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覆述,每擊奇致。于即學徒舉目,相與推師。”這是他在京城投靠的第一位師父,跟隨融智師幾年,學習了《大涅槃經》和《十地經論》。其後,他又“詣雲、晖二律師所,博求明誨,涉問二載,薄鏡宗條。”靖嵩以兩年時間跟隨惠光的門人道雲、道晖研習《四分律》。此時,靖嵩感覺到“唯有小乘,未遑詳閱。遂從道猷、法誕二大論主,面受《成》、《雜》兩宗,谘诹幽奧,纂習余烈,數百僧徒,各啓龍門,人分鳳翼。及嵩之位席,上經五遍,旁探《婆沙》、《迦延舍利弗》等,妙通文理,屢動恒神。”此中所說的道猷是“世號毗昙孔子”的慧嵩法師的高足,法誕則無從查考。靖嵩跟從二師學習《成實論》和《雜心論》、《毗婆沙論》、《舍利弗阿毗昙》。“齊琅耶王深相器重,弘扇風猷,每于肇春廣延學侶,大集邺都。特開法座,奉嵩爲法主,進勵學徒。因爾導悟成津,彌逢涼燠,傳芳接武,響譽東河。”可見,在北齊末年,靖嵩已經是京城有名的僧人,多次開法講經。
北齊滅亡後,周武帝于齊境滅佛,靖嵩“遂與同學法貴、靈侃等叁百余僧,自北徂南,達于江左。陳宣帝遠揖德音,承風迎引,令侍中袁憲至京口城禮接登岸。帝又使驸馬蔡凝宣勅雲:“至人爲法,以身許道。法師等善明治亂,歸寄有敘,可謂懷道正士。深可嘉之,宜于都郭大寺安置,所司供給,務令周洽。仍令推薦義學長者,即弘像教。”時建業僧正,令嵩、貴二人對弘小論,神理疏暢,贍勇當時,學侶相近,數過五百,晷漏分業,茂績新奇。”可見,靖嵩當時以“小論”即《成實論》名世,剛剛到建業,就應請與法貴一起宣講《成實論》,聽講者衆多,影響巨大。在建業,靖嵩接觸到真谛翻譯的《攝論》、《俱舍論》,“唯嵩獨拔玄心,翫味茲典。才有講隙,便詣沙門法泰谘決疑議。數年之中,精融二部。自《佛性》、《中邊》、《無相》、《唯識》、《異執》等論四十余部,皆總其綱要,剖會區分。”靖嵩不僅向法泰學習了《攝論》和《俱舍論》,而且對真谛翻譯的《佛性論》、《無相論》、《唯識論》、《中邊分別論》第四十余部大乘論典都做了研習。
靖嵩在建康最大的變化就是成爲真谛嫡傳的第二代攝論師。隋朝建立,文帝逐漸放松對佛教的控製,“開皇十年勅僚庶等,有樂出家者並聽。時新度之僧乃有五十余萬,爰初沐化,未曰知津,嵩與靈侃等二百許僧,聞機乘濟,俱還江北,行達徐方,盛開講肆。”前文說與靖嵩等一起南下的北齊僧人叁百名,至此靖嵩又帶領二百余僧北上,到達徐州,“上柱國徐州總管乞符令和,率其所部,同延住前京兆王寺,具狀聞奏,有勅給額,爲崇聖寺焉。于是常轉*輪,江淮通潤,遂使化移河北,相繼趨途,望氣相奔,俱谘《攝論》。”文中所載的徐州總管乞符令和,《隋書》無載,然2006年5月考古工作者于河南省衛輝市發現了隋代開國公乞扶令和及其夫人郁久闾氏的合葬墓。
據《開國公墓志銘》載,開國公複姓乞扶,名惠,字令和,出身北周名門,從小志向高遠,屢建功勳,先後被封爲瀛州開國公、柱國等職。隋朝建立後,深得皇帝賞識,先後被封爲壽州總管、涼州總管、徐州總管、荊州總管、秦州總管等職。隋炀帝大業六年(610年)九月二十四日,薨于雍州大興縣宣陽坊。乞扶令和的夫人郁久闾氏,複姓幕滿,開皇八年(588年)二月薨于衛州汲縣(河南省衛輝市)興讓裏,第二年年十月十叁日,葬于汲縣西北廿裏弁村北一百步。根據《隋書·文帝紀》記載,開皇五年十月,吐萬緒始任徐州總管,直至平陳後轉任,乞扶令和可能是于開皇九年或十年接任徐州總管的。結合僧傳的記載可知,靖嵩等二百僧人至徐州,先住前京兆王寺,後在徐州總管乞扶令和的努力下,朝廷頒布寺額名爲崇聖寺。
關于靖嵩在徐州崇聖寺弘揚《攝論》的成效,道宣如此敘述:“嵩學資真谛,義寔天親,思逸言前,韻高傳後,大乘極旨于是乎通。自此領匠九州島,垂章四海。”可見,由于靖嵩的努力,徐州成爲當時《攝論》的重要弘傳中心。在這一時期,靖嵩撰《攝論疏》六卷、《雜心疏》五卷,又撰《九識玄義》、《叁藏玄義》、《叁聚戒玄義》、《二生死玄義》等。“隋文封禅岱宗,銮駕齊魯,關中義學,因從過于徐部,詣嵩法肆,伏膺受業。由此門徒推盛,章疏大行。”開皇十四年(594年)十二月,隋文帝東巡。第二年春正月,祠泰山,叁月則開始從泰山返回。文帝東巡,有不少僧人跟隨[12]。在路過徐州時,這些僧人至崇聖寺向靖嵩請教,並且將靖嵩撰述的《攝論疏》等傳播到關中等地,靖嵩的影響無疑進一步擴大了。
從《續高僧傳·靖嵩傳》看,自從開皇十年(590年)至徐州之後,他就一直以此地爲立足地。“隋炀昔鎮楊越,立四道場,教旨載馳,嵩終謝遣,及登紫極,又有勅征,固辭乃止。”隋炀帝建四大道場,征召靖嵩,他推辭不去。及至登基,又下诏征發,他又拒絕了。門人問其故,他回答說:“王城有限,動止嚴難。雖內道場,不如物外。沙門名爲解脫,如何返以事業累乎?吾曾遊兩都,屢逢播蕩,弊此勞役耳。”大業十年(614年),靖嵩因病卒于崇聖寺,春秋七十八。“益州道基,昔預末筵,飡風飲德,悼流魂之安放,悲墳隧之荒侵,爲之《行狀》,廣于世矣。”
靖嵩的弟子衆多,現今可考者有智凝、法護、道基、道因等[13]。其中,智凝、道基、道因等先後至京師長安弘揚《攝論》,法護至洛陽傳播《攝論》,卓有成效;道基、道因等又將《攝論》之學傳到蜀地。靖嵩一系弟子的表現,無愧于其師祖真谛的期望。
2.智凝及其弟子
靖嵩門下弟子中,智凝非常獨特而且很重要。說起獨特,是因爲它在靖嵩門下學習可能不足一年;說其很重要,是因爲他至長安後竟然將一所新建寺院建設成弘揚《攝論》的核心寺域。然而,甚爲可惜的是其英年早逝。
釋智凝(561?—608年?),不詳姓族,豫州(東漢時治所在安徽省亳州市,以後轄區、治所多變,隋初改洛州爲豫州)人。《續高僧傳·智凝傳》記載:智凝“年小出家,積傳師習,經目不忘,並貫懷抱,所誦衆經數十萬言,須臾便引誦,未嘗溫故。”由此可見,智凝資質非同一般,“及進具後,日聲情望,群宗遙指,恐無後成。”智凝知曉,當時的彭城高僧雲集,于是欣然前往。
《續高僧傳·智凝傳》記載:“遂往嵩公,仰谘《攝論》,幽神外動,正義斯臨,心若舊聞,再無重請。初講才訖第二勝相,顧諸徒曰:“攝論綱旨,都可見矣。”余文無暇更聽,便欲製疏,往辭于嵩。嵩曰:“後生標領,爾並驅邪?恨功未後通,恐乖僻耳。”凝曰:“蒙法師開明大照,舉列可知。失在支詐,故無所慮。”便拜首別焉。時以爲誇誕,未之欣尚也。及著疏既了,剖決詞宗,依而講解,聲望轉盛。”這一段敘述顯示,智凝在靖嵩門下聽講《攝論》未曾完成一半,隨即就向靖嵩告辭,提出自己撰寫注疏。這確實顯得很特別。從僧傳後面的記載推知,智凝至徐州聽《攝論》的時間應該是開皇十年(590年)。依照佛教當時的儀規,沙彌年滿二十方許受具足戒,因此,智凝受戒之後,在出家地或者其它地方已經學習了許多經論,也許已熟悉了唯識學的某些經典,因此才會有如此功力。從“及著疏既了,剖決詞宗,依而講解”等等記載看,他確實是具有真才實學的後起之秀。
告別靖嵩師,智凝前去京師長安尋求發展。《續高僧傳·智凝傳》記載:智凝“後赴京辇,居于辯才,引衆常講,亟傳徽緒。”從此可知,智凝到長安後住錫于辯才寺。而根據《兩京新記》和《長安志》等文獻記載,辯才寺的建立與智凝相關。唐韋述《兩京新記》卷叁(殘卷)和宋宋敏求《長安志》卷十在“懷德坊辯才寺”項下記載:“本鄭孝王亮隋代舊宅,亮子司空淮安王神通,以開皇十年爲沙門智凝立此寺于群賢坊。以智辯才不清寒,因名寺焉。武德二年,徙于此。”此中所說的“鄭孝王亮”和“淮安王神通”都是唐代的封號。“鄭孝王亮”即李亮,“淮安王神通”即李神通。
《舊唐書·海安王傳》記載:“淮安王神通,高祖從父弟也。父亮,隋海州刺史,武德初追封鄭王。”李神通于隋朝末年停留在京師,當時李淵與李世民等人從太原起兵,李神通與親人爲了躲避官吏追捕,逃入鄠縣山區南部,與史萬寶、裴績、柳崇禮等人舉兵響應。武德元年(618年),李神通拜右翊衛大將軍,封永康王,尋改封淮安王,爲山東道安撫大使。南北朝以及隋代的海州,大致相當于今江蘇省連雲港一帶。由上述疏證可知,辯才寺是開皇十年(590年)李神通舍其父李亮的舊宅建造的。此時李神通尚未發迹。在隋王朝初期,李亮的家族背景不大引人注意,因此,辯才寺在當時是很普通的寺院。這也就印證了《續高僧傳·智凝傳》所記載的智凝親自修葺寺院的事實:“辯才一寺,躬事修營,汲灌樹植,平坦僧院,初無有阙。長打將了,便就元席。說法既竟,還依福事。章疏之務,手不執文,隨時扣寂,對至鍾鼓。或一宿施會,赍及百千。或一時外食,嚫兼金帛,皆曾無別念。志存授法,故所在傳嗣矣。”在如此鄙陋的寺院,經過不懈努力,智凝不但在京師立足而且也開創了一番事業。
如前所說,隋文帝于開皇七年(587年)、開皇十年大規模地在全國征召高僧進京弘揚佛教,後來在京師又立了“衆主”統領各大學派。當時,在京城宣講《攝論》的有昭玄大統昙遷和真谛的弟子道尼。這兩位都是皇帝親自下诏請來的,智凝當時是一位年僅二十九歲的僧人,來京師的目的不是求學,而是自己獨立弘法,在當時確實有相當難度。幸運的是,智凝遇到了李神通,很快有了自己的寺院,于此便有了傳法的平臺。僧傳說:“隋文法盛,屢興殿會,名達之僧,多參勝集。唯凝一人,領徒弘法。至于世利,曾不顧眄,所以學侶成德,實異同倫。”由于上述背景,智凝不參…
《第二章 攝論學派及《大乘起信論》的傳播 第四節 隋代唐初《攝論》的傳播與學派興盛》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