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非無定。從彼雲此非,此雲彼非,彼此競興,遂使非無適趣。或者必欲以是自歸,以非屬彼者,此有何理而可然耶?理不然故,強爲之者,莫不致敗耳。物豈知其然哉。”從道宣傳文的表述來看,時人的非議源于有些人對于僧人與皇帝、朝官頻繁密切交往的不同看法。但也可能與其弘揚《攝論》卻並非真谛弟子或再傳弟子有關。真谛直傳弟子中精通《攝論》者大有人在,如道尼就于開皇十年到達長安弘傳《攝論》,但名聲及影響似不及昙遷。也許因此緣故,道宣在《昙遷傳》中將真谛當年對智恺的“授記”落定在昙遷身上。[④]
不過,應該強調,當此之時,北方佛教還未從北周滅佛的災難中完全恢複過來,昙遷利用接近皇帝的機會,爲隋代佛教的複興做出了很貢獻。
開皇十年(590年)春,隋文帝幸晉陽,勅昙遷隨駕。“既達並部,又诏令僧禦殿行道,至夜追遷入內,與禦同榻。帝曰:“弟子行幸至此,承大有私度山僧,于求公貫。意願度之,如何?”遷曰:“昔周武禦圖,殄滅叁寶。衆僧等,或刬迹幽岩,或逃竄異境。陛下統臨大運,更闡法門,無不歌詠有歸,來投聖德。比雖屢蒙招引,度脫而來,有先後致差際會。且自天地覆載,莫匪王民,至尊汲引萬方,甯止一郭蒙慶?”帝沈慮少時,方乃允焉。因下勅曰:“自十年四月已前,諸有僧尼私度者,並聽出家。”故率土蒙度數十萬人,遷之力矣。”通過這件事,昙遷誘導文帝下诏解決了周武帝毀佛之後隱迹民間的私度僧轉“公度”的問題,此處說達數十萬人,不算誇張。
開皇十叁年(593年),隋文帝幸岐州,昙遷受敕跟隨。蜀王在打獵中發現“滿窯破落佛像。王遂罷獵,具以事聞。遷因奏曰:“比經周代毀道,靈塔聖儀,填委溝壑者多。蒙陛下興建,已得修營。至于碎身遺影,尚遍原野,貧道觸目增恸,有心無事。”帝聞惘然曰:“弟子庸朽,垂拱岩廊,乃使尊儀冒犯霜露。如師所說,朕之咎也。”又下诏曰:“雲雲,諸有破故佛像,仰所在官司,精加檢括,運送隨近寺內。率土蒼生口施一文,委州縣官人檢校莊飾。”故一化嚴麗,遷寔有功。”由于昙遷的建議,被周武帝滅佛時毀壞的佛像得以修複。
開皇十四年(594年),泰山發生火災。昙遷又上書建議:“諸廢山寺並無貫逃僧,請並安堵。”文帝又答應了。“尋勅率土之內,但有山寺一僧已上,皆聽給額,私度附貫。”這又是昙遷的功勞。文帝下勅令河南王“爲泰嶽神通道場檀越,即舊朗公寺也。齊主爲神寶檀越,舊靜默寺也。華陽王爲寶山檀越,舊靈岩寺也。又委遷簡齊魯名僧,來住京辇。”由于昙遷的請求。隋文帝令河南王修複神通道場,齊主修複神寶寺,華陽王修複寶山寺。
此外,隋文帝下敕于諸州供奉舍利也與昙遷有密切關系。仁壽元年,昙遷禀告文帝:“如來法身過于數量,今此舍利即法身遺質。以事量之,誠恐徒設耳。”文帝“即請大德叁十人安置寶塔爲叁十道,建軌製度一准育王。”仁壽四年,“又下勅于叁十州造廟,遂使宇內大州一百余所,皆起靈塔,勸物崇善。遷寔有功。”
獻後駕崩,隋文帝于京邑西南置禅定寺,文帝下敕說:“宜于海內召名德禅師百二十人,各二侍者,並委遷禅師搜揚。”其後,“有司具禮,即以遷爲寺主。既恩勅爰降,不免臨之。綏撫法衆,接悟賢明,皆會素心,振聲帝世。”
昙遷于大業叁年(607年)十二月六日圓寂,時年六十六歲,葬于終南北麓勝光寺的山園中。昙遷主要著述有《攝論疏》十卷,又有《楞伽經疏》、《起信論疏》、《唯識論疏》、《如實論疏》等,《九識章》、《四明章》,《華嚴明難品玄解》等等,共二十余卷。對于昙遷這些著述,道宣先引用淨影慧遠的贊譽作了評論:“故遠公每雲“遷禅師破執入理,此長勝我。”斯言合也。而詞旨典正,有文章焉。雖才人沈欝含豪,未能加也。”有沙門明則,爲之撰《行狀》,流行于世。
昙遷弟子衆多,日本有學者將其分爲叁大系統來敘述:第一,師事涅槃師昙延學習《涅槃》爾後改從昙遷學《攝論》的;第二,先師事地論師淨影慧遠學習《地論》爾後再受業昙遷學習《攝論》的;第叁,直接向昙遷學習的。[⑤]這一分類,能夠比較方便地說明攝論師與其它學派之間的互攝關系。但是,古代的僧人,特別是唐代宗派佛教之前,其師承複雜,不大容易定于一端,被學者列入昙遷弟子中的一些僧人,並不能完全肯定確實如此。有鑒于于此,下文僅僅將靜凝、明馭、道哲、道英、玄琬等史籍明確界定的昙遷弟子敘述如後。
2.靜凝、明馭
在現存資料中,靜凝是昙遷最早的弟子。
釋靜凝(?—602年),汴州人。根據《續高僧傳》卷二十六《靜凝傳》記載,靜凝早年即聽受于昙遷,“深閑邪正,經律、《十地》是所詢求。後師《攝論》幽顯,常樂止觀,掩關思擇。緣來便講,唱吼如雷,事竟退靜,狀如愚叟。世間之務,略不在言。人不委者,謂爲庸劣,同住久處,方知有道。兼以行不涉疑,口無慶吊。塊然卓坐,似不能言。”這段文字很簡要地敘述了淨凝先跟從昙遷學習《十地經論》後學習《攝大乘論》的核心事實。傳文又說:“開皇六年,隨遷入雍,住興善寺。”《續高僧傳·昙遷傳》等都說,昙遷等“六大德”進京是開皇七年(587年)之事。隋文帝下诏,“六大德”可帶十位高足一起進京,但《續高僧傳》等所記載的昙遷弟子中,靜凝是唯一一位隨昙遷進京並住于大興善寺的僧人。從上述記載看,靜凝研習弘揚的主要是《地論》和《攝論》。
仁壽二年(602年),文帝下勅令靜凝送舍利于杞州(今河南省杞縣)。然奇怪的是,《續高僧傳》以及《廣弘明集》所記的奉送安置舍利于諸州的高僧大德很多,靜凝是目前可知的唯一一位因此而受責備的僧人。
《續高僧傳·靜凝傳》記載:“初至,頻放白光,狀如皎月,流轉通照。及下塔日,白鳥空中旋繞基上,瘗訖遠逝。更有余相,凝爲藏隱,示出一二,知大聖之通瑞也。余則隱之不書。”《廣弘明集》卷十七記載:“杞州表雲:舍利以叁月四日到州,十四日辰時,瑠璃瓶裏色白如月,須臾之間即變爲赤色。至四月二日後,變作紫光,或現青色,瓶內流轉,一來一去,循環不止。道俗瞻仰,鹹共歸依實相容儀。良久乃散,七日午時,神影複出,變動輝煥,于前無異。”看來,靜凝不谙官場通例,上表太過簡略,因此“及至京師又被責及,方便解免。”[⑥]也就是經過辯解才免于處罰,不久他就圓寂了。
釋明馭,瀛州(今河北省河間市)人。《續高僧傳》卷二十六有傳:“初學《涅槃》,後習《攝論》,推尋理源,究括疑滯。晚遊邺下,谘訪未聞,隱義重玄,皆所披覽。開皇八年,來儀帝裏,更就遷師詢求《攝論》。”從引文的表述看,在開皇八年(588年)跟從昙遷研習《攝論》之前,明馭似乎已經從某師學習過此論。“住無漏寺,講誦爲業。仁壽中年,勅請送舍利于濟州崇梵寺。”仁壽叁年(603年)禅定寺建成後,受召住于此寺,後圓寂于此寺。從僧傳的敘述看,明馭師是以弘宣《攝論》等經論爲主的僧人。
3.道哲、道英
作爲昙遷的弟子,道哲、道英屬于精通禅定而兼通《攝論》的類型。
釋道哲(564—635年),姓唐,齊郡臨邑(即山東省臨邑縣)人。初投颍川(即河南省禹州市)明及法師,學《十地》、《地持》,爲同聽者所揖。受具足戒後,又跟從魏郡(今河南安陽市)希律師禀承《四分》,受教博曉,將近六年,也即從隋開皇叁年(584年)至開皇九年。隨後,道哲又禮昙詢禅師學習禅法,“一悟真谛,霍然大通。禅侶相謝,解齊登室。”道哲聽說京城佛法興盛,于是步行至長安。“初至,住仁覺寺。沙門昙遷有知人之譽,敬備師禮,從受《攝論》,研味至理,曉悟其文。”根據《續高僧傳·智正傳》記載:“仁壽元年,左仆射虞慶則,欽正高行,爲奏寺額,造仁覺寺,延而住之。”[⑦]由此可知,道哲至長安的時間不會早于仁壽元年(601年),而昙遷圓寂于大業叁年(607年)。
也許在昙遷圓寂之後,也許就在昙遷生前,道哲以爲,“標擬有方,豈惟聲教?遂厭辭人世,潛于終南之駱谷也。”從此,以隱居山閑禅修爲業,實際不再屬于專門弘揚《攝論》的攝論師。從僧傳所記住寺的變化推知,至唐初,道哲受邀才從終南山駱谷中出來,依住于大莊嚴寺。《續高僧傳·道哲傳》記載:“京師大莊嚴寺,以哲素有道聲,延住華館。”此大莊嚴寺也即隋代的禅定寺,唐初改名。道哲于此寺居住一段時間,“盩厔縣民,昔以隱居駱谷,得信者多,相率迎請,乃往赴焉。營構禅宇,立徒策業,山俗道侶,相從屯赴。教以正法,訓以律儀,野逸是憑,聞諸京輔。”貞觀九年(635年)正月,“東歸莊嚴,訊問名德,奄然卒于故房,春秋七十二矣。”
由上述內容推斷:其一,道哲研習《四分律》長達六年,盡管這一時期有受具足戒之後研律數年的慣例,但不屬于律師而研律六年者並不多見。其二,道哲從594年開始習禅,至少七年,這與後來轉入隱居禅修打下基礎。其叁,跟從昙遷研習《攝大乘論》數年,其義學基礎有助于其獨抒己見撰寫佛學論文。正如道宣所敘述評論:“然哲逈發天才,學不師古,撰《百識觀門》十卷、《智照自體論》六卷、《大乘聞思論》等行世。”
總結道哲之一生所學所修,以律、禅爲主兼弘義學。而如道宣所簡單敘述的:“道哲弟子靜安、道誠,並承習厥宗,匡務有敘。安掩迹林泉,念定存業。誠行感玄解,謙穆自修,包括律部,講道時接。”靜安繼承的是道哲隱居禅修方向,而道誠繼承的是其師律學和義學方向。前者常住山泉,道誠初住大莊嚴寺,“以傳業高今,征入瑤臺,匡化于彼,余波潛被,盛績京師。”從道宣敘述語氣推知,這兩位弟子當時健在,道誠開始住錫于大莊嚴寺,後被征入瑤臺寺常住,此寺是貞觀五年(631…
《第二章 攝論學派及《大乘起信論》的傳播 第四節 隋代唐初《攝論》的傳播與學派興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