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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唯識學心意識之探究——以《解深密經·心意識相品》爲核心(張化蒙)▪P4

  ..續本文上一頁貪著阿賴耶識。樂阿賴耶者,樂現在世阿賴耶。欣阿賴耶者,欣過去世已生阿賴耶識。喜阿賴耶者,喜未來當生阿賴耶識。此性于彼極希願故,由樂、欣、喜是故總名阿賴耶。”[46]

  在我們現在的《增壹阿含經》中,是看不見說愛、樂、欣、喜阿賴耶識的,但我們從無性《釋》中可以知道這是“說一切有部”的說法。雖然說有情樂、欣、喜叁世阿賴耶識,但總的來說都是愛阿賴耶。此中所說的“愛”,無性說是“貪著”,也就是說有情時時貪著于叁世阿賴耶識。那麼,說一切有部的阿賴耶識與末那識又有何關系?當知後世唯識學說末那識時時恒審思量,執賴耶爲自內我,說明“愛阿賴耶識”即是第七末那識。無性說貪著阿賴耶識,這正好與末那識有四煩惱相應的“貪”相吻合,也與《瑜伽論記》解阿賴耶爲“愛藏”完全一致。由此可知,說一切有部的愛、樂、欣、喜阿賴耶識乃是就“執藏”而說的,是指的末那識。

  (二)有情將賴耶執爲自內我,也就是于叁世中愛、樂、欣、喜阿賴耶識,此即是障道因緣,所以《攝論》說要“斷(除)如是阿賴耶識”。若說此阿賴耶識便是末那識,爲什麼又要說愛、樂、欣、喜阿賴耶識?如上所說,此是就末那執藏而說的,也就是執結生相續的本識爲我,在《解深密經》中是指一切種子心識的阿陀那識。如經說:

  “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暴流。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爲我。”[47]

  佛陀對凡夫和二乘不說一切種子心識的阿陀那識,其原因是此識深、細,微妙難知,“恐彼分別執爲我”。此中“恐彼分別執爲我”,實際上就是末那識執爲自內我,也就是後來所說的“執藏”。(“我于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別執爲我”也可解爲:部派佛教之本識論有“實我”的傾向,以此不說阿陀那識。)

  (叁)阿賴耶義譯爲“藏”,其“執藏”一般解說爲“末那執阿賴耶爲我”,即“藏”指阿賴耶識。此種解說在後來唯識學中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但在《解深密經》中“藏”又是什麼含義?筆者認爲這與後期唯識學還是有一定差距的,我們從《解深密經》對賴耶的解釋來看,“攝受藏隱同安危”,此即明顯說阿賴耶義譯之“藏”是“藏隱”之義。“執藏”一名,這是在後期唯識學中才有的,《深密》中的“執藏”實際上就是“分別執爲我”,是叫“執我”,而不叫“執藏”。前者“執我”實際上是指“執阿陀那識爲我”;後者“執藏”是指“執阿賴耶識爲我”。此即二者之間的差異,這是屬于本識論發展史上的問題。《深密》是以阿陀那識爲核心,《瑜伽》及以後的唯識學是以阿賴耶識爲核心,也就是說後期唯識學的阿賴耶識是對阿陀那識的發展,讀者可以參閱拙作《阿陀那識的思想根源及其演變》,文中對此有詳細的比較說明,此不贅述。前面說過,《解深密經》中的阿賴耶,也就是“藏”,有“藏隱”之義,這是最初阿賴耶識所具有的含義。但“阿賴耶識”爲《瑜伽》及以後唯識學的核心思想,《解深密經》之翻譯成漢文,也是在印度唯識學的末期,對阿賴耶識的理解是多少受了中、後期唯識思想的影響,直接將其視爲第八識——本識來處理的。如真谛將《解深密經》中解釋阿賴耶識的這句經文便譯成:

  “或說名阿黎耶識。何以故?此本識于身常藏隱同成壞故。”[48]

  我們不妨將《深密》這句經文譯成漢文的資料全部列出,從而進行一番比較,再進行說明。隋·笈多在世親《攝論釋》中譯爲:

  “或說名阿黎耶,于身藏隱普遍同衰利安否故。”[49]

  元魏·菩提流支所譯《深密解脫經》說:

  “……亦名阿黎耶識。何以故?以彼身中住著故,一體相應故。”[50]

  從上面所列譯本來看,除菩提流支所譯的《深密解脫經》外,其余都是大同小異的。若從阿賴耶識的特性上講,唐譯有叁:即①于身攝受;②藏隱;③同安危。陳譯和隋譯只具後二種,而沒有“于身攝受”一義。菩提流支所譯的“以彼身中住著故,一體相應故”,實則與唐、陳、隋諸譯有很大的出入。“以彼身中住著”,此中“住”當是“藏隱”;“著”是愛著、貪著。“一體相應”當是末那識“若有心位,若無心位”,恒與本識“俱時生起”。由此可見流支所譯阿賴耶識乃是就“執藏”義而譯的,依筆者之見,是保持了阿賴耶識最爲原始含義的一種說法,唐、陳、隋諸譯乃是受後來唯識學的影響多有本識的傾向。其實,在唐譯中有“于身攝受”一義,學者是解釋爲“執持根身”的,其原因是賴耶執持根身,並于身中藏隱,與之同安危(成壞)。筆者對此解釋,認爲是後期唯識學的說法,並非《深密》之本意,其由如下:

  阿陀那識義譯爲執持識,若從《成唯識論》來看,其義有叁:即執持種子的“執持義”;執受根身的“執受義”;執取結生相續的“執取義”。[51]很明顯,“執持根身”在《深密》中是解釋阿陀那識的,說阿賴耶識“于身攝受”是“執持根身”義,似有難解之處。依筆者之見,“于身攝受”乃是指末那識分別賴耶爲我,不然,爲何《瑜伽論記》要解賴耶爲“愛藏”?魏譯《深密》又譯作“住著”?一般學者認爲“于身攝受”之“身”乃是“根身”之義,實則並非如此。如《深密》解阿陀那識時說“于身隨逐執持故”,若依經中所述,阿陀那識執持有二,即“有色諸根及所依”和“相名分別言說戲論習氣”,也就是根身和種子。若說“于身隨逐執持”之“身”是指“根身”,那麼也就是說阿陀那識只是執持根身,而不執持種子。所以筆者認爲,此處之“身”,乃是“有情”之義,也就是說阿陀那識是有情結生相續的主體,隨逐有情死此生彼,而執持其根身和種子。相反,說阿賴耶識“于身攝受”,此中之“身”也並非是“根身”,而是指阿陀那識。根身爲阿陀那識之所執持,而且阿陀那識也是有情結生相續的主體,有情不了此識行相,(末那識)即攝受此識爲我,此即是《瑜伽論記》將其解爲“愛藏”的原因。末那識執本識爲我,其行相隱微,潛藏于有情身中,故稱之爲“藏隱”。末那即執本識爲我,則與本識是“一體相應”,于過去、現在、未來及欲、色、無色叁界中都是與本識相應俱時而起。阿陀那識是有情根身的執持者,若阿陀那識舍去對身的執持,那麼根身即要壞爛,即通常所說的“死”,亦即經中所說的“危”;執持根身則有情得“生”,亦即經中所說的“安”。“同安危故”,也就是說末那識與阿陀那識相應俱時生起,阿陀那識舍根身或執持根身,末那識亦得與阿陀那于有情身或舍或住,此即是經中所說的“同安危義”。由此可知,《深密》說阿賴耶識“于身攝受、藏隱、同安危義故”,並非是指本識,乃是指轉識的第七末那識。

  通過上面的論述,可知意——末那識是由“認識論”開出的,是依意根建立的,在《深密》中的“意”是指執藏義的“阿賴耶識”,並不是如部分學者所說的“意”是指“阿陀那識”。

  叁、識之探究

  在佛典中通常說積集(及集起)名心,思量名意,了別名識。若以八識家來看,心指本識,即阿賴耶識,意指末那識,識指前六識。而六識家一般認爲心指第六意識,意指意根,識泛指眼耳等六識,雖然八識皆通名爲“識”,但《解深密經·心意識相品》中的“識”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六識。

  原始及部派佛教的六識論

  眼耳等六識是有情在認識和分析事物時最直接的工具,其中眼見色、耳聞聲、鼻嗅香、舌嘗味、身觸塵是物理的,屬感性認識;意了法是精神的,是對感性認識的事物作進一步的分析,屬理性認識。此理性認識在六識中是由意識之所完成的,是包括整個意識活動的。在原始佛教和部派佛教中即對此六識的活動進行了廣泛的探討。其中原始佛教的六識論,則重在教導學人在六識認識色等境界時,知色等諸法,是不可貪愛的。若起貪愛,則系于生死,不得解脫;反之,則能證得涅槃。如《雜含》說:

  “若眼已見色,而失于正念,則于所見色,而取愛念相。取愛樂相者,心則常系著,起于種種愛,無量色集生,貪欲恚害覺,令其心退減,長養于衆苦,永離于涅槃。見色不取相,其心隨正念,不染惡心愛,亦不生系著,不起于諸愛,無量色集生。貪欲恚害覺,不能壞其心,小長養衆苦,漸次近涅槃。日種尊所說,離愛般涅槃。若耳聞諸聲,心失于正念,而取諸身相,執持而不舍;鼻香舌嘗味,身觸意念法,忘失于正念,取相亦複然。其心生愛樂,系著堅固住,起種種諸愛,無量法集生。貪欲恚害覺,退減壞其心,長養衆苦聚,永離于涅槃。不染于諸法,正智正念住,其心不染汙,亦複不樂著,不起于諸愛,無量法集生。貪嗔恚害覺,不退減其心,衆苦隨損減,漸近般涅槃。愛盡般涅槃,世尊之所說。”[52]

  經中又對六根發起六識認識色等六塵境界,就認識根據——“識”的生起及了別次第而建立了六內入處(六根)、六外入處(六塵)、六識身、六觸身、六受身、六想身、六思身、六愛身、六顧念、六覆念、六喜行、六憂行、六舍行、六常行。[53]意謂六根對六塵而産生六識,識緣境名觸,由觸生受,由受生想,由想生思,由思生愛,愛則顧念六塵,由顧念而覆蔽其心生起無明,即是覆念。六塵有苦(憂)、樂(喜)、舍之別,若眼見色喜、憂、舍,于彼色處行;耳鼻舌身意見聲香味觸法喜、憂、舍,于彼聲香味觸法處行。此即經中所說的六喜行、六憂行、六舍行,是六識在緣境時産生不正思惟,而生起無明,屬世間法。經中說六識是無常、苦、空、無我的,[54]從而了知六識生時無有來處,滅時無有去處,六識“不實而生,生已盡滅,有業報而無作者,此陰滅已,異陰相續,除俗數法”。俗數法即是無明緣行、行緣識,乃至純大苦聚集的“此有故彼有,此起故彼起”。由滅俗數法的世間流轉,則自然無明滅故行滅、行滅故識滅,乃至純大苦聚滅,從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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