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當時的主要矛盾。在政治上、經濟上既互相攻擊、互相侵奪,在學術上、宗教上也必然要互相排斥。當時佛教信仰在人民群衆之中已經普遍而深固,不可得而廢除,統治者必須善于利用。自漢代以來傳人中國的佛教,多半是中觀學派。特別是鸠摩羅什在長安傳人龍樹、提婆的論著以後,叁論的學說已成爲漢地人士的習慣,成爲漢地傳統的佛教。北魏統治者要利用佛教作爲統治人民的利器,便要在佛教理論上有新的樹立。恰在此時有菩提留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瞿昙般若流支、毗目智仙等來到洛陽和邺都(今河南臨漳)傳人在印度新興的瑜伽學派,因而受到魏帝的特別推崇。永平元年(508)菩提留支創譯《十地經論》,宣武帝(元恪)親自筆受。于是在北朝建立地論學派,以排斥漢人所習慣的叁論之學。南朝在政治上維持漢族的正統,因而與此同時的梁武帝就提倡傳統的叁論和與叁論有關的成實之學。陳代真谛的瑜伽學派受南朝僧衆批評爲“言乖治術,有蔽國風,不隸諸華,可流荒服”,正是針對北朝提倡瑜伽學派而言的。
地論師是以《華嚴經》《十地品》及世親所造《十地經論》爲依據,立叁空義,謂人法我空,因緣法體空,真如佛性空。又立八識而以第八識爲第一義谛常住不變之清淨心,即是真如,此真如爲無始虛僞惡習所熏,緣起而變生一切法,能變之識唯此第八真識。由此一切衆生皆有佛性,畢竟成佛。由于勒那摩提與菩提留支的學說不同,因此地論師分爲兩派。勒那摩提的學派爲相州南道派,以勒那摩提的弟子慧光爲主;菩提留支的學派爲相州北道派,以留支的弟子道寵爲主。後來南道派因爲慧光的弟子法上專任僧統數十年,門徒衆多,傳播甚盛,北道派便消沈了。《續高僧傳·道寵傳》中說:“洛下有南北二途,當境兩說,自斯始也,四宗五宗亦仍此起。”南道立四宗:一因緣宗,謂小乘薩婆多部;二假名宗,謂《成實論》及經部等說;叁不真宗,謂諸部般若,即說空理明一切法不真實等;四真宗,謂《華嚴》、《涅槃》明法界真理佛性等。北道立五宗,指{華嚴》爲法界宗(《法華玄義》卷十)。又北道計阿梨耶爲無明而阿梨耶爲依持,生一切法;南道計阿梨耶爲淨識而真如以爲依持,生一切法(《法華玄義釋籖》卷十八,《法華文句記》卷七,《翻譯名義集》卷十六)。
兩道的傳授:南道道寵的弟子有儒果、罕宜、誕禮、法繼、僧休,休弟子神照,此後無聞。北道慧光撰有《華嚴》、《涅槃》、《維摩》、《十地》、《地持》等疏。有十大弟子:僧範、惠順、靈詢、安廪、昙衍、道慎、昙遵、法上、道憑、馮衮等,而以法上、道憑爲最知名。慧光于魏齊二代爲昭玄統將四十年。
與地論學派有關的毗昙之學在北魏也得到弘揚,以與江南的成買對抗。但由于大小乘的爭執,也受到地論師的排擠。弘揚毗昙之字的有智遊、慧嵩、志念叁葉相承。慧嵩是高昌人,從智遊受毗昙成買,高昌國人獻之于魏。後因與法上不睦,遷居徐州,世稱爲毗昙孔于。弟子有道遒、智洪、晃覺、散魏、志念等,而以志念爲最著名,撰有{迦延》、《雜心論疏》及《廣鈔》各九卷。志念弟子有慧休等叁百余人。休著《雜心玄章》、《疏鈔》,至真谛譯出《俱舍論》傳人北方以後,毗昙之學漸衰了。
又有昙鸾從菩提留支受《觀無量壽佛經》,弘揚世親造的《淨土論》,于汾州石壁玄中寺專修九品觀法,爲後世淨土宗奠定了基礎。
《四分律》學的興起 漢地諸僧自有戒法以來是受依《四分》,隨依《僧只》。自羅什提倡《十誦》以後,《十誦》之學大行于南北。佛陀跋陀羅在建業所譯的《僧只律》,也得到了一部分人的研究。而佛陀耶舍在姚秦時所譯出的《四分律》卻無人問津,佛陀耶舍在譯出此律之後,不得不悄然而返。元魏重興佛法以後,恢複戒律,與在教義上一樣,排斥舊來傳統的《十誦律》和《僧只律》,于是慧光從佛陀禅師和勒那摩提所受的《四分律》學得到弘揚。光撰有《四分律疏》百二十紙,並刪定羯磨和戒本。光的弟子道雲奉光遺令,專弘律部,造疏九卷。道晖略雲所製成七卷。洪理也是慧光弟子,著鈔兩卷。光弟子昙隱、道樂同爲時望。邺中稱說:“律中明略,惟有隱樂。”光弟子安廪在魏十二年講《四分律》近二十遍。從此以後奠定了漢地《四分律》宗傳授的基礎。 .
菩提達磨的禅宗 菩提達磨是南天竺人,來到北魏,傳授禅法,爲禅宗初祖。但是在當時他的教化並未得到發展,正如《續高僧傳》所說:“于時合國盛宏講授,乍聞定法,多生譏謗。”後來禅宗昌盛以後,對于達磨又多附會之說。首先其來華的具體時代,各家異說。《續高僧傳》說:“初達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是宋時來的。《景德傳燈錄》說:梁普通八年(527)泛海到南海,轉到金陵,魏太和十年(486)到洛陽,太和十九年丙辰(495)卒。後到而先卒,而太和十九年是乙亥而不是丙辰,顯然有誤。《五燈會元》注中據《正宗記》以爲梁普通元年(520)到南海,時爲魏正光元年,即以其年冬到洛陽。永安元年(528)卒。又據二祖慧可傳,年四十遇達磨,奉事六載,于開皇十叁年(593)卒,年一百七歲。推之,慧可承事達磨是魏孝昌二年(526)至普泰元年(531)。總之達磨是魏末時遊化洛陽的。達磨既是印度的大德而印度的大乘學派只有中觀、瑜伽兩派。達磨所傳必定是兩派中的一派。根據他的學派是南天竺一乘宗(《續高僧傳·法沖傳》)和所傳壁觀來看,一乘正是瑜伽宗的主張,是對中觀叁乘的主張而言;壁觀是對中觀的空觀而言,以白壁譬喻真識之有;他又以唯識教的《楞伽經》爲心印,可見他所傳的是瑜伽宗的唯識觀法門。至于一葦渡江、面壁九年、只履西歸等傳說,都是後人附會之談。他教人的行法是理入和行人。行人有報恩行、隨緣行、無所求行、稱法行四門,前二行對現行苦樂知是宿因,後二行于未來免于熏習,正是唯識觀中種子生現行,現行熏習成種子的體現。理人便是壁觀。其教法的主要是以“忘言、忘念、無得正觀爲宗”,而遭到“魏境文學多不齒之”(《續高僧傳·法沖傳》)。據道宣在《法沖傳》中敘述達磨以後的師承大約如下;
達磨弟子有慧可(二祖)、道育二人。
可禅師後:粲禅師(叁祖)、惠禅師、盛禅師、那老師、端禅師、長藏師、真法師、玉法師,以上並口說玄理,不出文記。可師後:善師出《楞伽經》抄四卷,豐禅師出疏五卷,明禅師出疏五卷,胡明師出疏五卷。
遠承可師後,大聰師出疏五卷,道蔭師抄四卷,(法)沖法師疏五卷,岸法師疏五卷,寵法師疏八卷,大明師疏八卷。
那老師後:寶禅師、慧禅師、曠法師、宏智師,那住京師西明,身亡法絕。
明禅師後:伽法師,寶瑜師、寶迎師、道瑩師次第傳燈,至初唐時揚化未絕。
又《慧可傳》中稱:與可同時有化公、廖公、和禅師、(昙)林法師。向慧可問道的有向居士。那禅師弟子有慧滿禅師。
由此可見達磨門下或言或行,一以楞伽爲心要的概況。
僧伽的管理製度 北國的人民由于逃避異族統治的苛酷徭役,大量的出家,加以北朝僧侶倡導反抗統治,北朝因而對于僧尼的管理製度,較南朝爲周密。北魏立國之初,就設立道人統,文成帝(拓跋濬)興安元年(452)複法之時,以罽賓沙門師賢爲道人統。和平初(460)師賢卒,以昙曜代之,更名沙門統。全國州郡各有州統、都維那,其官寺勃補上座、維那、寺主,名爲叁綱,典掌寺務。太和二十一年(497)又改監福曹爲昭玄,備有官屬,以斷僧務。
民衆既爲避輸而人道,由此北魏統治不得不對出家加以限製,興光元年(454)複法之時,令諸州郡各聽建佛圖一所,出家者大州五十人,小州四十人,其郡遙遠者十人。但是到太和元年(477),京城新寺已有百所,僧尼二千余人,四方諸寺六千四百七十八所,僧尼七萬七千二百萬十八人。此外私度無籍之僧爲數當亦不少。太和十年(486)有司奏請,無籍僧尼罷遣還俗。所檢僧尼行爲凡粗者,有籍無籍悉令罷道。結果各州還俗僧尼只一千叁百二十七人,不過虛應故事而已。太和十六年(492)诏每年四月八日、七月十五日大州度一百人爲僧尼,中州五十人,小州二十人以爲常數。雖然名額比興元之製加多,意在防止私度。至延昌中(512--515)天下州郡僧寺有一萬叁千七百二十七所。民多絕戶而爲沙門。熙平二年(517)令常年度僧大州百人者,外郡于期前十日解送叁百人,其中州二百人,小州一百人。州統維那與官精練簡取充數,若無精行,不得濫采。若非其人,刺史爲首,以違旨論。太守縣令綱寮節級連坐,統及維那移五百裏外異州爲僧。自今奴婢悉不聽出家,諸王及親貴亦不得辄啓請。有犯者以違旨論。其僧尼辄度他人奴婢者,亦移五百裏外爲僧。僧尼多養親識及他人奴婢子,年大私度爲弟子,自今斷之。有犯還俗,被養者歸本等。寺主聽容一人,出寺五百裏,二人千裏。自今有一人私度,鄰長爲首,裏黨各降一等。縣滿十五人,郡滿叁十人,州鎮滿叁十人,免官,寮吏節級連坐,私度之身配當州下役。這樣的嚴刑峻法,主要是限製所俘虜的人民淪爲奴婢者的逃亡。然終不能限製人民的湧向寺院。到正光(520--525)以後天下僧尼大衆二百萬,其寺叁萬有余了。
當時私度無籍的僧尼無法居住寺院,多在民舍,孝文帝延興二年(472)诏比丘不在寺舍,遊涉村落,交通奸猾,經曆年歲,令民間五五相保,不得容止無籍之僧。精加隱括,有者送付州鎮。若爲叁寶巡民教化者,須有維那文移印牒,然後聽行。太和十七年(493)立僧製四十七條。永平元年(508)诏僧犯殺人已上罪者仍依俗斷。余犯悉付昭玄,依內律治之。永平二年(509)沙門統惠深上言:一、諸州鎮都維那上座寺主各令戒律自修。若不解律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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