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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論學派與唯識學的傳播 第七節 地論學派的思想▪P5

  ..續本文上一頁。慧光並且于漸、頓二教外,別出一種教,稱之爲“圓教”,主要是指《華嚴經》。

  至于慧光的四宗判教,據智顗《法華玄義》中說:“佛馱叁藏,學士光統,所辨四宗判教:一、因緣宗,指《毗昙》六因四緣。二、假名宗,指《成論》叁假。叁、诳相宗,指《大品》叁論。四、常宗,指《涅槃》、《華嚴》等,常住佛性本有湛然也。”吉藏《大乘玄論》曾經說及地論師持“叁宗”和“四宗”之說:“地論師雲有叁宗、四宗。叁宗者,一立相教,二舍相教,叁顯真實教。爲二乘人說有相教;《大品》等經廣明無相,故雲“舍相”;《華嚴》等經名顯真實教門。”此叁宗說與上述慧光所判有不同也相同。而“四宗者,《昙》是因緣宗,《成實》謂假名宗,“叁論”名不真宗,《十地論》爲真宗。”也有學者說,“這叁宗跟慧光所言的四宗比較,可見這叁宗基本上是慧光所言的四宗,減去第二的假名宗。至于上引文所提到的地論師的四宗說,跟慧光的四宗說亦相近,祗是改稱第四宗爲“真宗”,改以《十地經論》爲其代表經典。”[41]慧光弟子大衍法師沿襲了慧光的說法。如法藏《分齊章》卷一所說:“依大衍法師等一時諸德立四宗教,以通收一代聖教。一、因緣宗,謂小乘薩婆多等部。二、假名宗,謂《成實》經部等。叁、不真宗,謂諸部般若說即空理明一切法不真實等。四、真實宗,《涅槃》、《華嚴》等,明佛性法界真理等。”此中的“大衍法師”指大衍寺的昙隱。此二說,前者以《十地論》爲“真宗”的代表,後者以《涅槃》與《華嚴》爲其代表。後者未提及《地論》實際上是將《地論》當作《華嚴經》的釋論看待因而省略其名的。

  在“叁宗”、“四宗”之外,地論師也有“五宗”判教的。隋智顗《法華玄義》在記述慧光的四宗判教說後,繼而舉出“五宗”說:“七者,有師開五宗教,四義不異前,更指《華嚴》爲法界宗,即護身自軌大乘所用也。”唐代法藏《分齊章》記載說:“依護身法師,立五種教。叁種同前衍師等,第四名真實宗教,謂《涅槃》等經,明佛性真理等。第五明法界宗,謂《華嚴》明法界自在無礙法門等。”與前述昙隱法師不同的地方在于將《涅槃經》當作“真實宗教”,而將《華嚴經》單列出來。

  地論師亦有以“六宗”判教者,慧光弟子安廪便是其中一人。智顗《法華玄義》記載:“八者,有人稱,光統雲四宗,有所不收,更開六宗。指《法華》萬善同歸,諸佛法久後,要當說真實,名爲“真宗”。《大集》染淨俱融,法界圓普,名爲“圓宗”。余四宗如前。即是耆阇凜師所用。”依據此說,安廪是有感于慧光所出示的四宗未能收攝所有佛義,于是在四宗之上,加設五、六兩宗。第五宗“真宗”突出《法華經》,第六宗“圓宗”,突出《大集經》。而法藏《五教章》的記述與此不同:“依耆阇法師,立六宗教:初二同衍師,第叁名不真宗,明諸大乘通說諸法如幻化等。第四名真宗,明諸法真空理等。第五名常宗,明說真理恒沙功德常恒等義。第六名圓宗,明法界自在,緣起無礙,德用圓備。亦《華嚴》法門等是也。”依據此說,安廪“六宗”中的前二宗與昙隱“四宗”中的前二宗相同。第叁“不真”宗說明萬法爲如幻如化,第四“真宗”說明萬法的真實本性是空,第五“常宗”說明真實理境具有不可量數的功德,第六“圓宗”說明法界爲自在無礙、德用備足。而第六圓宗突出的是《華嚴經》。

  3.淨影慧遠判教說

  作爲地論南道第叁代領袖人物,淨影慧遠的判教說複雜而影響很大。說其複雜,是因爲慧遠各種經疏所持的“判教”觀與其在自己撰寫的著作《大乘大義章》中所闡述的觀念非常不一致。仔細分析《大乘大義章》,我們甚至發現,淨影慧遠其實反駁了自己經疏中所持的判教觀。而尤爲費解的是,隋唐時期的佛教史家對于淨影慧遠的判教觀及其來源的記述是驚人的混亂和矛盾。

  慧遠經疏中的判教觀與敦煌本《仁王經疏》的“判教觀”是完全一致的,都是由“二藏”說——聲聞藏及菩薩藏、“半教”與“滿教” 以及“菩薩藏”又分“頓教”與“漸教”兩部分等叁個環節構成。這樣的劃分實際上是“叁宗判教”。然而,我們在慧遠自己撰寫的《大乘義章》中卻明確地看到了慧遠對于“頓教”、“漸教”二分法的否定。

  淨影慧遠在《大乘義章》中列出了言“頓漸”的二人:“晉武都山隱士劉虬說言,如來一化所說無出頓、漸。《華嚴》等經是其頓教,余名爲漸,漸中有其五時七階。”[42]“又誕公雲:佛教有二,一頓,二漸。頓教同前。但就漸中,不可彼五時爲定。但知昔說悉是不了,雙林一唱是其了教。”[43]慧遠對這兩人所言的“頓漸說”做了批駁:“劉虬所雲佛教無出頓、漸二門,是言不盡。如佛所說四《阿含經》、五部《戒律》,當知非是頓、漸所攝。所以而然,彼說被小不得言頓。說通始終,終時所說,不爲入大,不得言漸。又設余時所爲,衆生聞小取證,竟不入大,雲何言漸?是故頓、漸攝教不盡。又複五時七階之言,亦是謬浪。”[44]“誕公所言頓、漸之言,義同前破。然佛一化,隨諸衆生。應入大者,即便爲說。隨所宣說,門別雖異,無不究竟,何獨《涅槃》偏是了義?”[45]然而,慧遠又以“頓漸”說批駁“一音說”。他說:“又菩提流支宣說如來一音以報萬機,大、小並陳,不可以彼頓、漸而別。”[46]慧遠說:“是亦不然。如來雖複一音報萬,隨諸衆生,非無漸、頓。自有衆生藉淺階遠,佛爲漸說。或有衆生,一越解大,佛爲頓說,甯無頓、漸?”

  綜觀《大乘義章》中的說法,可以看出,慧遠的判教與傳說的地論南道派不同,與同時代的智顗、吉藏也大不相同。他是從總體和各類經典的宗旨兩方面來判釋佛經的,用他的話講就是“于中兩門:一、分聖教。二、定宗別。”“言定宗者,諸經部別,宗趣亦異。宗趣雖衆,要唯二種:一是所說,二是所表。言所說者,所謂行德。言所表者,同爲表法,但法難彰,寄德以顯。顯法之德,門別無量,故使諸經宗趣各異。”在“分聖教”部分他堅持了“聲聞”、“菩薩”“二藏”以及大小乘、半滿教的劃分,“聲聞藏”即小乘也即半教,“菩薩藏”即大乘也即滿教。而“言定宗者,諸經部別,宗趣亦異。宗趣雖衆,要唯二種:一是所說,二是所表。言所說者,所謂行德。言所表者,同爲表法,但法難彰,寄德以顯。顯法之德,門別無量,故使諸經宗趣各異。”慧遠的意思似乎是,可以依照“所說”與“所表”兩方面來分判每一部經的宗趣。而慧遠在《大乘義章》卷一中分別列出了若幹佛經的宗趣。他說:

  如彼《發菩提心經》等,發心爲宗。《溫室經》等,以施爲宗。《清淨毗尼優婆塞戒》如是等經,以戒爲宗。《華嚴》、《法華》、《無量義》等,叁昧爲宗。《般若經》等,以慧爲宗。《維摩經》等,解脫爲宗。《金光明》等,法身爲宗。《方等如門》如是經等,陀羅尼爲宗。《勝鬘經》等,一乘爲宗。《涅槃經》等,以佛圓寂妙果爲宗。如是等經,所明各異。然其所說,皆是大乘緣起行德究竟了義,階漸之言,不應辄論。[47]

  在列舉出上述十幾種佛經的宗趣之後,慧遠又一次正告“階漸之言,不應辄論”,顯然是堅決反對以“頓漸”分論大乘佛教經典的。在此,淨影慧遠似乎竭力在堅持“二教”說。盡管隋唐時期的文獻趨向一致地稱慧遠主張“二教”,但他們記載的“二教”並非慧遠在《大乘義章》中所主張的“二教”,而是他在《大乘義章》中所批駁的“頓漸”二教。

  華嚴宗法藏在《華嚴一乘教義分齊章》中說:“二、依護法師等,依《楞伽》等經立漸、頓二教。謂以先習小乘,後趣大乘,大由小起,故名爲漸。亦大、小俱陳故,即《涅槃》等教是也。如直往菩薩等,大不由小,故名爲頓。亦以無小故。即《華嚴》是也。遠法師等後代諸德多同此說。”[48]在《華嚴經探玄記》卷一中,法藏又說:“二、陳朝真谛叁藏等立漸、頓二教……後大遠法師等亦同此說。”[49]而澄觀則進一步說:“二、隋遠法師立漸、頓二教,謂約漸悟機,大由小起。所設具有叁乘,故名爲漸。若約頓機,直往于大,不由于小,名之爲頓。此雖約機說有漸、頓,而所說法不出半、滿。”[50]爲何發生如此偏差呢?澄觀所說道出了其中的秘密:“隋遠法師亦同此立者,彼《涅槃疏》初雲………。”[51]原來唐代諸德是依據慧遠所撰寫的經疏來論定的。不過,他們的描述也是不確切的。如前文所分析,准確地講,慧遠在《大般涅槃經義記》中所說的是“聲聞藏”、“漸教”、“頓教”等“叁宗”而非單純的“頓、漸”二教。

  將上述幾方面聯系起來,便有一個問題:如果淨影慧遠的“二教說”真的是來源于菩提流支、真谛等人,那麼,慧遠爲何在《大乘義章》中僅僅列出菩提流支“一音教”的說法,並且還加以批駁呢?可見,關于慧遠經疏中的判教思想來源于菩提流支、真谛等人的說法是不大可靠的。

  然而,既然如此,爲什麼唐代大德要如此說呢?

  如果我們將隋唐時期文獻所引述的判教觀點作一分類,便可發現一有趣的現象。從西域、印度來的僧人的判教觀點大都直接來源于佛經,而中土僧人則趨向于在此基礎上作綜合發揮。如前所述,菩提流支等人所主張的“一音教”是實際上是來源于《維摩經·佛國品》,此經有文曰:“佛以一音演說法,衆生隨類各得解,皆謂世尊同其語,斯則神力不共法。”[52]而“頓漸”二教說來源于《楞伽經》,“半、滿教”來源于《大般涅槃經》。如此等等。唐代大德在敘述外國僧人的判教觀之時,很自然的將這些外國僧人所翻譯及其在中土著力弘揚的佛典的判教觀歸之于其名下。這也正是在隋唐佛教史籍中,有關鸠摩羅什、昙無谶、菩提流支、真谛等人的判教觀的記述往往衆說紛纭的原因。其實,判教在印度佛教中並不是一個問題,簡單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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