《入菩薩行論 十五》
雪歌仁波切講授,法炬法師翻譯
2005/5/8
講到第五品〈守護正知品〉,也就是要以正念和正知來守護我們的學處,菩薩的學處有叁個:攝律儀戒、攝善法戒、饒益有情戒。現在應該講饒益有情戒,主要是要去除一些逆緣,其中則是以斷除貪愛這個身軀爲主,同時也要斷除強烈貪著此世的心。這裏分成叁個思惟方式,第一個是于此身軀不應該起貪著,因爲這個身軀是沒有意義的;第二個就是要觀這個身軀並非是清淨的,而是要觀這個身軀是不淨的;第叁點則是要思惟這個身軀是不堅實的、沒有核心要義的。
我們的煩惱非常多,看到外在的種種事物,尤其是看到可以拿來使用的東西,這些東西如果是好的,比如樣式很好、顔色很好或材質很好,我們見了 之後就會心生煩惱。生起的煩惱有兩類,一個是生起強烈的貪,另一個則是生起強烈的瞋。強烈的貪就是看到好東西就很想去獲得,強烈的瞋就是看到不好的東西就心生排斥。此時就要去觀察想得到好東西跟不想得到不好東西的人是誰?這就是我們此世一直稱呼的「我」,因爲「我」的關系,就有很多是我要的,也有很多是我不要的,原因都出在這個「我」。
這一世的我是依于五蘊,尤其是在色蘊(身軀)上安立一個我,因此,我們會生起很強烈的執著「這就是我」。那麼,要如何將它滅除呢?也就是要不斷在身軀上思惟這個身是無常的、不淨的、沒有心要可取的,透過這樣的思惟,才能將這個強烈執著的我降低。另外,有時我們在學佛時,也是以這種心爲主。比如想到達到身體完全不會生病、氣脈都通的境界,這主要也是貪這個身體、貪著此世。
我們應該要去遮止這種貪著于我的思惟,否則,不管這世是修法的人或不是修法的人,都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只要有對此世的執著心,就變得不是佛 法了,也不是修法、修行了。而這個人本身也不是修行者。
我們應該要如何思惟呢?也就是要生起不貪著此世身軀的思惟,用這種方式來作思惟,如此一來,就可以遮止這些違逆品。阿底峽尊者有一位弟子, 他不斷的在繞塔,常常問阿底峽尊者:「我是不是修行?」他說:「不是。」因爲他心裏是求這世的目標,所以,不管是做怎樣的行爲,都不算修行。阿底峽尊者說:「你要把心裏的這個執著心斷掉,你的心裏要思考無常,才可以算是修行。」寂天菩薩也是一直在對治我們此世的執著心。
請看第106頁(卯叁…辰一、于身分分剖析而觀毫無堅實法可保信者):
「先從皮膚次第觀,以自慧心而分析,血肉骨瑣聯絡中,般若利刃今剖割。」
當我們在自我觀察這個身軀時,有時會自己認爲這個身軀很好,就會生起貪著這個身軀的心。如果用我們的心去剖開這個身軀,會看到我們所貪著的身軀裏面也不過就是肉、骨、髓而已,並沒有什麼心要可取,這樣就可以遮止貪著的心。請看文:
「乃至骨胳悉分散,從頭至足當觀察,此中有何堅實法,自身于此應熟觀。」
透過這樣從頭到尾去觀察,會發現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貪著的。我們了解到身軀是這樣的,就知道它根本沒有心要,那又何必去起貪呢?我們之所以會起貪,就是從自己的身軀上先起貪,再來是貪著他人的身軀,再去貪著身軀所要使用的東西。
我們就是要去破除對這個造作者的貪著心,比如在修空性時,修空性主要是在我們個人的身上和心上來修。先前講到修不淨觀、不悅意觀或無常觀等等,都好像是在造作者的身上來修的。以修空性來說,所有的法上面都有空性,那麼,我們在打坐修行的時候,應該用什麼空性比較好呢?
比如見道、修道時有一個對治煩惱斷除我執,因此,有很多禅宗就一直修止觀雙運,此時我們以什麼作爲對境的空性呢?自己的心上面的空性是最有用的、最主要的。我們剛剛一直講:如果把造作者上面的貪著心斷掉的話,對境上面的心就不可能會生起。同樣的,在修空性的時候,以對境上面的執著心和自己心上面的執著心兩者來說,如果能把自己心上面的執著心斷掉的話,對境上面的執著心也就會斷掉。
我們的心在看到對境時是怎樣出現執著心的?我們不需要靠心去稱它一個名字,對境自己就獨立出現在心上面,心和對境的這種關系,在所有一切法上面都是一樣看法。
當我們的心在一個法上生起執實的心時,此時的對境好像不是我們的心去安立的,而是由它自己方面而成立存在的。我們的心和對境兩者之間,心不必去觀待對境,對境也不需要去觀待我們的心。
我們的心是依于對境而成立(存在)的,對境也是依于我們的心而成立(存在)的,真正的情形就是這個樣子。所以,我們不需要在每一個對境(諸法)上修它的空性,只要在心上修空性就好了。就像先前所說,我們的心依于對境存在,對境也依于我們的心存在,因此,只要在心上修空性,我們所修的空性就可以遍及到所有一切對境的空性。
在諸法上就是這樣,諸法是由我們的心所安立的,也就是諸法依于我們的心,而我們的心也依于諸法,因此,我們就不需要在每一個諸法的對境上都去思惟它的空性,只要在心上思惟就可以了,也就是在造作者心上思惟空性就可以了。
什麼東西都有一個執著心生起的時候,跟我們的心有關系,它不是靠心,它是自己獨立的。當我們看到每一個法的時候,並不是我們給它一個安立的想法,而是在每一個法執著的心生起時,執著心的根斷掉的話,其他的執著心都沒有辦法生起。所以,每一個法的執著心生起時,它的根並不需要依靠我們的心給它一個安立才出現,從這樣的角度,執著心才會生起。如果把這個想法斷除的話,執著心就沒有辦法生起。
我們以叁輪體空爲例來說明,當我們的執著心生起的時候,先有我,然後我的對境,接著是這中間的事情(行爲),最主要的還是那個造作者。
問題:從小我的爸爸就很嚴肅,所以,每當我看到嚴肅的人,就覺得心裏很怕受到傷害,因此就會避而遠之,害怕被別人傷害的心理就是一種我執吧?事實上,好像也沒有一個真實的我會被傷害到,而只是自己心裏的一種想法,應該就是源于愛護自己的心,也就是貪愛自己吧!
回答:有很多種情況,一個是看到嚴肅的人就想離開,有時是因爲對方很凶,有的時候是那個人很直。以很凶的角度來看,那個人是不好,另一個角度來看,那個人是好的,比如那個人是修行很好、很有成就的,我們看到他也會害怕,會覺得敬畏。有的人是因爲很凶,常常會罵人,一直傷害人。
對方有這兩種情況,而當自己在看他的時候,也有兩種情況,有時候錯認爲他修行很好,或是其實他不凶而自己認爲他很凶。對方有兩個角度,自己認爲的角度也有兩個。以自己想離開的角度來說,當然我們平常講的離苦得樂心,就是要保護自己。在不對的上面保護也有,在對的上面保護也有,兩種情況都有。在不對的上面保護,就是我作錯事情,自己知道自己的心理或行爲有什麼問題,而不想讓對方知道,把自己不對的地方覆蓋起來,自己保護自己。另一個就是自己沒有這種覆蓋錯誤的想法,但是,我也是自己保護自己,有可能是貪心的部分,而貪心的部分就是不對的,他貪自己的名字爲主而去保護自己。另一種保護是正確的,就是他沒有這種貪心,他的目標是要成就佛,想要修行很好,他就會從這方面去保護,而其他不好的就不要了。我們從修行的角度看,想從這種保護的心離開,這就是對的。
之前有一個人問仁波切:「我很嚴肅,大家都怕我。」仁波切說:「嚴肅有兩種情況,一種是不管怎樣就是嚴肅,他不尊重別人的想法,在大乘修行來講,這是有問題的。另一種是心裏想幫助別人,這樣的嚴肅是對的。」
問題:您剛剛講的是我們心上有執實的部分,我們以斷除執實的方法去修空性,是這樣嗎?
回答:對啊!
問題:可是,我們不是要修空性之後才能斷除執實嗎?那麼,爲什麼是先斷掉執實再去修空性呢?這裏聽不太懂。
回答:我們的心在因某一個對境上面生起執實心的時候,此時我們會覺得對境好像不是我們的心去安立的,此時我們要了解對境是依于我們的心、我們的心是依于對境而存在的,這時就在我們的心上修空性。後面講到在見道和修道時心中應該要修的空性,就是指剛剛說的在心上修空性,而不是在對境上修空性這一點。
問題:這裏是說看到對境上的執實,去了解對境其實也是依于我們的心而起的,依著這樣的了解去修空性。我聽到的意思是:我們要先了解我們對對境的這一份執實,然後才有辦法去修空性。應該只是了解而不是斷除吧!因爲…
《入菩薩行論 第十五講(第5品)》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