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曆八年(773)又改爲策試,製經律論叁科,策試出家者,中等第方度(《宋高僧傳·神清傳》)。嗣後對僧侶禁製逐漸嚴厲。禁僧尼道士往來聚會。其僧尼道士非本師教主及齋會禮谒,不得妄托事故辄有往來非時聚會。並委所隸官長勾當,所有犯者准法處分。又禁公私借寺觀居住。其寺觀除叁綱並老病不能支持者,余並仰每日二時行道禮拜,如有弛慢,並量加科罰(《全唐文》卷二九)。
德宗即位,首下诏自今不得置寺觀及請度僧尼。對于已發的度牒也嚴加稽考,敕天下僧尼身死及還俗者,當日仰叁綱于本縣陳牒,每月申州附朝,集使申省,並符诰同送皆注毀。其京城即于祠部陳牒納告(《僧史略》),意在防止私度。貞元四年(788)再次禁止寺觀不得容外客居住,但對于個別僧人還是接近的,如端甫出入禁中,與僧道論議,順宗與之親如兄弟。順宗是傾向佛教的,爲太子時曾向澄觀問心要,征羅浮寶修入京論議。但在位僅一年,無所作爲。憲宗時也嚴禁私度,元和二年(807)诏:男子女工以耕織爲本。今天下百姓或冒僧尼道士以避徭役,有司應以科判。並設左右街僧錄,以端甫錄左街僧事,兼掌內殿法儀,靈邃掌右街僧事。元和十叁年(818)迎風翔法門寺佛骨到長安,憲宗親自迎拜,留在宮中供養叁日,以旌幢鼓吹送入諸寺。王公士庶奔走膜拜,有灼頂燔指,解衣散錢以供養的。
中唐之時,人民的賦役日重、“人小乏則取息利,大乏則鬻田廬”。所以田土兼並日益加速。“富者萬畝,貧者無容足之居,依托強家,爲其私屬(佃戶),終歲服勞,常患不充,有田之家坐食租稅。”(《新唐書·食貨志》)寺院經濟也不例外,在此時間大量購置田莊。如代宗時,京畿豐田美利,多歸寺觀。杭州靈隱寺置田畝,歲收萬斛,置無盡藏(《宋高僧傳·道標傳》)。隨著商業及工業的發達,寺院中利用房屋設置邸店,以及質庫,所在多有。如福田寺碑說:“造立鋪並收質錢舍屋,新出缗镪十萬余貫。”(《山右石刻叢編》)
正因爲德宗以後,久不度僧,自元和二年(807)以後,複不敢私度。于是外鎮利用此機會,聚斂財賄。首先長慶四年(824)徐州泗州觀察使王智興在泗州設壇,戶有叁丁必令一丁落發,意在規避王役,影庇資産。到者人納二缗給牒,即回,別無法事。經李德裕奏,方得禁止(《全唐文》卷七十)。敬宗寶曆二年(826)江西觀察使殷侑于洪州寶曆寺置戒壇,被罰俸一季(引日唐書·敬宗紀》)。但是其年終因法真之請,久廢壇度,僧尼合法者皆老朽,于是自叁月十日至四月十日,令兩街功德使選有戒行大德,考試僧尼,僧能讀誦一百五十紙,尼一百紙者即與度(《宋高僧傳·法真傳》、《冊府元龜》卷五十二)。
賢首宗的延續 法藏在參加實叉難陀的譯場,重譯出《華嚴經》後,曾撰略疏解釋新經,未及完成而卒。疏文只有初品至十行品,和十定品的前九定,嗣後其弟子慧苑補續成之,名爲《續華嚴經略疏刊定記》並在前邊補了十門玄談。慧苑是法藏的上足弟子。《宋高僧傳》卷六稱其“華嚴一宗,尤成精博”,但是立義與法藏有所不符。如依《寶性論》立四教:一、迷真異執教,當凡夫外道;二、真一分半教,當聲聞緣覺;叁、真一分滿教,當初心菩薩。此叁教四人都不識如來藏。四、真具分滿教,識如來藏。以邪外列在判教之中是爲不倫,初心菩薩既言一分,又稱爲滿,自相矛盾。又分十玄爲因果二種,缺無“十世”、“托事”二門,代以“同體成即”、“具足無盡”二門與“因陀羅網”、“諸法相即”二門形成重複,如此之數,訛謬非一。是慧苑並不能紹述法藏之學,致使賢首一宗幾乎中斷。
法藏卒後二十五年(開元十五年,737)澄觀始生,十一歲從寶林寺霈禅師出家受《法華經》,十四歲得度,乾元中(758--760)赴潤州棲霞寺醴律師學相部律,又從昙一受南山律,至金陵從玄璧傳關河叁論。大曆中訪淮南法藏學海東《起信論疏》,從天竺寺法诜溫習《華嚴經》。大曆七年(772)又往剡溪從慧景再究叁論,十年(775)至蘇州從湛然習《摩诃止觀》、《法華》、《維摩》等經疏,又谒牛頭山惟忠、徑山道欽、洛陽無名叁師,咨決南宗禅法,複見慧雲,了北宗玄致,又遍學經傳子史,小學蒼雅,天竺悉昙等無不博綜,然後私淑法藏,撰成《華嚴經疏》解釋新經,起興元元年(784)至貞元叁年(787)畢。又撰成《隨疏演義鈔》。其思想既是融合了叁論、天臺、南禅、北禅而後私淑于法藏,其理論體系與法藏亦有不同。如在觀門中偏重理智圓融以代理事無礙和事事無礙(《叁聖圓融觀門》)。答順宗心要法門,也偏從我空立說。是更接近于中觀之學而改變了原來瑜伽體系的中心。
澄觀有弟子百余人,以宗密、僧睿、寶印、寂光稱爲門下四哲。獨宗密稱爲賢首宗第五祖。宗密原是果州西充人(今四川西充縣)。元和二年(807)二十八歲將赴貢舉,遇遂州大雲寺道圓禅師來西州遊化,因從之出家。道圓是荷澤宗神會的叁傳弟子。受戒後一日于府吏任灌家受齋,座上得《圓覺經》,歡喜感悟。道圓許以大弘圓頓之教。往荊南谒南印惟宗,即道圓之師。宗許以是傳教之人。往洛陽見道圓之同門神照。元和五年(810)在襄陽得見澄觀《華嚴疏鈔》,便通書執弟子禮,又往親承請益數年。元和十一年(816)人終南山,撰《圓覺經大疏》、《大鈔》、《略疏》、《略鈔》,又集諸家禅言爲《禅藏》,撰《禅源諸诠集都序》。自稱爲“禅遇南宗,教逢圓覺”。是宗密遇澄觀于學已大成之後,其思想體系始終是頓教窠臼。所有著作完全“以一心而貫諸法,顯具體而融事理,超群有于對待,冥物我而獨運”,貫以禅宗爲旨歸。當時禅人曾譏不守禅門而廣談經論。其從澄觀學只五六年,不過以圓人頓而已。但是自此以後學賢首宗者都遵循宗密的禅教一致的途徑,不僅法藏的圓教觀旨成爲絕響,即是澄觀的融合性相的思想體系亦未得繼續。
天臺宗的弘傳 自湛然光大天臺之道以後,一家教觀煥然振興,當時受業身通教觀者叁十九人。以元皓爲囑累弟子,著有《涅槃經注述》,今不傳。道邃,世稱爲第九祖,幼曾爲監察禦史,出家後年二十四受具,學窺基《法華玄贊》。大曆中始從湛然學五年,洞悟幽玄。于揚府及天臺屢講《法華》及《止觀》。貞元二十年(804)日本僧最澄來從受法。道邃弟子廣修繼續在天臺講說《止觀》,日誦《法華》、《淨名》、《光明》、《梵網》、《四分戒本》爲常課,每日六時行忏,每歲行隨自意叁昧七七日。湛然弟子中有著述傳于現代的有明曠、道暹、行滿、智度、智雲。明曠居臺州黃岩叁章寺,著有《心經疏》,就圓融叁谛以釋經旨,約藏通別圓以解四谛四咒;《梵網菩薩戒經疏刪補》、《金剛鋅私記》。道暹于大曆中人京傳教。著《維摩經疏鈔記》、《法華文句輔正記》,援引該博,于慈恩賢首之說詳辯其差異以申明自宗。《涅槃玄義文句》、《涅槃經疏私記》二書中多引澤州之說,即玄奘弟子薦福寺法寶,而有所辨斥。行滿初從石霜山(今湖南長沙)慶諸學禅,後從湛然修《止觀》。居天臺華頂峰四十年。著《涅槃經疏私記》、《六即義》、《天臺宗大意》。智度著《法華經義贊》,解釋智者文句及湛然記。書中多依俱舍唯識之學,釋文句處多與湛然記不同。智雲著《法華文句私記諸品要義》、《法華文句私志記》。二人事迹不詳。由這些著作中可以看出,在這一時期關于天臺宗的研究除實修《止觀》外,是以天臺叁大部和《涅槃》、《維摩》二經爲主要的。
禅風的普遍 禅宗利用其不重名言,不立文字,不讀經論而直趣見性的方便普及于南北各地,得到社會各階層的信受。當時流派也甚多。宗密在其所著《圓覺經大疏鈔》中述了七家:一、四祖下一支,即牛頭宗;二、五祖下四支,即北宗,資州宗(智诜)、保唐宗(無住)、南山念佛宗;叁、六祖下兩支,即洪州宗、荷澤宗。其中不列青原行思一派。但禅宗得到發揚主要是青原和洪州(即南嶽派的別稱)兩派之功,後來成立五家都是這兩派的傳統,其他各派都消失了。在這兩派之中又首推行思的弟子石頭希遷和南嶽的弟子馬祖道一,以及希遷之下有天皇門風,道一之下有趙州道法,大暢宗風。希遷初于六祖慧能處出家爲沙彌,慧能卒後,于開元十六年(728)在羅浮受具戒,往依行思。天寶初(742)于衡嶽南寺大石臺上結庵以居,世稱石頭和尚。著有《草庵歌》、《參同契》二篇。道一的弟子鄧隱峰要往見希遷。道一說:“石頭路滑。”鄧隱峰說:“竿木隨身,逢場作戲。”到希遷處繞禅床一匝,振錫一聲,問是何宗旨。希遷說:“蒼天蒼天。”隱峰無語而回。道一教他再去,見其說蒼天,便噓噓。隱峰又去依前問,希遷便噓噓。隱峰又無語而回。道一說:“向來曾說石頭路滑。”貞元六年(790)卒。年九十一。
道一,姓馬氏,世稱馬祖,幼從資州處寂(五祖弟子智诜的門人)出家。開元十八年(730)從懷讓受禅法,後住臨川南康龔公山。大曆中始得恩度隸開元寺,貞元四年(788)卒,年八十。平日以即心即佛宗旨示學人。有《語錄》一卷行世。門下八百余人,人室弟子一百叁十九人,各爲一方宗主。故有“馬駒踏殺天下人”的谶語。其最著者,百丈懷海、南泉普願、西堂智藏,稱爲馬祖門下叁大士。在家弟子當推龐蘊。
懷海從道一于南康,後住洪州大雄山,岩巒峻極,號爲百丈(今江西奉新縣)。始立禅門規式,號爲清規。凡具道眼可尊者稱爲長老。化主(即寺主)住室稱爲方丈。不立佛殿,惟樹法堂。學衆集中居住一堂,設長連床。大衆朝參夕聚,二時齋粥行普請法,上下均力。寺置十務寮舍,各用首領一人,如飯頭、菜頭等。有喧撓毀犯等過者擯令出院。嘗以“大徹悟人不昧因果”解破“大徹悟人不落因果”的謬句。弟子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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