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祖壇經講話
第七 機緣品
問題講解
一.六祖大師在黃梅得法後的機緣如何?
二.甚麼叫做“即心即佛”?
叁.如何用禅來看《法華經》要義?
四.六祖大師如何解釋“唯識要義”?
五.六祖大師如何論“如來知見”和“四乘法義”?
六.六祖大師和志道禅師如何論“涅槃叁昧”之意?
七.懷讓禅師、行思禅師兩人在六祖大師處得法的經過如何?
八.玄策如何引導永嘉禅師和智隍禅師歸入六祖大師的門下?
九.神會禅師在六祖大師處得法的因緣如何?對于六祖大師有甚麼貢獻?
十.六祖大師賜衣給方辯禅師,以及對臥輪禅師的偈語提出評議,這兩件事情有甚麼特別的含義?
一.
六祖大師在黃梅得法後的機緣如何?
六祖大師是禅宗的一代宗師,對中國文化貢獻很大。他對于佛學的闡明,禅學的修證,尤其後來把很多研究佛法的飽學之士攝受在其門下,使禅宗在中國佛教中更是一枝獨秀,展現輝煌的成就。
說到六祖大師,他本來出身寒微,是以砍柴維生的樵夫,後來由于善根深厚,所謂風雲際會,而于黃梅五祖座下開悟得法,成爲一代大師。
開悟後的六祖大師,回到韶州曹侯村。當時有一名儒士劉志略,對六祖大師十分恭敬有禮。劉志略有一位姑母是比丘尼,法名無盡藏,時常誦念《大涅槃經》,六祖一聽就知道經文的妙義,于是替他講解說明。無盡藏比丘尼便拿著經卷請問經文字義,六祖大師說:“你要問甚麼道理,你可以問,經本我是不看的,我不認識字。”
無盡藏比丘尼心想:“這個人字尚且不認識,那裏能夠理解經中的意義?”
六祖大師知道她的意思,就說:“諸佛妙義,不關文字。”
無盡藏一聽,非常驚訝,即刻改變態度,對他刮目相看,並且遍告裏中耆德說:“此是有道之士,宜請供養。”所以,後來陸續有韶州的法海禅師來跟六祖討論“即心即佛”的問題;洪州的法達法師來討論《法華經》要義;壽州的智通來討論唯識要義;信州的僧智禅師來討論如來知見的問題;廣州的志道禅師來討論涅槃叁昧的問題等,六祖大師俨然已成了當時學術界的中心。
所以,過去大家一直以爲六祖大師是一個砍柴的樵夫,是一個不識字的人。其實,六祖大師並非不識字,相反的,六祖大師不但在禅學的修證上有所體證,在佛學義理上,他也能發揮深奧微妙的道理。他講《涅槃》、《法華》、《唯識》;他對《金剛經》、《維摩經》、《楞伽經》、《楞嚴經》、《梵網經》等,也都有很精到的研究。因此,雖然在《六祖壇經》中,惠能大師確曾自稱是一個不識字的人,但這只是六祖大師自謙的言辭,不可以因此把他當作不識字,沒有學問。當然,學問在六祖大師而言,並非如一般學生從書本上認字、求知識;六祖大師並不是心外求法,而是心內求法。心外求法是外道、是枝末,心才是知識的根本,義理的泉源,智能的寶藏;只要心裏一悟,真是無所不通,無所不達。
因此,六祖惠能大師後來能成爲一代宗師,並且引度了許多對他一生關系重大的弟子,如青原行思禅師、南嶽懷讓禅師、永嘉玄覺禅師、河北智隍禅師、荷澤神會禅師等。由于這許多各方聞風而來的學者紛紛歸投六祖門下,使得六祖“南宗頓教”的禅法能在唐朝時代大放光芒。尤其,青原行思禅師與南嶽懷讓禅師如同六祖的左右手,這兩大弟子後來更發展出五家七宗,使禅宗的弘揚達到前所未有的黃金時代。
六祖大師的一生,雖然遭遇迫害,災難不斷,可以說集榮辱、毀譽、災難、恭敬于一身。不過,得道的人跟一般未得道的人畢竟不一樣,沒有道行的人在災難、傷害面前,他就屈服、失敗了,可是六祖大師越是受到傷害,越是崇高;越是遭逢打擊,越是成就。所謂“沒有黑暗,那有光明?沒有罪惡,那有善美?”正因爲災難重重,誹謗不斷,反而幫助六祖大師弘揚禅學,闡揚佛法,得到更多人的認同。
二.
甚麼叫做“即心即佛”?
《華嚴經》雲:“心佛衆生,叁無差別。”佛和衆生的不同,只在于心的迷悟之間。一念不覺就是凡夫,一念覺悟就是諸佛,所以說“迷即衆生,悟即佛”。
六祖大師和法海禅師談論“即心即佛”的問題,其實“佛就是心,心就是佛”。
六祖大師的徒孫馬祖道一禅師,他繼承六祖大師的道統,凡是有人來請他開示佛法,問他甚麼是佛法,他總是一句:“即心即佛。”
後來有人問他:“老師!你怎麼跟人說法都是一句“即心即佛”呢?”
馬祖道一說:“我告訴你,小孩子哭,不得不拿個餅幹給他吃,這樣子給他有個安慰!”
這人再問:“假如小孩子不哭了,你怎麼說法呢?”
馬祖答說:“那時要說“非心非佛”。”
到底“即心即佛”是呢?還是“非心非佛”是呢?其實,都是一個東西。有時候,我們從肯定上來講,就是“即心即佛”;有時候則從否定上來認識“非心非佛”;佛非心,心非佛,因爲佛不是妄心,妄心當然不是佛。
在《趙州錄》裏說:“即心就是有限量的,非心就是無限量的。”假如有人問:“如何是佛?”“無心就是。”“如何是心?”“佛在就是。”在《大乘贊》裏也講:“如果不解“即心即佛”,就如同“騎驢覓驢”。”我們騎在驢子身上,又在找驢子,不知道自己的驢子在那裏?下了驢子以後,“喔!我的驢子在這裏。”如同一些人,常常把眼鏡戴在頭上,卻又到處找眼鏡。凡夫衆生騎驢覓驢的多得是,如果能認識驢子,那就是“即心即佛”。
所以,《心王銘》說:“了本是心,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自觀自心,自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傳心法要》也一再指示我們:“佛者,就是衆生心。”《大乘起信論》更說:“甚麼是大乘?衆生心就是大乘。”
住在陝西的無業禅師,初參馬祖道一禅師時,由于相貌魁偉,聲如洪鍾,馬祖禅師一見即取笑他道:“巍巍佛堂,其中無佛。”
無業禅隨即作禮,恭敬說道:“叁乘文學,自信粗窮其旨;但禅門即心即佛,實未能了。”
馬祖禅師見他來意真誠,就開示道:“只未了底心即是,更無別物;不了時,即是迷,了即是悟;迷即衆生,悟即是佛。”
無業禅師問:“心、佛、衆生外,更有佛法否?”
馬祖禅回答:“心、佛、衆生,叁無差別,豈別有佛法?如手作拳,拳空如手。”
無業禅師又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馬祖禅師答道:“祖師今何在?且去別時來!”
無業禅師不得已,告辭出門,馬祖禅師隨即叫一聲:“大德!”
無業禅師回首。
馬祖禅師問:“是甚麼?”
當下無業禅師跪下禮拜,哭訴道:“本謂佛道長遠,今日始知法身實相本自具足。”
學佛修行,說遠,須叁大阿僧只劫;說近,當下即是。如懷琏禅師說:“古佛堂中,曾無異說;流通句內,誠有多談。”吾人心外求法,忘失自己,勞動諸佛祖師千說萬說。如同法海禅師不明了“即心即佛”的道理,因此六祖大師告訴他:“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又說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修是正。”
法海終于言下大悟,因此說偈歎道:“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
佛和心的關系,並不是要等心滅了,才有一個佛出來;只要把妄心歇下,那就是佛。因此黃檗禅師說:“不著佛求,不著法求,不著僧求,當作如是求。”我們不要把心和佛分開來,心和佛分開就是凡夫,就是衆生。如果我們能把真心跟佛調和起來,“即心即佛,即佛即心”,則當下我們與叁世諸佛又有甚麼兩樣呢?
叁.
如何用禅來看《法華經》要義?
在佛教裏,《法華》是大乘圓教。佛陀一代時教,所謂“談經叁百余會,說法四十九年”。有一首偈語說:“華嚴最初叁七日,阿含十二方等八,二十二年般若談,法華涅槃共八載。”佛陀最初說法,是在定中講說《華嚴經》,有叁七二十一天,這是大乘最高的境界,也就是所謂華嚴的境界。佛陀講說《華嚴經》的時候,菩薩、二乘人都聽得如聾若啞。所以,佛陀只好回過來,從小乘的《阿含經》講起,然後漸次演說到大乘的《方等經》、《般若經》。二十二年的般若以後,有八年的時間專講大乘的圓教《法華經》、《涅槃經》。在法華會上,因爲是大乘圓教,境界很高,所以雖是百萬龍天的盛況,卻仍然有“五千退席”。
《法華經》是大乘圓教,所謂圓教,是說其教義是圓滿究竟的,是“實中實”。
佛陀一生說法,大部分講的是權教的方便法門,唯有《妙法蓮華經》是整個佛法當中的大乘實教,是佛陀真真實實的本來心懷。佛陀之所以降誕于世,其唯一目的,就是爲了要開示衆生悟入佛的知見。也就是讓衆生統統覺悟到人人都能成佛,大家要有信心。因此,方便說有聲聞、緣覺、菩薩等叁乘的佛法,然而實則只有一佛乘──“唯有一乘法,無二亦無叁”。
此外,《法華經》的思想大義,有一念叁千、百界千如、叁種世間、性具思想、二谛圓融等。所以,懂得法華的要義,就會知道“百界千如,一念叁千”,原來十法界的衆生都不離一心,一心圓具萬法,萬法就在我們的一心。所謂“心佛衆生,叁無差別”,衆生與諸佛在自性上本來平等,只是覺悟有先後,佛性並沒有差別。爲了說明凡夫衆生都具有如來智能德相,佛和衆生都是平等的,所以,在《法華經》裏,就有七個譬喻:
1火宅叁車喻:這是佛陀在〈譬喻品〉裏,對授記後的舍利弗所說的譬喻。大意是:有一間房子失火了,裏面有二、叁十個小孩在嬉戲,父親非常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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