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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喝截流 六、曲折多方(下)——試說曹洞《寶鏡叁昧》▪P2

  ..續本文上一頁幾有學者參問,師唯舉一指,無別提唱。有一供過童子,每見人問事,亦、亦指抵對。人謂師曰:“和尚,童子亦會佛法,凡有人間皆如和尚豎指。”師一日潛袖刀子,問童子曰:“聞你會佛法,是麼

  ”童子曰:“是。”師曰:“如何是佛

  ”童子豎起指頭,師以刀斷其指,童子叫喚走出。師召童子,童回首,師曰:“如何是佛

  童子舉手不見指頭,豁然大悟。

   (《五燈會元·卷四》)

   此公案既有“意不在言,來機亦赴”之情,亦有“動成窠臼,差落顧仁”之境。學人可自細參。再看:

   門人道悟問曰:“曹溪意旨誰人得

  ”師(石頭)曰:“會佛法人得。”曰:

   “師還得不

  ”師曰:“不得”。曰:“爲什麼不得

  ”師曰:“我不會佛法。”

   (《五燈會元·卷五》)

   曹溪意旨即六祖之法,亦即如大火聚之活般若。石頭和尚從六祖處過來、無怪乎“石頭路滑”,端的是“背觸皆非。”常人非觸即背,皆歧于兩頭。而佛法乃不二之法,學佛者于此自當留心。再如趙州“至道無難”公案,語句清遠,寓無限生機,實該段之最佳注腳。能透于此者,于禅豈遠乎哉!

   潛用

   夜半正明,天曉不露。爲物作則,用拔諸苦。雖非有爲,不是無語。

   般若之性,不屬明,不屬暗;不屬隱,不屬顯。“半夜正明者”,不因夜昧而隱者也;“天曉不露者”,不待曉明而顯者也。渾然自在,不化而化,化而不化,一派圓成。若以爲夜暗而隱,天曉而露更欲求之,是頭上安頭,騎驢覓驢,日中燃燭也。其須臾未離爾躬,起居飲食,勞作遊逸,善惡是非,動靜出入,無不在焉。其性不君不臣,不即不離而爲物作則。則者,總則也,緣起性空之自性也。唯其性空,方得以緣起;唯其緣起,故爾性空。以此之故,萬類莫不因其緣起而各正性命,亦因其性空方可得之解脫。以此觀之,苦不自苦,因緣而起,苦亦是空。推而衍之,因其非苦非樂,不來不去,卓然于萬化之間,雖萬劫亦不離異。人若能返觀自照,契而悟之,則世間諸苦煙消雲散而霓日出焉。世人皆南面望北鬥,故見萬象飄移,茫無歸處。不知北鬥中天,恒常不動。處北極而觀天字,天宇何動之有;處涅槃觀生死,何生死之有;以菩提觀煩惱,何煩惱之有。人若能見自性,當下豁然,無限風光自然現前,何等自在。苦樂一如也,何苦樂之有哉!

   又般若之性,寂照不二。寂者,似不動也、無爲也。然隨緣即動,感而遂通,觸機而發,性之妙用當然,無須強加蔔度分別,直心而往可也。若以寂滅爲究竟,機現而不識,動而不應,木石也,斷滅見也,非道也。其已入僵滅死水之中,安能窺大道之奧。

   上段之“意不在言,來機亦赴”,與此段之“雖非有爲,不是無語”,雖同一義而賓主有別。前者爲己說,後者爲人說;前者爲自性之豁然,後者爲驗人之尺度;前者如春日之暖;後者有棒喝之威;若無前番之滋味,焉知後者之舌頭。

   前面曾舉“如鏡鑄像”公案,懷讓禅師雲:“雖不鑒照,瞞他一點不得”,點明萬類各具自性自相,非分別蔔度而可妄加隱顯增減變易;而人自具真心自性,亦非分別蔔度而可妄加隱顯增減變易。古德雲:不須求真,但須息妄。如此,則可見“夜半正明,天曉不露”之自性矣。

   石頭謂藥山雲:“言語動用沒交涉。”藥山雲:非言語動用亦無交涉。”有僧問投子(大同禅師)“大藏教裏還有奇特事也無

  ”投子曰:“演出大藏教”。“雖非有爲,不是無語”,禅宗特貴見地,故道可道,非常道;道不可道,亦非常道。心性不活,靈性自昧,雖有功行。其于大道亦無多補。禅宗“轉語”之說,即在于此矣。前面所引“雲居送挎”和“問殺首座”之公案,即爲此之注角。

   法魂禅髓,多寓多案中,豈可忽之!

   透機

   如臨寶鏡。形影相睹。汝不是渠,渠正是汝。

   萬物皆因緣而生,且自足形色,與鏡何涉

  鏡者。能顯物之像也。像因鏡生

  因物生

  抑自生

  形影相即,我爲彼邪

  彼爲我邪

  俱是

  俱不是邪

  

   洞山曾過水睹影,因而徹悟,當時曾有偈曰:

   切忌從他覓,迢迢與我殊。

   我今獨自往,處處得逢渠。

   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應須您麼會,方得契如如。

   覓,覓個什麼

  覓道,覓解脫,覓菩提。然何處可覓

  洞山雲:“切忌從他覓。”切不可于己之外別加尋覓。非但不可于外界塵勞中尋覓,于己六根六識中亦不可尋覓。何耶

  菩提般若之性,人自有之非用覓也。然人不自知,不自識,總以爲大道在外,于是千山萬水,千秋萬載覓個不休。不知宇宙萬物,超恒河沙數,無量差別,無量義趣,終古莫窮,且隨覓益增。得彼失此,腳跟一動則境界萬殊,自然永無結果,且迢迢複迢迢,杏杏複杏杏矣。萬物眩目,反失其心性,縛其手足,一點真靈,全被外境攝去,亦爲己之妄想想去。而此種種境,實皆自心所造,己識所變。須知叁界唯心、萬法唯識。是真亦唯心,幻亦唯心,自己何嘗移動半步

  而勞苦不得休息哉!若能將此境一轉,就地翻個筋頭,本來面目現矣。此洞山總結求道之教訓,敦敦道出。非唯洞山,多少祖師亦于此處翻過筋頭。故洞山拈出以警示人:“切忌從他覓。”

   “我今獨自往”者,放下一切,將眼前種種風光:現在、過去、未來,道不道等種種妄想一齊放下。非但不著于外,眼耳鼻舌身意亦爲之不著。恰如《金剛經》雲:“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方能還我一個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獨往獨來的我。如古德雲:“恰處淨裸裸處”。不受製于外,亦不受製于內,就可以“處處得逢渠”棗處處見道,無處無非道矣。此何等親切,何等熟識,何嘗有遠近內外我他之別。雖然如此,還有一層:“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功夫至此,萬不可著,我若是他,則成案臼,即屬染汙;若不是他,則爲無源之水,無根之木。是,則爲觸,爲滯;不是,則爲背,爲離,均死語耳,未曾活得,當善體會。船之行水,船來水分,船去水合;如臨寶鏡,形即影顯,形去影冥,鏡豈滯于形影哉!因其性空,故不即不離,方能妙現萬物而不有,常自清虛而不無。非渠非我,即渠即我,能所雙泯,自性一如,道與不道全都放下,方可契此如如也。

   洞山先于雲岩禅師處有省,及其辭師猶帶疑情,當涉水睹影而大悟,方作此偈。《寶鏡叁昧》爲雲岩傳洞山,洞山或有損益不得而知。或因其于《寶鏡叁昧》勤參不舍,涉水契緣而悟,亦不得而知。然其相契如此,可知此《寶鏡叁昧》決非泛泛之文,學者當深究苦參其奧,以引發己機,方不負洞山也。

   古德以鏡喻心者多矣,神秀、六祖之偈皆借鏡而發。寶鏡者,喻佛之大圓鏡智也。此叁昧以寶鏡名之,此寶鏡以叁昧賓之,全發其體用也。且寶鏡叁昧爲通篇之樞要。亦爲修行之因、果。叁百七十四字之文,令人證此寶鏡叁昧也。然何以證之

  此吾原不缺也。因亦是他,果亦是他,要在學人善自調服,無負佛祖之密付也。

   前面己引“雖不鑒照,然漫他不得”與“洞山睹水”公案,以證該段意趣。再看:

   僧問:“兩鏡相照時如何

  ”師(夾山)曰:“蚌呈無價寶,龍吐腹中珠”。

   (《五燈會元,卷五》)

   此公案深翻一層,正偏皆攝。

   虎丘紹隆禅師,次谒圓悟(克勤)悟曰:“見見之時,見非是見,見猶離見,見不能及。”舉拳日:“還見麼

  ”師曰:“見!“悟曰:“頭上安頭。”師聞,脫然契證。悟叱曰:“見個什麼

  ”師曰:“竹密不妨水流過。”悟肯之。

   (《五燈會元·卷十九》)

   此鏡照了,面目何在,再看:

   師(雪峰)行次,路逢彌猴。師曰:“這畜牲一”人背一面古鏡,摘山僧禾。”僧曰:“曠劫無明,爲什麼彰爲古鏡?”師曰:“暇生也。”曰:“有什麼死急。話端也不識。”師曰:“老僧罪過。”

   (《五燈會元·卷七》)

   此公案意趣又爲之一變,且鋒刃相加,使人目眩。要而言之,亦爲“汝不是渠,渠正是汝。”修持照了之時,于此切須留心,否則恐錯認時節。

   如法

   如世嬰兒,五相完具。不來不去,不起不住。婆婆和和,有句無句。終未得物,語未正故。

   菩提般若之性,人皆有之,惜其未能自悟也。故佛祖以種種方便,權說、實說而導其悟入。一經悟入,便爲佛子。《涅槃經》雲:何名嬰兒行

  善男子,不能起住、去來、語言,是名嬰兒。如來亦爾。不能起者,如來終不起諸法相;不能住者,如來不著一切諸法;不能來者,如來身行無有動搖;不能去者,如來已到大般涅槃;不能語者,如來雖爲一切衆生演說諸法,實無所說。何以故

  有所說者,名爲有法。如來世尊非是有爲,是故無說。又無語者,猶如嬰兒,言語未了,即是秘密。諸佛之言,雖有所說,衆生不解,故名無語。又嬰兒者,名物不一,未知正語,非不因此而得識物。如來亦爾。一切衆生,方類各異。所言不同。如來方便,隨而說之,亦令一切因得解釋。

   見性之入,亦複如是。人法兩忘,心機泯滅。正恁麼時佛語,祖語,世間諸聖賢語,善惡是非語,一切一切語。全都放下,與此全無交涉。什麼本來面目,向上全提,全都煙消雲散,徹底脫落。雖說不來不去,不來不去亦不是;雖說不起不住,不起不住亦不是。未悟學人,多在學理上參究,口辯上用功,非現證離一切相之菩提,何嘗稍品空王之法味。只有將分別思維徹底脫去,正當此時,方可更道一句。

   寶鏡叁昧乃離一切分別思維之現證境界,故不來不去,不起不住;亦來來去去,起起住住;方能騰騰任運,任運騰騰。如此,方能婆婆和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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