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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禅學的經論依據▪P3

  ..續本文上一頁一起來了,其中心是第一層次的、間接性的本體,識是第二層次的、直接性的本體和本原。言本體,是講阿黎耶識是萬法的終極本質,言本原,是指阿黎耶識是萬法的直接生成者,前者涉及本體論,後者涉及生成論。阿黎耶識有兩種意義,一是覺,二是不覺。所謂覺,是指心之本體“離念”,離卻心的波動,離卻妄念。離念的表現,就像無限性的虛空,無所不在,而這也就是法界,即事物的共同本質,也就是如來的平等法身。根據這種法身來理解覺,就是“本覺”,即衆生先天具有的覺悟本性。從解脫論的角度看,這種本覺是衆生成佛的理論依據。所謂“不覺”,是指衆生不能覺悟心的本質,心有所動,心之動表現爲生住異滅四種形態,由于心的不覺,又先後産生叁細六粗諸業,造業受報。因此,萬法的直接生起之因是阿黎耶識中的不覺特性。

  《壇經》中沒有一處直接談到《起信論》,但慧能的思想和《起信論》之間,並非毫無關系,兩者既有聯系,也有區別,具體而論,體現爲如下方面:

  第—,一心二門論的影響。慧能繼承了傳統的先秦孔孟儒家的思維習慣,不特別討論宇宙本體論,但從其對此問題的有關論述中,可以看出和《起信論》大有關系。慧能論心,既論其清淨方面,指向心真如門,又言其生滅作用,指向心生滅門,基本模式也是一心二門,得法偈中有“明鏡本清淨,何處惹塵埃”之說,《壇經》中又記載,“能大師言:善知識,淨心念摩诃般若波羅蜜法。大師不語,自淨其心”(《壇經》第2節)。“于自性中,萬法皆見,一切法自在性,名爲清淨法身”(同上書,第20節)。“心但無不淨,西方去此不遠”(同上書,第35節)。這都是言清淨,在論清淨本性時,慧能言心言性都是一個意思。慧能又強調心的作用,心能含攝萬法,猶如虛空能含萬物。但慧能不是一般地言心,《起信論》中論心,雖然講衆生心,但也是講抽象的真心,慧能論心,是具體化了,是衆生的自心,每一個衆生個性化的心,同時,《起信論》言心,主張真心的不變不動之靜止特性,而慧能論心,多涉及衆生現實生活中不斷活動著的心,有念之心,是惡心、汙染之心、亂心、迷執之心、谄诳之心、嫉妒之心,總而言之,是一個妄心,但妄心中有淨性,“淨性在妄中,但正除叁障”(《壇經》第36節)。因此可以說,《起信論》和慧能之論心,有抽象和具體、靜心和念心、淨心和染心之別①。

  第二,如來藏學說的影響。《起信論》中的如來藏緣起說,描述了這一理論的一般原理,依如來藏的生滅特性,與真如的不生不滅特性和合,而有阿黎耶識,此識有覺與不覺二義,由不覺,而生化萬物。慧能對于這一理論的運用,更注重其阿黎耶識的作用,由此也體現了慧能思想和唯識學的關系。慧能講的性、自性,有時就是指的第八識阿黎耶識,“法性起六識,……自性含萬法,名爲含藏識,思量即轉識,生六識,出六門,見六塵”(《壇經》第45節)。在唯識體系中,含藏識或藏識,就是阿黎耶識或阿賴耶識,它含藏有生化萬法的種子。

  第叁,本覺論的影響。慧能的佛性理論對佛性的討論,和《大般涅槃經》密切聯系,而結合佛性論言本覺,則是和《起信論》有關聯的。《起信論》對本覺、不覺、始覺、究竟覺作了比較分析,“本覺義者,對始覺義說。以始覺者,即同本覺。始覺義者,依本覺故而有不覺,依不覺故說有始覺。又以覺心源故名究竟覺。”衆生的一個現實的狀態是沒有成就解脫,實際是處于不覺中,爲了給衆生的解脫建立一個穩定無疑的理論基礎,《起信論》提出了本覺說,衆生本來覺悟,因無明而有不覺。通過修行,回複到覺悟狀態,親證心源,這樣的覺悟,是究竟覺。慧能討論佛性論時,已經爲衆生的成佛確立了基本的依據或可能性,他又引入本覺說,衆生本來就有覺悟自心本有佛性的能力,結合本智說,即衆生本來具有般若智慧,把佛和衆生的距離感實際上消除了。

  第四,無念論的影響。《起信論》言阿黎耶識的不覺的表現,是有念,因此,《起信論》強調無念對于趨向佛智的作用,“是故修多羅說,若有衆生能觀無念者,則爲向佛智。”“若能觀察知心無念,即得隨順人真如門。”慧能的無念法門,既和《金剛經》的思想影響有關,從邏輯上看,也和《起信論》中的看法有聯系,可以說是《金剛經》之無相說和《起信論》之無念說的結合,當然也與其他相關經典和《維摩诘經》中的無念說有關。慧能講“于念而不念”,其方法是中道式的,體現了來自般若空觀的中道方法,但對于“念”的理解,和《起信論》相同,都是妄念,所不同的是,《起信論》要求離妄念之覺,慧能則講不離妄念而覺妄念之空。慧能說“無者離二相諸塵勞,念者念真如本性”(《壇經》第18節)時,又和《起信論》“覺心源”之說、“住于正念”之說相似的。這說明慧能和各種思想資源的“網絡性”聯系,即多層面的、多角度的聯系,而非線性聯系。

  第五,止觀並重與定慧合一的差異。《起信論》是講止觀雙修的,大乘所修六度,《起信論》析爲五門,即以禅定和般若二度合爲止觀門,表示其對止觀的重視。慧能的定慧,不只是一般的並重,而是定慧合一,即定即慧,兩者的意義是有差別的。

  四、慧能與《維摩經》

  慧能從《維摩經》中得到的,主要是對無修之修、即人世而出世、自心淨土、居士佛教等觀點的理論支持。

  《維摩經》,叁卷十四品,後秦鸠摩羅什譯,又稱《維摩诘所說經》、《維摩诘經》、《不可思議解脫經》、《淨名經》,異譯本有叁國吳支謙所譯《維摩诘經》二卷和唐玄奘所譯《說無垢稱經》六卷,以羅什譯本較爲流行。經中第·—·品爲序言,記述法會緣起,第二到十二品爲正宗分,全經思想的主體部分,後兩品爲結束語。

  據佛經稱,維摩诘是佛陀時代中印度毗耶離城的一位在家的富裕的居士,“維摩诘”之名,有淨或無垢之意。維摩诘已得無生法忍,又有無礙辯才,無量的說法方便,在其生病之時,許多人前去視疾,維摩诘廣爲說法,從中顯現出—位大乘佛教在家信徒的佛教理想。經中體現的基本思想主要有:

  不二法門 僧肇在其《注維摩诘經序》中說此經的核心思想是不二法門論,“語宗極則以不二爲門”。“不二”是中道方法的體現,表示對相對性、差別的超越,所達到了是一種絕對平等的境界。龍樹《中論》中的“八刁;”中道,就是八種“不二”,《維摩诘經·人不二法門品》借菩薩之口,討論了叁十二二種不二法門,生與滅之間,是生滅不二,垢與淨之間,是垢淨不二二,善與不善之間,是善惡不二,罪與福之間,是罪福不二,有爲與無爲之間,是有爲無爲不二,世間與出世間之間,是世出世不二,生死與涅槃之間,是生死涅槃不二,明與無明之間,是明無明不二,色與空之間,是色空不二,正道與邪道之間,是正邪不二,如此等等,文殊師利菩薩認爲“于——切法無言無說,無示無識,離諸問答,是爲人不二法門”。但他這樣說,已是有所言說了,當他問維摩诘何爲不二法門時,維摩诘默然無言,這在叢林中被稱爲“淨名杜口”,深受推崇,《五燈會元·大陽警玄禅師》有言:“宗乘妙句,語路難陳;不二法門,淨名杜口。”文殊師利對維摩诘非常推崇,“乃至無有文字語言,是真人不二法門。”從理上分析,不二法門超越一切對立或對待,但這種境界又超越語言文字本身,這就對禅産生了極大的影響。

  無分別 這種不二法門,經中又以“無分別”概念來表述,一切事法都是空,空的意義是“無我”、“無自性”、“是身如芭蕉,中無有堅,……是身無我,謂如火”(《維摩诘經·方便品》)。“知諸法如幻相,無自性,無他性”(《維摩诘經·弟子品》)。從無我和無自性的角度看,諸法是空,諸法無所有,“諸法究竟無所有,是空義”(同上)。一切皆空,諸法之間自然沒有分別,沒有實質性的不同,佛與衆生、生死與涅槃、現世與出世,都是無分別的。反之亦可以說,由此無分別,體現的正是空,“又問:以何爲空

  答曰:以空爲空。又問:空何用空

  答曰:以無分別空,故空。又問:空可分別耶

  答曰:分別亦空”(《維摩诘經·文殊師利問疾品》)。由此無分別觀,又有“平等”的觀點,不二的觀點,無分別的觀點,同時也可以表述爲平等,經中詳盡地敘說了這種看法:法無我所,法無動搖,法無去來,法離好醜,法無增損,法無生滅,法無高下。

  無修之修 這一點是通過維摩诘對坐禅的批評而顯現的,他反對依照固定程式的禅定,推崇形式廣泛的無修之修,人生處處皆是修行道場。佛世尊派舍利弗去探視病中的維摩诘,舍利弗表示難以擔當此任,因爲當初他在樹下坐禅時,曾遭到維摩诘的批評,維摩诘說:

  舍利弗,不必是坐爲宴坐也。夫宴坐者,不于叁

  界現身意,是爲宴坐;不起滅定而現諸威儀,是爲宴

  坐;不舍道法而現凡夫事,是爲宴坐;心不住內亦不在外,是爲宴坐;于諸見不動而修行叁十七品,是爲宴坐;不斷煩惱而入涅粲,是爲宴坐。若能如此坐者,佛所印可。(《維摩诘經·弟子品》)這種坐,已經于傳統的方法有了本質性的區別。至

  于這種佛教修行,也不是要求有固定的道場:

  直心是道場,無虛假故;發行是道場,能辨事故;深心是道場,增益功德故;菩提心是道場,無錯謬故。(《維摩诘經·菩薩品》)

  以至六度是道場,慈悲喜舍道場,叁十七品、四谛、十二因緣是道場,煩惱是道場,衆生是道場,一切法是道場,叁界是道場。這種思想對慧能的影響尤其深遠。

  自心淨土 對于印度佛教中的淨土信仰,《維摩诘經》提出了衆生心淨則佛土淨的思想,強調心的主體功能。經中首先說明,不論是何種佛教修行、佛教智慧,都能成就佛國淨土,直心是淨土,深心是淨土,菩提心是淨土,六度是淨土,叁十七道品是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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