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背)誦。宣傳未聞故言爲他說;聖人經書,直說難了故解義;觀諸佛法不可思議,有大悲于衆生故說法。……住四念處正憶念中,但爲得道故,不爲戲論,名爲正憶念」。
依『大智度論』的解說,經文應有「承奉」;承奉與親近,是對善知識──說法者應有的態度。「爲他說」下,「解義」與「說法」,可能是「爲他說」的內容。聞、受、持、讀、誦,是聞;正憶念──如理作意,是從正聞而起的正思。般若的修學者,還有書寫、供養、(寫經)施他叁項。「下品般若」每說:「受持讀誦般若波羅蜜,如所說行」(4),如所說行是預流支的「法隨法行」。依『般若經』所說,般若的修學次第,是聽、受、持、讀、誦、正憶念、如說行,也就是從聞而思,從思而修,從修而向悟入。不過般若是大乘法,在修學過程中,或寫經、供養、施他,或爲他說法解義。「爲他說」般若,「中品般若」有了詳細的說明,如說:「說般若波羅蜜,教,诏,開,示,分別,顯現,解釋,淺易」(5)。『大智度論』結論說:「能以十種爲首說甚深義,是名清淨說般若波羅蜜義」。說般若中,有分別:「分別者,分別諸法是善是不善,是罪是福,是世間是涅槃。經書略說,難解難信,能廣爲分別解說,令得信解」(6)。「分別」是阿毗達磨論的主要方法,『般若經』已采用了。修學般若,也應用了「分別」,如『大智度論』卷 四二(大正二五‧叁六六中──下)說: [P1230]
「觀、修、相應,合、入、習、住等,是皆名修行般若波羅蜜。……聽聞、讀、誦、書寫、正憶念、說、思惟、籌量、分別、修習等,乃至阿耨多羅叁藐叁菩提,總名爲行。是行中分別故,初者名觀,如初始見物。日日漸學,是名習。與般若相可,是名合。隨順般若波羅蜜,名相應。通徹般若波羅蜜,是名爲入。分別取相有是事,名爲念。常行不息,令與相似,是名爲學。學已巧方便觀,知是非得失,名爲思惟。以禅定心共行,名爲修。得是般若波羅蜜道不失,是名住」。
觀、修、相應等,都是『般若經』所說到的。在思惟與修習間,有籌量分別,就是分別與尋思(推度),都是觀慧的作用。依文字而入離文字,依分別而入無分別,自「下品般若」以來,明確指示了慧學的修學方便,與聲聞的慧學方便相同。不過大乘的興起,在經典書寫的時代,所以增多了書寫、供養、施他的方便。甚深般若的慧學,淺易到人人都可以信奉了。
佛法,先有經而後有論書,論是依經而造的。在論究聲聞的論書時,我曾這樣說:「結集完成,佛教界的中心任務,就從結集而轉移到進一步的董理與發揚。對于散說而集成的一切經,作缜密的整理、論究、抉擇、闡發,完成以修證爲中心的佛法的思想體系,也就是佛法的系統化」 (7)。重于慧學的聲聞論,是這樣的,大乘論也是這樣。慧學發展爲論書,是適應佛教界的需要。論書發展以前,經中已有了論的特質與傾向。以聲聞經來說,「分別」,如『中阿含經』的『分 [P1231] 別誦』,『根本分別品』。(法數的)「類集」,如『中阿含經』的『多界經』,『長阿含經』的『衆集經』、『十上經』、『增一經』、『叁聚經』、及『增壹阿含經』。依這種傾向而發展起來,成爲阿毗達磨論,而阿毗達磨的本義,當然是直觀法性(「對法」)的淨慧。現在說到大乘經,慧──般若的本義,當然是體悟法性的無分別慧,然在大乘經中,類集而成法數的,及分別抉擇而顯示「空」、「如」的,也就不少。西元二世紀集出的大乘經中,這一傾向,漸漸的顯著起來,實爲未來大乘論的先聲。
六波羅蜜等菩薩行,經中大抵是隨機散說的,爲了完滿的理解與憶持,有了綜合類集的集出。如『海龍王經』,說建立智慧的六度行,也就是安住般若而行六度,每一度都以十事來說明(8) 。『伅真陀羅所問如來叁昧經』,說到七波羅蜜──六度與方便度,每一波羅蜜,以叁十二法來說明清淨(9)。有更爲廣大類集的,如一、『諸佛要集經』,二卷,晉竺法護譯。經上說:佛燕坐叁月。與十方恒河沙五濁惡世的諸佛,往東方普光世界、天王佛土,共同結集大乘法要。內容爲:「如真谛遵崇諸法」,「發菩薩心」,「奉行六度無極」,「菩薩十住地」,「四十二字門」,「逮無所生了真谛法」(10)。「諸佛要集」,是「中品般若」經義的要集,這是十方穢土大乘法的准繩。二、『善臂菩薩經』,二卷,傳爲姚秦鸠摩羅什Kuma^raji^va所譯,今編入『大寶積經』 『善臂菩薩會』第二十六(11)。全經說明菩薩「具足六波羅蜜」,爲六波羅蜜的類集,內容 [P1232] 極爲詳備。叁、『寶髻菩薩經』,二卷,晉竺法護譯,今編入『大寶積經』 『寶髻菩薩會』第四十七。同本異譯的,有『大方等大集經』『寶髻菩薩品』第十一,二卷,北涼昙無谶Dharmaraks!a 譯。同一部經,被編入不同的大部(12)。依竺法護譯本的序分,及經文的內容,是不適合編入『大集經』的。這也是一部綜貫類集的部類,內容爲四種淨行:「淨波羅蜜行」,是六波羅蜜。「淨助菩提行」,是四念處……八正道──叁十七道品。「淨神通行」,是五神通。「淨調伏衆生行」,是菩薩攝化衆生的方便。「淨波羅蜜行」與「淨調伏衆生行」,與『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的淨七波羅蜜相當。四、『自在王菩薩經』,二卷,姚秦鸠摩羅什譯。異譯本名『奮迅王問經』,二卷,北魏瞿昙般若流支Prajn~a^ruci譯(13)。『大智度論』曾引到這部經──『毗那婆那王經』(14)。經說「菩薩摩诃薩有四自在法」:「戒自在」;「神通自在」;「智自在」是陰智,性[界]智,入智;因緣智,谛智;「慧自在」是義無礙智,法無礙智,辭無礙智,樂說無礙智。並說「欲入九地,爲般若波羅蜜所護」的,能得「菩薩十力」,「菩薩四無畏」,「菩薩十八不共法」。五、『阿差末經』,七卷,晉竺法護譯。異譯本名『無盡意菩薩經』,四卷,宋智嚴共寶雲譯,今編入『大方等大集經』『無盡意菩薩品」第十二(15)。『十住毗婆沙論』引這部經說:「寶頂經中,和合佛法品中,無盡意菩薩,于佛前說六十五種屍羅波羅蜜分」(16)。「寶頂」是「寶積」的異譯,可見這部經,古代是屬于『寶積經』的。竺法護與智嚴的譯本序分,都與『 [P1233] 大集經』序分不同。智嚴譯本在經末說:「此經名無盡意所說不可盡義章句之門,又名大集」;然竺法護譯本,沒有說「又名大集」(17)。所以這部經,起初是不屬于『大集經』的。『無盡意經』說一切法不可盡,內容爲:「菩薩心不可盡」,「六波羅蜜不可盡」,「四無量心不可盡」,「五神通不可盡」,「四攝不可盡」,「四無礙不可盡」,「四依不可盡」,「集助道[資糧]不可盡」,道品(叁十七)不可盡」,「定慧不可盡」,「總持辯才不可盡」,「撰集四法不可盡」,「一乘道不可盡」,「修行方便不可盡」。總集菩薩的行門,極爲詳盡,比『善臂菩薩經』、『寶髻菩薩經』,類集的法門更爲廣大。
大乘行門的類集,有綜合條理的意義,都是慧學。而在般若(慧)波羅蜜的內容中,是透過般若性空的觀察,了達一切法門,也就是善巧一切法的類集。如一、『善臂菩薩經』說:說「知(種種)界」,「知五陰」,「知(內外)六入」,「知四聖谛」,「知十二因緣」,「知叁世」,「知叁乘」──七方便(善巧)(18)。二、『無盡意菩薩經』說:「諸陰方便」,「諸界方便」,「諸入方便」,「諸谛方便」,「諸緣方便」,「叁世方便」,「諸乘方便」,「諸法(有爲無爲)方便──八方便(19)。叁、唐代所譯的『大寶積經』『善德天子會』,說八善巧──「蘊善巧」,「界善巧」,「處善巧」,「緣起善巧」,「谛善巧」,「叁世善巧」,「一切乘善巧」,「一切佛法善巧」(20)。四、『持人菩薩經』,四卷,晉竺法護譯。姚秦鸠摩羅什再譯,名『 [P1234] 持世經』,四卷(21)。全經的內容爲:「善知五陰」──陰、取陰;「善知性」[界]──十八界、叁界、衆生界、我界、虛空界;「善知十二入」;「善知十二因緣」;「善知四念處」;「善知五根」;「善知八聖道」;「善知世間出世間」;「善知有爲無爲」──九善巧。五、『文殊師利問菩提經』也說:「智名善知五陰、十二入、十八界、十二因緣、是處非處」(22)。六、『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卷二(大正一五‧叁七七中)說:
「善分別陰(應脫落一句)。善分別界,趣法界故。善于諸入,知分別故。善于緣法,知因住故。善于諸谛,知解滅故」(23)。
陰、界、入、緣起、谛、道品,是原始結集的相應教法,與『雜阿含經』的原有組織相合。『持世經』的知念處,知五根,知八聖道,就是道品的主要部分。『中阿含經』的『多界經』說:「知界」、「知處」、「知因緣」、「知是處非處」(24);『文殊師利問菩提經』的「知是處非處」,是依『中阿含經』而來的。所以,般若是慧學,般若所知的,是一切法不可得,而在一無所得中,通達一切法門,主要還是原始佛教以來的法門。今依A.『雜阿含經』,B.『中阿含經』,C.『 文殊師利問菩提經』,D.『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及『自在王菩薩經』),E.『善臂菩薩經』,F.『善德天子會』,G.『無盡意菩薩經』,H.『持世經』──八部經所說的內容與次第,列表如下: [P1235]
圖片
A. │ B. │C. │D. │E. │F. │G.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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