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教的敘述中可知,修五戒十善,修四禅八定,修上品十善和五戒,可以生六欲天中,修色界四禅,可生色界四禅天中,修四無色定,可生四無色天中。
叁、小乘禅
比凡夫禅更深一層的是小乘禅,其禅法特色是:
爲厭生死,忻上上地,斷下下地,或求出叁界修禅定也。(19)
悟我空偏真之理而修者,是小乘禅。(20)
小乘禅所依禅理,是我空原理,實際上承認法有。佛教講空,我法皆空才是正,小乘只講我空之一空,是“偏真之理”,片面的真理。小乘禅的修行部分,基本精神也是四禅八定,具體方法比較複雜。
四、大乘禅
比小乘禅法更深一層的是大乘禅,其基本特點是:
爲隨順法性,化生降外,引小示現,修習而入禅定。(21)
悟我法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是大乘禅。(22)
大乘禅法的禅理部分,是我法皆空之理,依此而修,是大乘禅。
在大乘禅的系統中,禅定概念的內涵擴大了,禅定的作用也不僅僅在于凝心入定,禅定的種類大大地擴展了,從理論上講,有無數叁昧,宗密也對其豐富多彩特點加以描述:有權教中的禅定,實教中的禅定,還分有慧之定,無慧之定,實教中的禅定又有理定、事定、頓修之定、漸修之定(23)。具體的修行法門,種類繁多,宗密在《禅源諸诠集都序》中曾舉出十六觀禅、念佛禅和般舟叁昧。比較著名的還有首楞嚴叁昧、實相禅等。
五、如來清淨禅
比大乘禅更深一層的是如來清淨禅,實際上是達摩以來的禅法,這一部分,也是禅宗的內容,其基本禅理是:
若頓悟自心本來清淨,元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具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禅,亦名如來清淨禅,亦名一行叁昧,亦名真如叁昧。(24)
這實際上是對禅宗南派中荷澤一系禅法的概括,也可以說是宗密對自己的禅法的簡明概括,但在表述上,宗密以此指謂自達摩以來輾轉相傳的禅法,作爲對印度禅學的終結和對禅宗研究的開始。這種概括,也體現了華嚴禅的特色,滲透著華嚴思想。
宗密把這種禅法概括爲如來清淨禅,以此類禅爲最高的禅法,方法上也與《楞伽經》中的四禅判攝相同,這四禅是:“愚夫所行禅、觀察義禅、攀緣如禅、如來禅。”(25)對如來禅的界定是:“謂入如來地,得自覺聖智相叁種樂住,成辦衆生不思議事,是名如來禅。”(26)宗密以如來禅爲最高禅法的看法遭到了禅界的批評,仰山慧寂(807—883)提出了祖師禅,以此爲最高禅法,成爲後世宗門的共談。
第叁節 禅宗史的展開:從達摩到神會
中國禅宗史的開端,中國的祖師從菩提達摩開始,在最後約定俗成的禅門法統中,達摩爲西天第二十八祖,東土初祖。宗密對禅門傳承的研究,被集中記錄在《承襲圖》中,現存的此篇作品中,附有七祖師資傳承的圖表,有正有旁,從達摩開始,經惠能、神會,實際上是荷澤宗的發展史。
一、達摩第一
對于達摩禅宗初祖的地位,一般來說是沒有疑問的(27),而對達摩的名字的用法,則曾經出現過混亂,宗密在討論西天二十八祖時,以達磨多羅爲二十八祖,並簡稱達磨(28),這確實是搞錯了。神會曾經也有這樣的看法,被胡適抓住了把柄(29)。但宗密在寫《圓覺經略疏》時,這種情況就避免了。這種混同,實際上是當時禅界的一般看法。
達摩是一個曆史人物,已無疑問,但在達摩身上,附會了許多傳說,這從另一個方面證明了達摩的重要性。人們基于自身的佛教立場,來解釋達摩,宗密則是基于華嚴禅的立場,來解釋達摩的禅法的:
達磨西來,唯傳心法,故自雲:我法以心傳心,不立文字。此心是一切衆生清淨本覺,亦名佛性,或雲靈覺。迷起一切煩惱,煩惱亦不離此心;悟起無邊妙用,妙用亦不離此心。妙用、煩惱,功過雖殊,在悟在迷,此心不異。欲求佛道,須悟此心,故曆代祖宗,唯傳此也。(30)
這重點是講本覺的禅理和以心傳心的教學方法,這究竟在多大程度上接近達摩本來的思想呢?《洛陽伽藍記》在敘述修梵寺和永甯寺時,提到達摩這個曆史人物,但沒有提及其思想,道宣(596—667)在其《續高僧傳》中對達摩的記載,宗派的色彩較少,敘述的是理行二入的禅法,也是學界所認爲最接近達摩思想本來狀態的,可以比較一下兩種記載有多大差別。道宣對理入的記錄是:
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塵障故,令舍僞歸真,疑(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不隨他教,與道冥符,寂然無爲,名理入也。(31)
基本上是以傳統的心性本淨、客塵所染爲主要內容的,也講到真性的本有。修行的方法,則是壁觀。行入是講具體的修行方法:報怨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淨覺(683-?)的《楞伽師資記》與此記載大致相同,宋代的《景德傳燈錄》也收錄了相似的資料。宗密對這些資料也是注意到的,比如對于達摩的壁觀,宗密也有解釋:“達摩以壁觀教人安心,外止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豈不正是坐禅之法?”(32),但宗密以自己的思路解釋達摩,導致其解釋和達摩思想之間的距離。
二、慧可第二
達摩的弟子,在《承襲圖》之慧可一表中,標有尼總持、慧可、道育叁人,以慧可爲正傳。昙林(6世紀中、後期人)在《略辨大乘入道四行》的序文中,提到達摩的道育和慧可兩位弟子,《續高僧傳》與此同,《曆代法寶記》又增加了一位尼總持,並有得髓、得骨、得肉之說:“得我髓者惠可,得我骨者道育,得我肉者尼總持也。”(33)宗密又加上了一些話,尼總持說“斷煩惱,得菩提”,道育說“迷即煩惱,悟即菩提”,慧可說“本無煩惱,元是菩提”。其中“迷即煩惱,悟即菩提”的說法,受到了宋代天臺宗人的批評(34)。對于慧可的事迹,宗密有簡單的記載(35)。
“本無煩惱,元是菩提”,實際上也是對慧可思想的解釋,而依《續高僧傳》和《楞伽師資記》等資料的記載,慧可也持如來藏清淨心的觀點,在衆生和佛的關系問題上,更強調兩者的平等。修行上,屬于頭陀禅。
叁、僧璨第叁
僧璨爲禅宗叁祖,在僧璨這一表中,宗密還列出了寶月禅師、向居士和花閑居士爲旁出。向居士和慧可有過書信交往,向慧可請教禅法,這在《續高僧傳·僧可傳》中有記載。寶月禅師則與僧璨在同一座山中居住過,至于是否有師承關系,則無從確證。花閑居士也難以查考。
對于僧璨的生平事迹(36),宗密簡單記述:“付法已,或居市廛街巷,止宿不揀處所,言語不避探淺。後入羅浮山數年,臨終卻歸嵬山,樹下立,合掌而終也。”(37)而對其思想,則沒有具體討論。禅宗史上有托名僧璨的《信心銘》,也難以確認有多少是符合僧璨禅原意的,但在禅宗史上的影響卻更大,經常爲後人引用。
四、道信第四
道信(580—651)爲禅宗四祖,在道信這一表中,宗密只列了道信一個,這也說明,從僧璨到道信之間,法脈非常薄弱,但道信在禅宗史上的地位非常重要,道信之前的禅宗史,充滿了傳說和附會,從道信開始,就逐漸清晰了,其禅法的一個重要特點是使禅宗從重《楞伽經》向重《般若經》轉化,在修行上,也開始注意把修行和農業生産勞動結合起來,而有禅宗的勞動倫理和經濟倫理的出現。但宗密對于道信的生平及思想的介紹都很少,對其生平,曾說“居雙峰,敕召,雖病,再取頭任斫”(38)之類。這也反映出宗密對道信不很重視(39)。在《楞伽師資記》中,道信的禅法有著全面的記載。
五、弘忍第五
弘忍(601—674)是禅宗第五祖,在弘忍這一表中,主要的內容是一正一旁,道信的正出爲弘忍,旁出爲牛頭。宗密列出了牛頭宗的詳盡世系,另外還提到了黃梅朗禅師、荊州顯、舒州法藏叁位禅師。對弘忍本人的生平和禅法思想,宗密介紹得很少,但對其弟子,記述較詳,《大鈔》列有久在左右升堂入室的弟子九人,即荊州神秀、潞州法如、襄州通、資州智诜、越州義方、華州慧藏、蕲州顯、揚州覺、嵩山老安,“並是一方領袖,或阖國名僧”(40)。加上惠能,成十大弟子。在惠能一表中,列出了惠能以及襄州通、潞州法如(列于襄州通之後,並不規範)、神秀及其法系、越州[義]方、業州法、資州[智]侁(诜)及其傳承、江甯持、老安及其傳承、楊州覺(列于保唐李了法之後,也不規範),還在旁出弟子的位子上加了“果阆宣什”(41)。與《大鈔》相比,多出了業州法、江甯持。業州法的事迹不明,江甯持即法持(635—702),《宋高僧傳》卷8有傳。《楞伽師資記》依《楞伽人法志》,有十大弟子之說:“後傳吾道者,只可十耳。”(42)即神秀、資州智诜、白松山劉主薄、莘(華)州惠藏、隨州玄約、嵩山老安、潞州法如、韶州惠能、揚州高麗僧智德、越州義方,加上玄赜,實際上是11人。《承襲圖》中宗密的最後定論與《楞伽師資記》相比,出入就比較大(43),但並不是完全不可信,反映出宗密對于這一問題的新的研究,比如加入的江甯持,“年十叁,聞黃梅忍大師,特往禮谒,蒙示法要,領解幽玄”。而且,黃梅謝緣去世時,“謂弟子玄赜曰:“後傳吾法者可有十人,金陵法持即其一也””(44)。也被認爲是十大弟子之一,不過宗密對弘忍的傳承系統雖有研究,但對其禅法的闡述卻極少,這也說明宗密的研究重點不在弘忍。
六、惠能第六
惠能爲禅宗第六祖,宗密對惠能有多處分析,《大鈔》中突出了惠能與弘忍的關系,與印宗的關系,與神會的關系,與皇室的關系(主要指敕請不入之事)(45),其中有幾點較重要:關于惠能的生卒年代,“年七十六,先天二年八月叁日滅度”(46)。應是638—713;投師弘忍的時間,是22歲,應是顯慶四年( 659年);關于惠能在南方隱遁的…
《融合的佛教 第四章 禅宗史觀:禅宗諸派的本末之分》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