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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地論學派與唯識學的傳播 第一節 《十地經論》的翻譯▪P3

  ..續本文上一頁以不敢。”

  提臨欲終,語弟子曰:“我更停五叁日,往一處行。汝等念修正道,勿懷眷戀。”便寢疾閉戶臥。弟子竊于門隙視之,見提身不著床,在虛仰臥。相告同視,一僧忽欬,提還床如舊,遙謂曰:“門外是誰,何不來入?我以床熱,故取涼,爾勿怪也。”是後數日,便舍命矣。[15]

  這一傳記被列入“感通篇”。筆者贊同“勒那漫提”與勒那摩提是同一位僧人的主張[16]。費長房說:“中天竺國叁藏法師勒那摩提,或雲婆提,魏言寶意。”[17]可見,關于勒那摩提的名字在當時已經有不同寫法,道宣以之作傳的數條材料,特別是勒那摩提、勒那婆提、勒那漫提是否原本就是一個人呢?道宣以爲,有關勒那漫提的材料將此僧刻畫爲具有神通之人,與地論師南道所傳不大符合,也許道宣看到的寫有上述勒那漫提事迹的材料中也未提及譯經之事,因而一貫嚴謹的道宣也就未敢將叁個名字當作對一個僧人的稱呼。——當然,這一猜測仍然有待證實。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也許是因爲材料不足,道宣也未能爲勒那摩提專門立傳。

  道宣在《續高僧傳·菩提流支傳》設立了“勒那摩提附傳”,其文曰:

  于時,又有中天竺僧勒那摩提,魏雲寶意。博瞻之富,理事兼通,誦一億偈,偈有叁十二字,尤明禅法,意存遊化。以正始五年初屆洛邑,譯《十地》、《寶積論》等大部二十四卷。[18]

  這一段簡略的文字,是沿襲了費長房《曆代叁寶紀》的內容。在上述引文之後,道宣則寫了他與菩提流支、佛陀扇多合作翻譯的情形以及圓寂于講《華嚴經》之時的傳聞,具體內容見下文的相關論述。

  關于勒那摩提圓寂的情況,現存文獻中未記載其年月。道宣在《續高僧傳·菩提流支傳》後的“勒那摩提附傳”中說:

  初,寶意沙門神理標異,領牒魏詞,偏盡隅隩。帝每令講《華嚴經》,披釋開悟,精義每發。一日,正處高座,忽有持笏執名者,形如大官,雲“奉天帝命來請法師講《華嚴經》意。”曰:“今此法席尚未停止,待訖經文,當從來命。雖然,法事所資,獨不能建,都講、香火、維那、梵呗,鹹亦須之,可請令定。”使者即如所請見講諸僧。既而法事將了,又見前使,雲:“奉天帝命故來下迎。”意乃含笑熙怡,告衆辭訣,奄然卒于法座。都講等僧,亦同時殒。魏境聞見,無不嗟美。[19]

  這裏的關鍵是確立敕令勒那摩提講《華嚴經》的皇帝的名字。從勒那摩提的譯經及授徒活動考慮,其圓寂時間不可能太早,勒那摩提于宣武帝世來洛陽,如于宣武帝末年圓寂,不到八年,很難奠定崇高地位。從北魏末年的政局考慮,上述記載應該發生在胡太後身亡之後。因爲胡太後執政時期的孝明帝六歲登基,十八歲被殺,在此期間的政令後世一般記載在胡太後名下。而且不大符合“帝每令講《華嚴經》,披釋開悟,精義每發”這一描述。胡太後被殺之後,北魏先後有五位皇帝登基,但地位暫時穩固且年稍長者只有孝莊帝(528—530年在位)和孝武帝(532—534年在位)。從這些因素考慮,勒那摩提如不是圓寂于528年至530年,就是圓寂于532年至534年。

  又經仔細查考《續高僧傳》,發現《僧達傳》的如下敘述:

  釋僧達,俗姓李,上谷人。十五出家,遊學北代,聽習爲業。及受具後,宗軌毗尼,進止沈審,非先祖習。年登二夏,爲魏孝文所重,邀延廟寺,闡弘四分。而形器異倫,見者驚奉,虎頭長耳,雙齒過寸,機論適變,時其高美。與徐州龍達,各題稱謂。尋複振錫洛都,因遇勒那叁藏,奉其新誨。不久,值那遷化,覆述《地論》,聲駭伊谷,令望歸信,相次稱谒。後聽光師《十地》,發明幽旨。[20]

  這一條資料很重要,基本可以證實,勒那摩提是在洛陽圓寂的。因爲上文說,勒那摩提圓寂之後,僧達“覆述地論,聲駭伊谷”。而“伊”指伊水,“谷”指“谷水”,都是洛陽周邊的河流。古人常常以之指代洛陽。《僧達傳》下文又說到僧達南下至梁,北齊時又北上至邺都。

  另外,上文所引《深密解脫經序》中說,孝武帝曾經在菩提流支翻譯《深密解脫經》時任筆受,時間在永熙二年(533年)。可見,孝武帝熱衷于佛教活動,並且喜好親自參與。

  將上述幾條旁證綜合起來考慮,基本可以肯定勒那摩提是圓寂于北魏末年的。另外,永甯寺是永熙叁年(534年)燒毀的。上文所引的勒那漫提也是圓寂于永甯寺的,時間上與勒那摩提也是巧合的。這是不是更增加了勒那漫提與勒那摩提爲同一人的可能呢?

  關于勒那摩提翻譯的佛典,《曆代叁寶紀》僅列出六部:

  《毗耶娑問經》二卷。

  《龍樹菩薩和香方》一卷,凡五十法。

  《十地經論》十二卷。

  《寶積經論》四卷。

  《究竟一乘寶性論》四卷。

  《法華經論》一卷。

  即便是上述六部,費長房還說:《十地經論》、《寶積經論》“二論,菩提流支並譯,且二德爭名,不相詢訪,其間隱沒,互有不同,致綴文言,亦有異處,後人始合。見《寶唱錄》載。” [21]在費長房的筆下,可以看到爲勒那摩提單獨翻譯的僅僅有《毗耶娑問經》二卷、《龍樹菩薩和香方》一卷、《究竟一乘寶性論》四卷、《法華經論》一卷四部。

  然而,這還不算完。唐代的智升又依據流傳至今的《毗耶娑問經·序》斷言,此經不是勒那摩提所翻譯。智升說:“《毗耶娑問經》二卷,長房等《錄》並雲寶意于洛陽譯。今按《經序》乃雲興和四年,瞿昙流支于邺都譯。今移在瞿昙錄中。”[22]《毗耶娑問經·序》,不知何人所撰,其文有曰:

  魏尚書令儀同高公,愍諸錯習,示其歸,則簡集能人善辭義者,在宅上面出此經典。正求法人沙門昙林,婆羅門客瞿昙流支,興和四年歲次壬戌月建在申朔次乙醜,建初辛已甲午畢功,凡有一萬四千四百五十七字。[23]

  興和四年(542年)爲東魏孝靜帝的年號。如此以來,智升只認可勒那摩提翻譯了《妙法蓮華經論》一卷、《究竟一乘寶性論》四卷、《寶積經論》四卷等叁部九卷,而將《十地經論》看作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叁人合譯的作品並且置于菩提流支經錄中。至于《龍樹菩薩和香方》一卷,“凡五十法。今以非叁藏教,故不錄之。”[24]如果將費長房、智升所說結合起來,則勒那摩提獨立翻譯(指作爲外國僧人主譯)的作品僅僅是《妙法蓮華經論》一卷、《龍樹菩薩和香方》一卷。而關于前者,智升又說:“亦雲《法華經論》,侍中崔光、僧朗等筆受,見長房錄,初出。與菩提留支譯者大同小異,題雲《妙法蓮華經優波提舍》。”[25]

  綜上所述,依據現在的資料,真正屬于勒那摩提獨立翻譯且不與菩提流支重合的作品僅有《龍樹菩薩和香方》一卷。這不是很奇怪嗎?仔細琢磨,我們以爲,這與當時翻譯過程的特殊性有關,下文會給出若幹解釋。

  叁、佛陀扇多與唯識經典的翻譯

  與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一同從事翻譯活動的還有從天竺來的高僧佛陀扇多。

  關于佛陀扇多,目前所知不多。道宣《續高僧傳》卷一在《菩提流支傳》中有一附傳,其文曰:“又有北天竺僧佛陀扇多,魏言覺定,從正光六年[26]至元象二年,于洛陽白馬寺及邺都金華寺,譯出《金剛上味》等經十部。”此前的《曆代叁寶紀》和此後的《開元釋教錄》所記都大同小異,沒有其它新內容。

  根據《曆代叁寶紀》卷九記載,佛陀扇多的譯籍如下:

  《金剛叁昧陀羅尼經》一卷,《如來師子吼經》一卷。上二經,正光六年(525年)出。

  《阿難多目佉尼诃離陀羅尼經》一卷。

  《攝大乘論》二卷,普泰元年(531年)出。

  《轉有經》一卷。《十法經》一卷。《銀色女經》一卷。《正法恭敬經》一卷(或無“法”字,亦雲《威德陀羅尼中說經》),《無畏德女經》一卷(與《阿術達菩薩經》同本異出,昙琳筆受),《無字寶箧經》一卷。右六經,元象二年(539年)出。

  這一記載,隋唐以來基本沒有異議,而《開元釋教錄》卷六又說:“前九部十卷見在,後一部一卷阙本。”缺本經即《無字寶箧經》一卷。

  佛陀扇多翻譯佛典的地點主要有兩個,一是洛陽白馬寺,二是邺都金華寺。前者屬于北魏時期,當時的國都是洛陽;後者屬于東魏,當時的國都是邺城(今河北臨漳縣)。北魏分裂爲西魏、東魏是在公元534年。這一年,孝武帝西奔長安,投依宇文泰,當時掌握朝政的高歡另立元善見爲帝,是爲孝靜帝,遷都于邺,史稱東魏。智升《開元釋教錄》所注上述經論翻譯的地點,與此時間相合。也就是說,佛陀扇多于正光二年(525年)、普泰元年(531年)是在洛陽白馬寺翻譯佛典,大概于魏遷都之時移居邺城,在金華寺從事譯經活動。

  現在的史籍中,都未記載佛陀扇多來華的時間。而上述史料往往使人誤以爲佛陀扇多遲至正光六年(425年)才至中土,而實際上,他來華的時間可能與勒那摩提、菩提流支差不多。參與翻譯《十地經論》的侍中崔光在其撰寫的《序》中說,永平元年(508年)四月,魏帝命叁藏法師菩提留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以及義學缁儒十余人在太極紫庭翻譯佛經。從這一記述看,佛陀扇多一定是先參與了菩提流支領銜的譯場,其後大概于正光二年(525年)于洛陽白馬寺自設譯場翻譯佛典。

  此外,應該特別強調,此佛陀扇多絕對不是曾作少林寺寺主的佛陀禅師。關于佛陀禅師,所存資料不多,唯《續高僧傳》卷十六有一小傳,但未記生卒年。此文說,佛陀禅師從天竺“至魏北臺之恒安焉。時值孝文敬隆誠至,別設禅林,鑿石爲龛,結徒定念,國家資供,倍架余部,而征應潛著,皆異之非常人也。恒安城內康家,赀財百萬,崇重佛法,爲佛陀造別院,常居室內,自靜遵業。”此中的“恒安”即北魏的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北齊天保七年(556年)改稱恒安鎮。後來,孝文帝遷都洛陽,佛陀禅師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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