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佛?”“胡餅。”當時聽到這個話,那一愣的那一下,再追到那發愣之前的那個感覺。一問話,祖師一個答話,你聽到了,念頭還沒有起來的時候,那個叫第一機。那麼要是會呢?就落二、落叁了,就不行了。圓悟怕大家聽不明白其中的滋味,又舉五祖法演的故事來幫助大家領會:
“所以五祖先師頌雲:“賤賣擔板漢,貼稱麻叁斤。千百年滯貨,無處著渾身。”爾但打疊得情塵、意想、計較,得失是非一時淨盡,自然會去。”五祖的這個頌也很打趣,“賤賣擔板漢”,祖師把佛最根本的、最尊貴的法,往往都是賤賣的。禅宗內有句話,明心見性是金屎法,沒有開悟的時候,覺得這個法貴如黃金;悟了以後,原來現成,任何人也不缺少,比狗屎還賤,所以叫金屎法。這個“賤賣擔板漢”,我們都在賤賣祖師的東西,爲什麼呢?都在賤賣佛法,並沒有把這個佛法珍藏在名山裏,你若不供養個一百萬,不給說佛法,沒有嘛!大家都是山門大開,任何人都可以進來,都可以親近佛、法、僧叁寶,所以說也是賤賣。
“賤賣擔板漢,貼稱麻叁斤。”好象是講故事一樣的。“千百年滯貨,無處著渾身。”我們的真如法性什麼時候離開我們了?從來沒離開我們的。但是呢?賣都賣不出去。要對大家說你就是佛!我是佛啊?我不相信。你把你的麻煩掃一掃,你的光明就現出來了嘛!哎呀,掃了半天,哪有什麼光明啊?真正的法,你給他的時候,就象千百年都賣不掉的滯貨一樣。包括我們禅宗這個東西,你真的說他好,別人不以爲然,爲什麼呢?念佛好,方便嘛。密法好,念念咒,這個好。有上師灌灌頂,加持,加持,這個好。反而談禅宗就賣不掉,真的有點奇怪,這麼好的法,這麼好的祖師道場,反而成了滯貨。“無處著渾身”。祖師到了這裏面都沒辦法,自己在那裏問:你用什麼模樣來接引衆生呢?誰都不好說。
但是圓悟祖師說:“爾但打疊得情塵、意想、計較,得失是非一時淨盡,自然會去。”我們若敢于把情塵、意想、計較,得失、是非這些全部把它放下放下,用剛才說的減法,減減減減,盡情去減,減到幹幹淨淨了,自然就會去了。下面就看雪窦祖師的頌古:
“金烏急,玉兔速,善應何曾有輕觸?展事投機見洞山,跛鼈盲龜入空谷。花簇簇,錦簇簇,南地竹兮北地木。因思長慶陸大夫,解道合笑不合哭。咦!”
這裏面是什麼意思呢?評唱裏面說得很清楚。
“雪窦見得透,所以劈頭便道“金烏急,玉兔速”,與洞山答“麻叁斤”,更無兩般。”在我們中國,命名都是很雅的。把太陽命名爲金烏,把月亮命名爲玉兔,這都很雅的。日出日沒,日日如是,天天如此啊!古代中國在棉花傳入之前,老百姓穿的衣服都是麻的製品,如劍麻、苎麻等等,用麻的纖維來做衣服。富貴人家都用絲綢,冬天就穿絲棉或獸皮保暖,一般的老百姓都只有麻衣,過著日出而作,日沒而息的日子。要知道,天地萬物都是現現成成的呈現在我們面前,不論是桑、麻、稻、麥、飛禽走獸、太陽、月亮,日出日落,天天如是。
但是,“人多情解,只管道,“金烏是左眼,玉兔是右眼”,才問著,便瞠眼雲:“在這裏”——有什麼交涉!”人的思想老是願意幹點畫蛇添足的事,分別思維往往是在一個簡單的事情上畫蛇添足,幹些沒有必要的事。象我們過日子,每天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覺,該幹什麼事,本來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但是,就在幹事的中間,要橫生多少枝節和是非出來。大家想一想,二個人的關系也是很簡單的,心與物的關系也是很簡單的,一個心一個物,一個根一個塵,很簡單的。但是,第七識泡在裏面,那可就麻煩透了,無窮無盡的煩惱就是在這裏面升起了。所以洞山的公案,包括祖師千七百則公案,如果我們要見,當下就見,沒有那麼多意識情解的。但是有的人要穿鑿附會,說什麼金烏是左眼,玉兔是右眼,這樣去穿鑿,他還可以無窮無盡的去穿鑿附會。但是,有什麼交涉呢?
“若恁麼會,達磨一宗掃地而盡。”如果禅宗頓悟法門可以用邏輯學、用哲學,用什麼什麼的數學方法就能夠把這個迷底揭穿,那麼還要達磨西來單傳心印幹什麼呢?那就沒有必要了。1加1等于2,通過一個邏輯上的一個推論,就可以在比量上完成。那麼,叁藏十二部說了那麼多,爲什麼還要達磨西來呢?“所以道:“垂鈎四海,只釣獰龍。格外玄機,爲尋知己。””禅宗的格外玄機,的確是滿布天下。滿布天下,垂釣四海。但是能不能釣?釣誰呢?只釣龍,只釣獰龍。這就不得了,這個格外玄機,就是爲尋知己。爲什麼知己,知音者少呢?道在得人,苟非奇人,道不虛行啊!平常人衆之中,千千萬萬,真正有道行,與道心相應的,與大道相應的,的確非常少,非常少啊!
“雪窦是出陰界底人,豈作這般見解?雪窦輕輕去敲關擊節處,略露些子,教爾見,便下個注腳道:“善應何曾有輕觸。”洞山不輕酬這僧,如鍾在扣,如谷受響,大小隨應,不敢輕觸。”禅包藏宇宙,涵蓋乾坤。禅機,它是對人而言,有一個師父,有一個學生。師父在練禅、演禅。演禅的這麼一個氛圍、消息,要傳遞給參學者。參學者通過自己的資糧,通過自己的積累,在一定的火候上的時候,就可以師資相扣,因緣一到,便可以明心見性。引發這明心見性的機,就叫“輕觸”啊!以這個公案本身爲例,“洞山不輕酬這僧,如鍾在扣,如谷受響,大小隨應,不敢輕觸。”敲鍾的都知道,鍾是輕敲輕響,重敲重響,用力敲震天響。在山谷裏面呼喊也是一樣的,你輕輕的叫一聲,山谷裏面的回音也就輕;你如果大聲長嘯,那山谷的裏面的回音,那個回蕩的聲音也很有氣勢。所以,他是大小隨應的。
怎樣去觸動我們的心弦,把我們真如這口鍾撞響呢?這個的確是不敢輕觸的。爲什麼呢?有的人一觸,響了,見性了。有的人撞了以後,沒感覺。沒感覺,天天去撞,撞成了禅油子了。有的人參禅參了一輩子,參成了個老牛皮,牛皮筋,沒辦法。這個叢林裏面也好,社會上也好,參禅的好多都是這樣。他們參得也很辛苦,有的參的幾十年。對他們而言,說公案,公案他會;弄機鋒轉語,機鋒轉語他也都會。就象圓悟祖師的師父五祖法演,當時他在白雲守端會上,白雲守端就說:“昨天,廬山來了一群師僧,不得了,讓他說也會說,讓他下機鋒轉語也會,要他講公案也會,只是未在!”當時五祖就急了:“既然他什麼公案也懂,機鋒也懂,演禅、練禅都會,爲什麼未在呢?”就這樣,他死死的去參,參了一個多月,才終于明白了這個事。後來他說:“吾爲之出了一身白汗,才明白下半截的風流。”
不敢輕觸,就怕讓人聽成了一種習慣,把禅的機,把禅的鋒也變成了一種知見,變成了一種知見,就沒有新鮮感了。所以在這裏,“雪窦一時突出心肝五髒,呈似爾諸人了也。”的確,祖師們是婆子心切的,對學人充滿了慈悲,把自己的見地不折不扣地呈獻出來,布施出來。我們看祖師的語錄,全是在泄露天機,可惜衆生福薄,居然看不明白。
“雪窦有《靜而善應》頌雲:“觌面相呈,不在多端。龍蛇易辨,衲子難瞞。金錘影動,寶劍光寒。直下來也,急著眼看。”” “靜而善應”,我們學《易經》的時候,裏面有一句:“易無思也,無爲也,寂然不動,感而遂知天下之故。”這個跟我們真如是通的,真如跟我們也是“觌面相呈”,不隔分毫的。我們生生世世,真如也沒有離開我們半步。六祖大師開悟的偈子說:何期自性本自清淨,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生滅等等之類的,從來都是在我們身上,但需要我們去自修、自行,自成佛道。這一切都是一派現成,觌面相呈的。“不在多端”,並不是在我們東覓西覓,天南海北去尋找。不是外面有一個什麼菩提,外面有什麼一個真如,需要我們來相契,不是的。你若回光返照,就知道何須外求。洞山祖師的見道偈不是也說:“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殊。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啊!
“龍蛇易辨”,龍有金甲,有角、有須,有爪牙,蛇哪有這些呢?蛇就沒有角,沒有爪。龍蛇是易辨啦。但是“衲子難瞞”啊,真正的明眼人,你要在他面前蒙混過關是不可能的。瞞什麼呢?真如自性、禅機、禅鋒,你瞞不住他的。“金錘影動,寶劍光寒。”機鋒棒喝來的時候,這象金錘一樣的“影動”,也象寶劍光寒一樣的,就是直取人性命。在這麼一種生命攸關的時候,我們法身慧命,息息相關的這麼一個地帶,“直下來也,急著眼看。”看什麼?看念頭嗎?看念起念落嗎?看分別思維嗎?還是看什麼?我們一定要看那個第一機啊!下面又介紹洞山守初參雲門祖師的公案。
“洞山初參雲門,門問:“近離甚處?”山雲:“渣渡。”門雲:“夏在甚麼處?”山雲:“湖南報慈。”門雲:“幾時離彼中?”山雲:“八月二十五。”門雲:“放爾叁頓棒,參堂去!”師晚間入室,親近問雲:“某甲過在什麼處?”門雲:“飯袋子!江西湖南便恁麼去?”洞山言下豁然大悟,遂雲:“某甲他日向無人煙處,卓個庵子,不蓄一粒米,不種一莖菜,常接待往來十方大善知識,盡與伊抽卻釘、拔卻楔,拈卻膱脂帽子,脫卻鹘臭布衫,各令灑灑落落地作個無事人去。”門雲:“身如椰子大,開得許大口!”洞山便辭去。”這裏就介紹洞山守初參雲門祖師的這段公案。
我們要明白什麼是參?一個遊方僧人,或者參學的人到了一個叢林,去參拜、親近善知識。善知識有時是主動下語,有時是上堂開示,有的時候是參學的人如室參請。這個就是雲門主動問話,就象我們到方丈寮裏面,老和尚也經常主動問話,“你哪裏來的?”“近離甚處?”——這個很平實。洞山就說:“從渣渡來的。”雲門又問他:“你在什麼地方過夏啊?”他說:“在湖南報慈。”雲門又問他:“你是什麼時候離開那個地方的呢?”洞山守初回答說:“八月二十五。”這個老老實實、明明白白,你怎麼問,我怎麼…
《《碧岩錄》十五則講記 第二十 第十二則 洞山麻叁斤》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