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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佛法研究佛法 五、大乘是佛說論▪P2

  ..續本文上一頁利語寫定叁藏,這是西元前一世紀的事。他 [P162] 們的想象,以爲巴利語聖典,都由摩哂陀傳來。不知即使摩哂陀使用巴利語宏法,在當時口口相傳的狀況中,叁藏的南傳,決不會出于一人的口授。其後,也還有非巴利語的;西元四、五世紀間的覺音,始一律的改寫爲巴利語。這在當時,仍舊是大寺派的,而不是錫蘭佛教全體如此。我們相信,巴利語爲古代的方言之一;然以巴利語寫定叁藏,在錫蘭也不算是太古了!我們如不打算效法神教徒,不希望宗教獲得語文的特別支持(如婆羅門教以吠陀語爲神的語言等),那末語文不過是載道的工具而已。印度佛教語文的複雜性,與佛法語文化的種種問題,是值得巴利語佛教者反省的!

  

  還有應該注意的:就是先見于文記的,並不就是先存在的。這像民間流行的故事,有還沒有記錄的,但並不妨早已存在。他比近代發明而出版的,要早得多。從這種意義去看佛法,在文字流行較遲的聖典,可以說在某時盛行,不能就此指爲後人懸想的産物!他的是否佛法,是否佛說,需要從種種方面去判決審定他。後起的,可能早已存在,但我也不否認受有外來的影響,以及傳說而改變的成 [P163] 分。

  

  這還專在語文上說。其實,佛法的表現,音聲符號中,還有音樂歌唱,甚至語言的情調;形象符號中,還有圖畫、建築、雕刻等,無不在有意無意中表現佛法,影響佛弟子的思想。這些,又大多是象征的、抒情的、比擬的。如不從表現佛法的種種方式、種種關系中去把握佛法,而想專門在說與不說上去衡量佛法,這真是佛法的不幸!這些,離佛二叁千年的我們,確乎已不能親切的明確的容易了解。對于這些問題,也許是不談爲妙!倒不如把傳統的片面的見解──佛說,覆述一遍,來得象樣而博得人的同情。不過,如想更充實的、更正確的了解佛法,使佛法從古人的糟粕中解放出來,那非從新的觀點──存在于現實世間的觀點出發不可。從對象到認識,從認識到語言,從語言到文字,這表現佛法的不同形式、不同階段中,有種種問題。承認了這點,就不會專憑佛口的說不說,用作現存聖典的是否佛法的抉擇標准了! [P164]

  

  

  

  叁 從佛法的流行上說

  佛法的表現,是說明佛法出現在時空中。流行,是說明佛法在時空中的延續、擴展與演變。釋尊的叁業大用,映現在佛弟子的認識中,又構成佛弟子的叁業勝用。這表現佛法的事用的流行,有一必然而不可免的事實,即不能不有變化-- --我當然反對把他變成非佛法的。那保存舊有形態的佛教,就使是可能的,也必然爲依樣葫蘆的形式崇拜,是我佛的不肖子孫!如我們是黃帝的子孫,如果我們現在的文化、經濟、人口、領土,一切是老樣子,這還有出息嗎?所以,不但不知者可以再認識,錯知者應該修正,少知者應該綜合完成,應該發展而成爲大衆共知的佛教,這裏面需要變化。而且釋尊表現佛法的言教與事行,有釋尊不共獨到的深見,也有印度文明所固有的成分。這其中,或是無條件的承襲,或是多少修正而給以新的意義。或是契合于釋尊正覺的本懷,或是爲了時地適應而姑且采用的。佛在人間宏法,那就必然如此,不能不如此。這一切中,釋尊特唱的深見 [P165] 正行,應嚴格的住持,與高度的發揚。因襲印度文明的適應部分,如是姑且采用的,那末時過境遷,雖確爲佛口所親說,也應該革新或取消,否則將轉變爲佛教發展中的障礙物了!早期的印度佛教,值得我們尊重,他到底去佛不遠。但他不一定比後代流行的佛法,適合于百年千年後的時代,適合于千裏萬裏外的環境!從這佛法流行的觀點中,怎能以自以爲然的佛說或不說,論斷他的是否佛法呢!

  

  這一極重要的問題,由于一般的缺乏「流行」的認識,引起的誤解不少。如自稱原始的上座佛教者,他們以早期的佛教形態爲佛說,佛法,而抹煞以後的正常發展。甚至說:大乘是印度教徒改造佛教的成果。我曾與他們開玩笑說:這算什麼?原始的上座佛教,不也充滿外道的氣味嗎?關于這,我想你們是知道的。尼犍子外道以草木爲有生命的,釋尊因此而不許壞生。印度人以樹木爲鬼神的村落,因此佛製不得自行砍伐。外道雨季安居,半月半月說戒,佛應當時人的請求,也製爲半月誦戒與安居的製度。當時的外道出家,托缽乞食爲生,所以佛教也有這種出家的生活方式。從義理說:生死輪回,解脫涅槃,業力,這不都是奧義 [P166] 書以來的外道常談嗎?從修行的方便說:不淨觀,數息觀,四禅,八定,叁摩地,瑜伽,常時的外道,不都有大同小異的行持嗎!佛稱大雄,得一切智,外道不也有自稱大雄,自稱得一切智的嗎?過午不食爲齋,豈不是印度舊有的習俗嗎?佛法,從印度宗教中發展而完成,又宏布佛法于印度,怎能不與印度外道有著深切的關系!如說大乘爲外道,怕外道不單是大乘吧!以大乘爲非佛說的佛徒,應起來論究這些問題!實則,佛法與非佛法,應重視佛陀獨到的正覺,重視從正覺流出的佛陀真精神,佛陀叁業大用的一貫特性。從大乘與學派的佛教,阿含與廣律等而論究起來,大乘佛法的湧現,實爲本著釋尊正覺內容而作新的適應。如說:「正直舍方便,但說無上道」,這是揭露釋尊自證的本懷,而揚棄初期佛教的方便──苦行外道爲主機的適應性。然而佛法不能沒有適應世俗的方便,所以:「更以異方便,助顯第一義」。從正覺本懷的宗趣中,攝取了適應樂行婆羅門爲主機的方便。從佛法的特質與佛陀的本懷說,從本生談等而來的大乘,是更正確更深刻的開顯了佛法。這本是『阿含經』以來的一貫傾向。可惜自稱上座佛教的 [P167] 錫蘭學者,不大了解他自己!他是傾向大乘的一流,流入島國,而轉化爲狹隘的保守的佛教。他自身早就不大原始了!否則,如北方所傳的說一切有部,不許別有小阿含,以本生談等爲「傳說」、「文頌」。如大衆部等,不說王舍城結集論藏,說阿毗達磨即是九部修多羅:這才是代表更原始的思想!

  

  還有,從根源的佛法,到流行的佛法,因了時地人的關系,必然的在分化而又綜合,綜合而又分化的過程中。從起初的,混然未畫的一味佛法,到重重分化,「分分皆金」,可以說各得佛法的一體,但也可說各有所偏。因爲他們都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各有新的適應,對佛法各有他的取舍輕重。這流行中的佛法,後起者對于以先的佛法,抉擇他,綜合他,推演他。永遠的流行,就永遠在這樣的過程中。衆生的根性不一,認識的佛法也不能一律,只能作到根本的同一。大體一致,而不妨含攝得多樣性(世間是緣起的,緣起法就必然如此)。彼此間,可以有新義,可以有針鋒相對的異義(或者一是一非,或者各說一邊,或者都不對),但求能根本的見地不錯,這一切都不妨是佛法。舉例說:孔子是儒學的大成 [P168] 者,但孔子以後,儒分爲八。如荀子重禮樂文章,說性惡;孟子重性與天道,說性善。可以說各有所偏,但都不妨是儒學。難道儒學或孔學,一定要孔子說過的嗎?佛法表現于佛陀的叁業中,也表現于佛弟子的流行中,佛法決不即是佛說。這點,過去的佛弟子,早已說得明白:「佛法有五人說」;「一切微妙善語,皆是佛法」;「入佛法相」,名爲佛法。雖然因此而佛法在不斷的流行中,構成龐大的聖典,後來或不免變質。但這只怪我們的了解不夠,怪得誰呢?古代的佛法與佛說,本來不一定要出于佛口。只要學有淵源,合于佛法不共世學的大原則,就夠了。這無論是標爲佛說,或弟子說,應作如理的尋思,本不能無條件的引用爲權威的教證,不妨加以抉擇的,所以說「智者能取能舍」。

  

  佛法,本來不限于佛說,所以「大乘非佛說」,可說是似通非通的話!修菩薩道,成無上正等覺,這是任何佛弟子所不能否認的。如錫蘭傳來的『解脫道論』,說到菩薩以慈悲心,修習圓滿十波羅蜜多;依此而圓滿四處──谛、施、寂、慧,而圓滿定慧,而圓滿佛地。以慈心修十波羅蜜,豈不是與聲聞行不同?如 [P169] 以爲這是說種種大乘經非佛口親說。這有什麼意義?『阿含』與廣律中,不也一樣有非佛說的嗎?我們知道,初期集成的『阿含經』,原有一合理的意見,即佛法是不限于佛說的。佛弟子間的自相問答,或與外道辯論,甚至傳說的梵天、帝釋等說,既無釋尊在場,也不曾經過釋尊的審定,都編集在『阿含經』中。淺狹的聲聞佛教者,相信他們的經律是佛說,是王舍城結集的聖典。不知道『阿含經』中,即含有佛涅槃後的教說。如『增壹阿含經』中,那羅陀比丘爲文荼王說法。在他們的傳說中,這也不能不承認後起的增編!佛時的弟子,佛後的弟子的教說,編入契經中,這本是『阿含經』以來的一貫作風。

  

  這種開明而合理的原則,不久即被歪曲,以爲佛法都是釋迦親說的,什麼都得加上「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某處」。于是乎,不能如舍利弗那樣的,于七日中以種種文義,稱性發揮佛說的一字一句,還是等于佛說。不能如初期聖典那樣的,坦白的說是佛弟子說。必需解說爲「佛所加持」的,「佛所印定」的,「佛所預記」的。這因爲,在習俗的觀念中,以佛法與佛(口親)說爲同一。這種情 [P170] 形,不但大乘經的編集者如此,『長阿含經』中,也即有這種明顯的例子。如『梵動經』、『大本緣經』,明明爲佛與弟子共相議論的集成,卻解說爲:先由弟子共論,佛再爲他們說。由于習俗的以佛法爲佛說,非看作佛所親說,不足以起人信仰,所以聲聞法中,明明爲佛弟子集成的摩呾理迦與阿毗達磨,也得高推爲佛說。聲聞學派中,大衆系的多聞部、施設部,分別說系的法藏部、飲光部(其實各部都有這些事),明明爲佛二叁世紀成立的,必說部主是佛的及門弟子,新從雪山來,從阿耨達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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