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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唯識宗的興盛及其傳承 第六節 唐末五代的唯識師

  第六節 唐末五代的唯識師

  遺憾的是,唯識宗在智周之後,作爲宗派標志的代際之間的封閉性、排他性傳承已經湮沒不聞。見于文獻記載的唐代後期僧衆,很難找到純粹以唯識之學名世的僧人。會昌法難,唐代佛教遭到沈重打擊,隋唐佛教甚至整個中國佛教由此發生轉折,而對于經典和師承都很倚重的唯識宗,其原本的發展線索被中斷。會昌法難之後的唐末五代時期,面對禅宗和淨土宗的迅猛發展,唯識宗是否有一個完整的富有成效的恢複活動,都無從證實。而從贊甯《宋高僧傳》中很少且很簡要的傳記中,已經很難找到如智周之前的唯識宗僧人般專心致志弘揚唯識經典的例子。下文所敘述的幾位弘揚唯識經典的僧人,其活動的主要時段都在五代時期,而有幾位僧人參學階段是在唐末,這也就間接證明,唐末時期,唯識宗僧人仍然在不懈地弘揚唯識經典。而從五代時期的唯識師看,不專弘唯識是一個特點,而對公認的對唯識之學在北宋的恢複貢獻巨大的永明延壽的思想體系之分析中可知,如玄奘、窺基諸師所弘揚的純正的護法系唯識學說已經讓位于《大乘起信論》學。從“法系”以及佛教“教學”的純粹性角度說,至此,已經表明,唯識宗已經消失。延續于後世,不絕如縷的唯識經典的宣講、弘揚,已經不再具有“宗派”意義,而僅僅是“唯識學”,更明確地說,這種“唯識學”是攝論、地論、起信論傳統的“唯識學”。

  一、彥晖、智佺、歸嶼

  釋彥晖和歸嶼、智佺是師徒關系,都以弘揚傳播《百法明門論》爲主。從贊甯的敘述看,智佺與彥晖是嚴格的師徒關系,而歸嶼則僅僅是一般的參學關系。鑒于此,先敘述智佺的事迹,後敘述歸嶼的事迹。

  釋彥晖(840—911年),姓孫氏,東京陽武縣(今屬河南省原陽縣)人。根據《宋高僧傳》卷七《梁滑州明福寺彥晖傳》記載:“佩觽之歲,聞父讀《金剛般若》,瞪目凝聽,澹然歡喜。又屬家內齋僧,磬梵俱作,于簾幕之下,合掌欣然。登年十五,隨師學法。往太原、京兆、洛陽聽采忘勞。年滿,于嵩山少室寺受大戒,隸習《毘尼》,頗通深趣。次尋經論,皆討玄源。”依據此中所說,彥晖出家爲沙彌的時間是在唐大中五年(855年),受具足戒的時間是在鹹通元年(860年),此後,研習數年戒律,然後置各地參學經論。文中未說明他是在何時何地跟從何人學習唯識經典,因此,其師承無從判斷。

  關于彥晖的學問和修爲,僧傳說:“屆洛都先達,無不推伏。至乎四部,悉仰柔明。”可見,早在洛陽參學時期,他就獲得了僧俗的高度評價。“臨鑒,則戚少欣多;執瓶,則荷輕持重。叁衣之外,百一之資量足而供,更無余長。所行慈忍,匪事規求。不畜門徒,惟勞自己,勤勤化導,默默進修。是故南燕之人,號爲佛子。”他還以嚴整的修行,獲得了“佛子”的贊譽。

  關于彥晖宣講經論的處所,僧傳說:“初寄明福寺,講《百法論》也,四海英髦,風趨波委。恒溢百余,且多俊邁,精研論席,鑽仰經宗。”參照此傳名稱可知,彥晖所在的寺院是滑州(今河南省滑縣東)明福寺。“晖《因明》、《百法》二論,各講百許遍,出弟子一百五十余人。著鈔曰《滑臺》,盛行于世。”彥晖以宣講《因明》和《百法明門論》爲主要任務,一生宣講一百余遍,有弟子一百五十余人,可謂弟子遍滿天下,其所著《百法明門論》的批注被稱爲“滑臺鈔”,流通于世。

  彥晖的著述今日不存,《宋高僧傳·彥晖傳》有一段文字論及其思想:“爲善不同,同歸乎治。治則,戒、定、慧也。入聖機械,此叁治性之極致也。”——這是強調“叁學”之間的融會修行。此外,彥晖對門下弟子分爲“上下十惡”,其文說:“間碩學兼才,故有分爲上、下十惡。十惡者,若八伯之號焉。上十惡,則洞閑性相,高建法幢,宗因喻叁,立破無滯。下十惡,則學包內外,吟詠風騷,擊論談經,聲清口捷。贊揚梵呗,表白導宣,蓋因題目之分,乃極才能之際,雲惡則倒背之言,乃是極善也。其門弟子爲若此也。”此中說的“八伯”是指晉代的郗鑒、阮放、卞壸、蔡谟、胡毋輔之、阮孚、劉綏、羊曼八人,時號“兖州八伯”。而滑臺就是兖州的治所。彥晖以此來品評其門下弟子,顯得很獨特。

  彥晖圓寂于幹化元年(911年)秋八月叁日,春秋七十二,法臘五十二。

  關于彥晖的弟子智佺,《宋高僧傳》卷七《周魏府觀音院智佺傳》略敘其事。

  釋智佺(876—958年),姓張氏,銅臺永濟人。九歲時,智佺依邺都臨清王舍城寺僧出家爲沙彌師,受具足戒之後,“恒誦諸經,晝叁夜叁,禮佛無阙。本師知其法器,遣往滑臺,抵明福寺,就晖師講肆,期月頓見諸法體用,喜不自任。時晖之門生,炮勇烋幹者數十員,皆出佺之下。”從此敘述可知,智佺大致在896年之後從邺城到滑臺禮拜彥晖爲師。並且在不長的時間內,超越了師門前期弟子。

  此後,“徇睢陽人請講,未久又今東京,遇信士舍宅爲萬歲百法院。由此,洛京、陳許、徐宿,維青、琴臺,鹹樂請其敷演,自鸠聚檀嚫,前後飯僧叁十萬。天雄軍戴、張、郭叁家,同建觀音院,命居之。”此中所說“天雄軍”指魏州(今河北省大名縣)。根據此說,智佺最先受睢陽(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陽縣)信衆之請,開始宣講經論,其後又至東京開封住于居士舍宅修建的萬歲百法院,此院的名稱暗示他是以宣講《百法明門論》名世的。此後,他就在今河南、山東、河北以及江蘇北部一帶弘揚《百法》。

  關于智佺宣講經論的風采,《宋高僧傳·智佺傳》記載:“佺敏利之性天資,初終講《百法論》可百許遍,登法座多不臨文,懸述辯給。後叁過覽《大藏經》,以輔見知,其誦諷經呪也,甞聞戶外閴然有彈指聲者,感鬼神贊歎欤?”他除宣講《百法》之外,還閱讀當時《大藏經》叁編,全面地了解叁藏,且誦咒也很在行。

  智佺在當時具有很大的影響,“魏帥陳君思讓,笃志歸依,表薦紫衣師號曰“歸政”。”陳思讓爲武將,根據《宋史》卷二六一《陳思讓傳》記載,他在後晉天福八年(943年)曾經短期任磁州刺史;後周初立(951),曾任磁州刺史,領軍住于此地,大概一年有余。經陳思讓舉薦,智佺獲得紫衣和“歸政”師號的時間必然在此兩個時段中。“殆臨八十一,而克意學歐王書體,僅入能妙。或問之,曰:“吾習來生字耳。””顯德五年(958年),年八十叁,“呼弟子奉晏等囑累,令造木輿一所,斂送阇維。至其年十一月十一日奄終。”

  智佺爲彥晖弟子,智佺又有弟子奉晏等,可見,這一法脈一直延續到北宋時期,且主要以講習《因明》和《百法明門論》爲主。

  釋歸嶼(862—936年),姓湄氏,壽春(今屬安徽省)人。《宋高僧傳》卷七有《梁東京相國寺歸嶼傳》敘述其事。

  根據《宋高僧傳·歸嶼傳》記載:其“父元旭,知子敏利,授以詩書,誦覽記憶,彌見過群。從諸子而竊願出塵,父母允其頻請。乃禮本郡開元寺道宗律師爲力生焉。未及周星,念通《法華》、《仁王》二經。登于弱冠而全戒足,矜持叁行,靡曠四儀,習聽新章,寺通講授。後聞洛京、叁輔,經論盛行,結侶求師。僅于十載,疏通性、相,精大、小乘,名數一支,因明一學,《俱舍》、《唯識》、《維摩》、《上生》,皆深藏若虛也。”根據這一記載,歸嶼于881年受具足戒之後,離開本郡前往洛陽和關中,在這些地域參學十年,精通了大小乘佛教的精義,《大乘阿毗達磨雜集論》、《因明》、《俱舍論》、《成唯識論》、《維摩诘經》、《彌勒上生經》等經綸都很精通。“複往南燕就晖公重複所學,研朱益丹。”此中所說的“晖公”就是彥晖。歸嶼跟從彥晖參學的時間,大概在891年後,略早于智佺。但與智佺不同,他的學問不完全是來源于彥晖。如僧傳所說:歸嶼“猶慨義章,未爲盡善,乃之今東京相國寺,遂糅新鈔,講訓克勤,門生領悟。”如前文說說,彥晖撰有《百法論滑臺鈔》,而歸嶼離開滑臺,到開封大相國寺獨立弘法之後另撰疏鈔。

  僧傳說,“時朱梁後主與嶼丱角,同學庠序,狎密情濃,隔面年深。即位半載,下诏訪之。嶼雖知故舊,終歲不言。事不可逃,應召方入。帝見,悲喜交集,宣赉豐厚。時屬嘉慶節,曾下勅止絕天下薦僧道恩命,其年獨賜嶼紫衣,仍號演法大師。兩街威儀,迎導至寺,兼勅東塔禦容院爲長講院。”梁後主即末帝朱友貞,歸嶼獲得紫衣和“演法大師”師號的時間應是乾化元年(911年)。“然覩舊鈔,有所不安,未極其理,遂搜抉精義,于叁載,著成二十卷,號曰《會要》。草字寫畢,進呈,帝覽賞歎,勅令入藏。嶼苦辭,乃止。如是十五年中,唱導無怠,學徒繼榮贍公,相繼傳持。”依據這一敘述,歸嶼爲了重新撰寫《百法明門論》的注疏,多方收集材料,並且用了叁年的時間方才寫成。這一方面,說明了其認真嚴謹的程度,另一方面,也暗示了經過法難之後,資料其實已經不完備了,搜求很困難。根據這些材料分析,歸嶼對于《滑臺疏》不滿意,也許因爲其撰寫時並未獲得完備的資料,特別是如唐代義忠的《百法明門論》的注疏是否仍然在流通,也是一個問題。一般而言,如果《滑臺疏》鈔略于此疏,算是繼之有統,歸嶼應該不會不滿意,而歸嶼從911年著手准備,叁年寫成,然後十五年弘揚,而從後文可知他圓寂于936年。如果僧傳的敘述沒有間斷的話,他從滑臺彥晖門下時(893年—?)有重新撰述的想法,到開始寫作的918年,時間跨度是相當大,可見,當時收集資料的艱難。由此可見,會昌法難之後唯識宗的恢複最大的難點就是注疏的派系傳承的中斷。

  後唐清泰叁年(936年)十月十日,歸嶼對門人洪演說:“余氣力惙然,無常將至。汝好住修進。”初夜,圓寂,春秋七十五,僧臘五十五。

  二、可止

  釋可止(860—934年),姓馬氏,範陽大房山高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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