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漫談《信心銘》 第十二講、禅宗對佛教的獨特貢獻

  

漫談《信心銘》

  

第十二講、禅宗對佛教的獨特貢獻

  莊子也指月

  莊子在《齊物論》裏面說了這麼一段話,可以拿來與叁祖大師的《信心銘》合參:“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爲一。既已爲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謂之一矣,且得無言乎?一與言爲二,二與一爲叁,自此以往,巧曆不能得,而況其凡乎!”

  很多學《莊子》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段話的厲害啊。“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莊子已經把這個講到了。天地萬物已經與我爲一,豈能有言乎?人與天地萬物是一體而密不可分,沒有天地哪裏有人?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是現現成成,因緣俱足的。

  今天,我們大家因緣俱足,聚到一起來共同學修《信心銘》。有的人覺得這裏講的東西與他不相應,就不可能來;或是他這段工作忙,沒有時間,因緣不俱足,今天也沒有坐在這裏。總之,凡有緣的今天都在這裏了。當然,往遠裏說,大家今天能聚在一起的因緣很多。比如沒有居士給我們大家提供這樣一個好的房子,不行;大家沒有健康的身體,也不行;沒有空氣,我在這裏說話誰也聽不到;沒有地球,我們也不可能坐在這裏……所以各種因緣都應俱足,缺一不可。

  我們生活在這個地球上,也是因緣和合而成的。你爲什麼生在中國沒有生在美國?因爲你的緣份在中國。你爲什麼生在成都沒有生在北京、廣州?因爲你的因緣在這裏。因緣是什麼樣的就是什麼樣的,沒有道理可講。一個人的經曆,自己一生的喜怒哀樂,也是因緣俱足。你要說爲什麼,說得清楚嗎?你要找原因,找得到嗎?其實沒有必要說清楚,也沒有必要找原因。

  一切俱足,萬法俱足,我們大家現在能坐在一起,就是萬法俱足。所以莊子說:“既已爲一矣,且得有言乎?”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份兒上,就此打住吧。“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爲一”,到這裏已無話可說了。

  如果要說,“既已謂之一矣”,我們所說出來的“一”,那是語言文字上表達出來的東西,它與本身的東西往往是兩回事。比如說,這張照片上的人是我,但這張照片又絕對不是我。但你說它不是我嗎?它又不是別人,明明是我,大家都認得出來,照片上的那個人就是我嘛。所以,學修的過程中,我們一定要關注語言文字及思維。

  我們平時所說的理障、所知障,就是把“謂之一”和“一”攪合在一起了,把“指”和“月”攪合在一起了,認爲“指”就是“月”。其實“指”不是“月”。月亮是月亮,“指”是一種標識,是指月的標識。所以說,理論是理論,盡管這個理論非常正確、絕對正確,但它還不是我們的真如本身。

  這是賊都偷不走的東西

  我們有了前面的認識,再看到“系念乖真”時就應該明白,哪怕你的“系念”是絕對的佛法,是百分之百的佛法,是上師灌頂傳授的無上大法,都不是你的真如本身,都只是“指”,不是那個“月”。那個傳給你的法畢竟是傳給你的,就像是別人借給你的錢,不是你自己的,總有一天要還。真如本身必須是你自己能當下起用的,我們學修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到這一點。

  系念乖真,禅宗所謂的破參,就是要破這個,就是要在這個地方轉身,在這個地方跟自己以前的所在告別。只有真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一切所知的、已知的、這樣那樣的影子全都化在自己身上,滴滴歸宗,萬法回歸自我才行。在修行上非得這樣不可。如果不這樣就永遠都落在二見之中。“二由一有,一亦莫守”是“系念乖真”的注解,“系念乖真”是把“二由一有,一亦莫守”用在功夫上。前面是在理論上講,但這個一定要用在功夫上。

  我們在參禅的過程中,一定要把這些東西回歸自己,也就是我們經常聽善知識們說的打成一片。把自己所知所解的東西和自己的身心性命打成一片,沒有彼此,沒有能所。當然這是一個很難的過程,但也是一個最容易的過程。大道無易亦無難嘛,要敢于說入就入,說了就了。男子漢大丈夫腳一蹬——了!入!悟!就要敢于這個樣子。這樣悟入進來之後,修行起來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

  說老實話,好多講這個的,都沒有講到這樣的份兒上。我不是在這裏自誇,反正我這樣說不爲掙錢,也撈不到名,更不會有什麼儀式,接多少供養。相反,好像是輕而易舉就把這些說出來了,顯得很低很賤。但是,這是賊都偷不走的東西!我把它擺在你們的面前,相應就相應,不相應就是不相應,得到得不到,都在你自己。

  如何把自己的心扉打開,與道相應?或者說我的心扉打不開,自己把道走邪了,但我敢于承擔,這也是道。學習《信心銘》要用心去體會,要用自己的身心性命去體會,調動全體八識來體會,才能進入。

  系念乖真”後面一句是“昏沈不好”。兩個句子之間好像隔了十萬八千裏。但大家在修定或觀想的過程中,往往不是“系念”就是“昏沈”,這是兩個必然的現象。要想清清明明地進入定境,曆曆孤明,牢而不失,不容易做到。嚴格來說,禅宗也不講究這個。禅宗才不管你昏沈不昏沈,系念不系念。要入就入,你昏沈,真如不少半分;你不昏沈,非常精進,真如也不增加一點。真如就是這麼怪,並不因你用功精進,真如就增加了,也並不因你殺人放火,真如就減少了。真如永遠在這兒,動也沒有動。

  大道體寬啊!真如就在那裏,關鍵是如何體認真如?如何自證真如?總的來說,昏沈肯定不好。如果我們明白了昏沈之中,真如並不因此而離遠,也並不因此而少,我們實際上就不昏沈了。

  不用你著半點力

  有人問大慧宗杲禅師:“老和尚,我這人真笨呀,好多師兄參禅都有境界,我怎麼參禅這麼多年,一點境界都沒有?我這個人是不是太笨了?”老和尚說:“你笨?你知道自己笨的那個心笨不笨呢?”你既然知道自己笨,那你就不笨了。就這麼一句話,那個人就有所悟入。所以說,禅宗的法不需要花俏,它是當下的一種體驗,當下的一種感受,說進去就進去了,不費吹灰之力。

  不好勞神,何用疏親。”因爲有疏親,所以有愛憎、有取舍。有疏親、有愛憎、有取舍,那你就勞神了。如果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就不勞神了。真正在心上放下了,何用疏親?哪個法好、哪個法不好?哪個人好、哪個人不好?哪個寺好、哪個寺不好?沒有分別了,萬法平等,萬法自住法位。天地自然運行,聖人自然取用,不需要你妄生分別。這樣日子過起來多了然!

  “不好勞神,何用疏親”,用功用得不好的人,就是勞神勞過了,用心用錯了。所以禅宗的功夫不在用心上,不在用力上。著不得力,著力就錯;若不著力,一切放下,就對了。

  趙州門下有一位嚴陽尊者。他參趙州的時候,問趙州老和尚:“一物不將來時,怎麼辦呢?”——佛法學通泰了,定境也好了,已到了“一物不將來”的火候,完全是空空道人,一切都不執著了。他問這個時候怎麼辦?趙州老和尚看他一眼,說道:“放下著。”嚴陽尊者在禅史的記載中很神的,是玩老虎的,平常兩只老虎給他當坐騎,神通廣大。嚴陽尊者又問老和尚:“我既然是一物不將來,還放下個什麼呢?”我是心也空了,事也空了,什麼都空了,還放下什麼呢?趙州說:“放不下,擔起去。”嚴陽尊者言下大悟。這時才是真正地大徹大悟了!

  原來,他背了一背簍的空。所以叁祖說“不好勞神,何用疏親”。在禅宗的世界裏,不用你著半點力,也就是《心經》所說的“不增不減,不垢不淨”。的確不需你作用著力,不需你做任何增減。難道真如還需要你把它垢淨一番才是真如?而且你未必把它汙染得到,真如是不會被染汙的。所謂的汙染,都是自己的念頭來來去去,淨是念頭來去,不淨也是念頭來去,它們來來去去與真如半點關系都沒有。如果打破了這層,就叫破參。

  下面一句又馬上轉了過來,“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很多人修行的時候,欲取一乘,好像進入佛法以後,對色身香味觸法就開始厭惡了。其實沒得什麼好厭惡的,佛法在世間,不離世間覺。盡管《金剛經》說:“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身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不應住,並不是說它沒有,並不是說要讓你厭惡眼耳鼻舌身意,討厭色聲香味觸法,不是那個意思。

  正是因爲有六塵,才成就我們的菩提。六塵不惡,也就是前面所說的“一空同兩,齊含萬象”。萬象就是六塵,六塵打開了,抖伸了就是萬象。難道見道的人能把天地萬物剿滅,能把六道輪回剿滅嗎?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我們要勿惡六塵。以前,維摩精舍的袁煥仙老先生有首偈子,是這樣寫的:

  功德煩惱鑄成,爲何欲斷煩惱?

  諸佛都具二嚴,拈一放一自擾。

  況彼福禍皆空,遇空何悟何好?

  達者頭頭顯智,愚人處處顛倒。

  這首偈子寫得極其到位,美不勝收。如果大家有氣慨,有英雄氣,把它當成一杯美酒喝下去,喝得雲裏霧裏的,那就有幾分相應了。就怕這邊是菩提,那邊是煩惱,總是有此岸與彼岸之分,那就完了,永遠過不去。

  穩坐在般若船上

  叁祖大師說:“欲取一乘,勿惡六塵。六塵不惡,還同正覺”。這是過來人的境界,我們平時所說的悟後起修,離不開這一條。什麼是一乘法?唯一一乘,唯一佛乘。天地萬物爲一體,在大圓鏡智中可以說是歸一了。一般說歸一得體需要破參,破參即得一切智。

  佛教講深廣二般若,可以作這樣的理解:一切智是深般若;一切智智、後得智是廣般若。有的人是由深入廣,有的人則是由廣入深。這是依每個人的法緣不同而有所差別,並不是說非要從深再入廣,非要先破參再習修萬法。有的人就是由廣入深的,他先學修萬法,在六度般若法門中,在與自己相應的法緣之中學修某種法,然後在一定的因緣下破參。所以,學修佛法是不能一刀切的,要根據自己的因緣而定…

《漫談《信心銘》 第十二講、禅宗對佛教的獨特貢獻》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直接转到: 第2页 第3页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