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種「滿軟妙華,持是供養世尊若塔及舍利」,「常得化生千葉蓮華中,立法王前」(17) 。『離垢施女經』中,離垢施女十八問,佛答有:「作佛形像坐蓮華上。又以青紅黃白(四種)蓮華,搗末如塵,具足擎行,供養如來,若散塔寺,……則得化生尊導前」(18)。『淨信童女會』中,佛答淨信童女種種問,說到「造立佛像置蓮華座。……黃金嚴佛像,坐寶蓮華座,除衆生憂惱,化生諸佛前」(19)。『淨信童女會』是唐代譯出的,然意義與上二經相同。『超日明叁昧經』,佛告見正居士說:「有四事常不離佛」,第一事是「常念如來,立佛形像」(20)。佛又爲解法長者,說種種供佛所得的不同功德,末後說:「我滅度後,其有供養形像、舍利,德皆如是,稍稍順法,因斯得度無爲之道」(21)。從這幾部經所說看來,當時造佛像供養的希望,是蓮華化生,生 [P1293] 在佛前,也就是往生十方淨土,見佛聞法。「稍稍順法,因斯得度無爲之道」,可見造像的功德,是漸漸的隨順正法,趣向佛道的方便。『華嚴經』說:「見有臨終勸念佛,又示尊像令瞻敬,俾于佛所深歸仰」;「令隨憶念見如來,命終得生其淨國」(22),意義也是一樣的。見佛像、念佛而死後能夠見佛,不會墮落,正是『淨信童女會』「除衆生憂惱」的意思。又說:「彼諸如來滅度已,供養舍利無厭足,悉以種種妙莊嚴,建立難思衆塔廟。造立無等最勝形,寶藏淨金爲莊嚴,巍巍高大如山王,其數無量百千億」(23)。這是「不壞回向」所說,于佛不壞信所起的廣大供養。『入法界品』寂靜音海夜神的本生說:「此妙眼女,于彼如來遺法之中,普賢菩薩勸其修補蓮華座上故壞佛像,既修補已而複彩畫,既彩畫已複寶莊嚴,發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心」(24)。『華手經』說:「菩薩若于四衢道中,多人觀處,起佛塔廟,造立形像,爲作念佛功德因緣」(25)。造佛像,念佛,是堅固對于佛的信心,成就發菩提心。初期大乘經所說的造像供養,主要是不退信心,往生淨土見佛,不再憂慮退墮。經上所說,都是爲了誘導在家衆,向菩薩道而進修。『法華經』也是佛塔與佛像並重(26)。塔寺的大乘佛教,塔寺住的菩薩比丘,是攝化一般信衆,「異方便」的推行者。佛像的尊重供養,也是舍利塔那樣的,引起了神奇感應的傳說。如『華手經』說:「集堅實世尊,形像在諸塔,隨衆生所樂,微笑現光明。大光普照已,還入于本處。若入頂相中,自知受佛記;若光從口入,知受緣覺乘;光若從臍入,自知受聲聞:彼世尊形像,有是神通力 [P1294] 」(27)!佛像能放光,依光明的還入處,知道自己在佛法中的成就,這與佛的舍利,隨人所見的光色不定,而知自己的休咎一樣。『無極寶叁昧經』說:「見佛像者爲作禮,佛道威神豈在像中?雖不在像中,亦不離于像」(28);也確認佛像有感應的神德。攝化衆生,成就信心的「異方便」,對大乘佛教的開展,影響力極大,引起神秘的信仰也極深!
佛像,起初是安立在佛塔中的,如說:「或見塔中立佛像」;「形像在諸塔」(29)。佛像與佛塔,都是象征佛的,作爲信仰的對象,佛像與佛塔的作用是相同的。佛像流行,引起念佛色相的觀行,出現了念佛叁昧的法門。「般舟叁昧」,通于念一切佛,而著重于念阿彌陀佛,在本書「淨土法門」中,已經說過了。『般舟叁昧經』卷上(大正一叁‧九0六上)說:
「菩薩複有四事,疾得是叁昧,何等爲四?一者、作佛形像,若作畫,用是叁昧故。二者、用是叁昧故,持好匹素,令人寫是叁昧。叁者、教自貢高人,內佛道中。四者、當護佛法」(30)。
修般舟叁昧而求速疾成就的,經說有四種四法;上文所引的,是第四種四法。「用是叁昧故」──爲了要修成這叁昧,所以要造佛像或畫像,寫『般舟叁昧經』。般舟叁昧是觀佛的叁昧;造佛像,是爲了谛觀佛像的相好。凡是觀佛相不成的,可以觀佛像的相,然後去修習。如『觀佛叁昧海經』說:「應當入塔,觀像眉間,一日至叁日,合掌啼泣,一心谛觀」(31)。依『般舟叁昧 [P1295] 經』,修般舟叁昧,是通于在家、出家四衆的。比丘觀佛像的,是塔寺比丘(可以入塔觀佛)。『賢劫叁昧經』說「了諸法本叁昧」,這是一切佛所曾經修習的,經說賢劫千佛的名字。說到「疾逮斯定」的四種四事,第四種四事是:「一曰:作佛形像坐蓮華上,若模畫壁、缯、!5貚、布上,使端正好,令衆歡喜,由得道福。二曰:取是經卷,書著竹帛,若長妙素,令其文字上下齊正」。叁、誦習通利,四、爲人說法(32)。前二事,與『般舟叁昧經』相合。元魏月婆首那所譯的『摩诃迦葉會』,說到釋尊的本生:「有一比丘,于白!5貚上畫如來像,衆彩莊嚴」。大精進菩薩童子,見了佛像,發心出家。「持畫!5貚像,入于深山寂靜無人禽獸之間,開現畫像,取草爲坐,在畫像前結跏趺坐」。「觀此畫像,不異如來」(但名空寂,無二無別)。「以此智慧,悉見十方阿僧祇佛,聞佛說法」。然後回到村落中,爲大衆說法(33)。這也是念佛叁昧,但是重智的,在阿蘭若修習。譯出的時代遲一些,與初期塔寺比丘所修,觀佛相好的叁昧,略有不同。
依佛塔、佛像──佛而稱名憶念,或觀想以外,信增上菩薩修忏悔、隨喜、勸請──「叁品法門」,如本書「忏悔法門」,『普賢行願品』所說。這是依佛而修習的,所以說:「應于諸佛所,忏悔、勸請、隨喜回向」(34)。「菩薩禮佛有叁品:一者、悔過品;二者、隨喜回向品;叁者、勸請諸佛品」(35)。這是重信的「易行道」,也是培養信心,引入重悲智的「難行道」的方便。如『十住毗婆沙論』說:「是菩薩以忏悔、勸請、隨喜回向故,福力轉增,心調柔軟。……希有 [P1296] 難事,亦能信受」。「福德力轉增,心亦益柔軟,即信佛功德,及菩薩大行」。「苦惱諸衆生,無是深淨法,于此生愍傷,而發深悲心」;隨悲心而起布施波羅蜜等(36)。龍樹的時代,這一法門是在家、出家所共修的。『智度論』說:「菩薩法,晝叁時、夜叁時,常行叁事」──忏悔、隨喜、勸請(37)。日叁時、夜叁時──一天六次的修習,在家菩薩如有家室事業的,似乎不太可能!『華手經』說:「菩薩若在居家,受持五戒,常日一食,依于塔廟,廣學多聞,通達諸論,亦應親近諸善知識善能教化是(念佛)叁昧者」(38)。修近于出家戒行的在家菩薩,依寺院而住(在聲聞佛教中,是近住弟子),是可以一日六時修行的。約出家菩薩,這是塔寺菩薩,如『寶行王正論』所說(39)。
智增上菩薩,如「原始般若」所說,是阿蘭若比丘所修的「諸法無受叁昧」。作爲菩薩般若波羅蜜而發展起來,是重慧的「般若法門」。如『小品般若波羅蜜經』卷七(大正八‧五六八下、五六九上)說:
「若菩薩具足觀空,本已生心──但觀空而不證空,我當學空,今是學時,非是證時。不深攝心系于緣中」。 「若菩薩生如是心:我不應舍一切衆生,應當度之。即入空叁昧解脫門,無相、無作叁昧解脫門。是時,菩薩不中道證實際,何以故?是菩薩爲方便所護故」。 [P1297]
菩薩的般若空慧,是空、無相、無作叁叁昧。菩薩出發于救度一切衆生的悲願,所以觀空而能夠不證空。也要「不深攝心系于緣中」,不能過分的攝心而入深定,因爲如定力偏勝,會證入實際而退爲二乘的。菩薩的深慧,要悲願來助成,到第七「等定慧地」,悲心深切,定與慧均等,才能「得無生忍」(40)。無生法是涅槃異名,通達而不證入,所以稱爲「忍」。『般若經』所說的出家菩薩,有住阿蘭若的,也有住近聚落處的。依經上的意思,住在那裏都是可以的,離二乘心及煩惱,是真遠離。不離二乘心的,住在阿蘭若處,還不如聚落住而能離二乘心呢(41)。這是「般若法門」,不重阿蘭若住而深修禅定的明證。初期大乘經的開展,顯然的有重定與重慧的兩大流。「文殊法門」也是重慧的,如『諸法無行經』所舉的本生說:「有比丘法師,行菩薩道,名曰勝意。其勝意比丘,護持禁戒,得四禅、四無色定,行十二頭陀,……贊歎遠衆樂獨行者」。「有菩薩比丘,名曰喜根,時爲法師。質直端正,不壞威儀,不舍世法。……不稱贊少欲知足、細行獨處,但教衆人諸法實相」(42)。勝意比丘是重定、重獨住的,喜根是重慧而不重頭陀、阿蘭若行的:『諸法無行經』所推重的,正是重慧的喜根比丘。智增上的菩薩,重于慧悟,深觀法性。爲了攝化衆生,利他的宏法方面,是讀、誦、爲他解說(寫經與供養,適合于信心多的人),起初也有在家菩薩協助主持。在究明法義方面,有法門的類集,如『寶髻菩薩經』、『持世經』、『無盡意菩薩經』等。類集的「慧」中,有七善巧、八善巧、九善巧等。以上,都是重于聞思 [P1298] 慧的;依聞思而趣修的,有法義的總持,如四十二字門,八字門,十六字門等。稱爲「句」的,有門句、印句、金剛句等。這些,都如上一章「大乘慧學」所說。大乘智增上的主流,可說是通于塔寺比丘與阿蘭若比丘,而更重于寺塔住的。住阿蘭若處的,不免有專修禅定的傾向,如上一章「大乘定學」所說。定與慧,都是佛法的要行。從前,「尊者時毗羅,偏稱贊慧;尊者寠沙伐摩,偏稱贊滅定」,二人被毗婆沙師評論爲:「于文無益,于義無益」(43)。然而大乘「般若法門」,正是特贊般若(慧)的;得無生法忍以前,不許入滅定的。大德法救說:菩薩「欲廣修般羅若故,于滅盡定心不樂入,勿令般若有斷有礙」(44),與「般若法門」的意趣相符。大乘智增上法門,本是以「諸法無受叁昧」爲「般若波羅…
《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與開展 第十五章 初期大乘經之集出與持宏》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