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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佛教思想史 第九章 瑜伽‧中觀之對抗與合流▪P5

  ..續本文上一頁法樂的,是受用身;種種變化利益衆生的,是變化身。自性身重于契證清淨法界,而受用身與變化身,約自利與利他說。佛自利的受用身,剎土,衆會,佛號,佛身體等都不同。這可以釋通十方佛土的種種差別,但佛佛平等的、自利的真實身,有這樣的差別嗎?自性身是自性常;受用身是不(間)斷常,變化身是相續常,後二身是無常的,解說經說的常住佛,所以約別義而稱之爲常。『論』說四智,圓鏡智「不動」,後叁智與叁身中的後二身,都依圓鏡智而起;圓鏡智與自性身,有相當的意義,不過自性身約無漏界爲所依止說,圓鏡智約與真如無別的一切種智說(25)。無著的『攝大乘論』,在「彼果智殊勝分」,也立叁身。「自性身者,謂諸如來法身,一切法自在轉所依止故」。『攝論』廣說法身,法身有五相:「轉依爲相」,「白法所成爲相」,「有無無二爲相」,「常住爲相」,「不思議爲相」:而但爲成熟菩薩的受用身,多爲成熟聲聞的變化身,是無常的。法身轉五蘊而得自在;轉識蘊得四智,那法身是以四智(等)而自在的。『論』中說「念佛法身」;說佛受用的十八圓滿淨土。『攝論』所說法身, [P345] 是如智不二的,超越一切而又顯現一切,利濟一切有情(26)。從如智不二的超越性說,法身與自性身相同;法身內證而起不思議用,利濟有情,應該與自性身不同。法身常住,四智是常還是無常呢!又如『莊嚴經論』的受用身,也稱法受用身,是「自利」的,于淨土中自受用法樂;而『攝大乘論』的受用身,卻是「但爲成熟諸菩薩」,意義上是不同的。『莊嚴經論』與『攝論』,都說轉識蘊得四智,而沒有對轉識爲智,作詳細的敘述。漢譯本說到轉第八,七,六,前五識── 四類,分別的得四種智,但梵本中缺。這是譯者波羅頗迦羅蜜多羅Prabha^karamitra,在那爛陀寺,親近戒賢論師,而以當時那爛陀寺的唯識學,補充了『大乘莊嚴經論』(27)。『唯識叁十論』,詳于叁類轉變識的分別;從唯識現而論到唯識性;在行果的敘述中,泛稱佛果爲「法身」,對身、智沒有明確的分別。唯識學在發展中,對佛果完成精密的敘述,那是世親以後,瑜伽唯識論者的重要任務,以適應佛教界(傾向以佛爲主的佛法)的要求。

  

  世親以後,到戒賢的時代,約近二百年。唯識論者,有以阿賴耶a^laya識與如來藏 tatha^gata-garbha相結合的,是『入楞伽經』與『大乘密[厚]嚴經』,在「虛妄唯識」的假相下,顯出「真常唯心」的真義。不忘『瑜伽論』義,以經典形式出現的,有『佛說佛地經』及『如來功德莊嚴經』。玄奘所譯『佛說佛地經』(大正一六.七二一上)說:

  

   「當知有五種法攝大覺地。何等爲五?所謂清淨法界,大圓鏡智,平等性智,妙觀察智, [P346] 成所作智」。

  

  大覺地,就是佛地,依此五法而成就圓滿大覺佛果的。所說「五法」,清淨法界dharmadha^tu-vis/uddhi 是真如tathata^異名,如與四智,作了各別的說明。『成唯識論』引『如來功德莊嚴經』說:「如來無垢識,是淨無漏界,解脫一切障,圓鏡智相應」(28)。無垢識,是阿摩羅識amala-vijn~a^na的義譯。依此經說,阿摩羅識是轉染爲淨的第八清淨識,攝持一切清淨無漏種子[淨無漏界];如阿賴耶識的攝持雜染(及清淨)種一樣,阿摩羅識攝持淨無漏種,現起一切無漏清淨的佛法。無垢識與圓鏡智相應,也與有漏第八識,與有漏心所相應一樣。這樣,確定了清淨法界以外的四智,是有爲的清淨依他起性,與『瑜伽論』「攝決擇分」所說:「依他起自性,亦正智所攝」相合(29)。正智是無漏智,是依他起性,不是圓成實性所攝的。還有,佛的無漏智,與無漏識相應,也是有漏智那樣,與有漏識相應。這是與一般大乘經,從「依智不依識」,而傾向于唯智無識的不同。如與智各別,無漏智與識相應,契合『瑜伽師地論』與阿毗達磨論的見解。

  

  在論書與論師方面,『唯識叁十論』的安慧釋,不知作者名字的『轉識論』,都沒有廣說佛果。玄奘所譯的,「親光等菩薩造」(30)的『佛地經論』這樣說:「無爲功德,淨法界攝」;「有爲功德,四智所攝」(31)。明確的區別了清淨法界與四智的不同。有漏位說一切唯識,依『大乘百 [P347] 法明門論』,一切法略分爲五:「一切最勝故[識],與此相應故[心所],二所現影故[色],叁位差別故 [不相應行],四所顯示故[無爲]」(32)。無漏位轉識成智,『佛地經論』也說:「四智具攝一切佛地無漏心及心法,若俱有法[不相應行],若所變現品類差別[色]」(33)。無漏位依智得名,其實也是心與心所相應的,所以:「四智相應心品,……有二十一,謂五遍行,五各別境,十一唯善」。轉染成淨的八種淨識,每一淨識都是與二十一無漏善心所相應的(34)。以上『佛地經論』的解說,是大乘而阿毗達磨化的,與『瑜伽師地論』的風格相同。無著論說的叁身,『佛地經論』分別爲自受用身與他受用身,會通了『莊嚴經論』與『攝論』的異說。『大乘莊嚴經論』,說到四智,但沒有說轉什麼得什麼智。無性Asvabha^va的『攝大乘論釋』,說轉八、七、六、前五識,別別的得四智(35)。『佛地經論』與無性的『攝大乘論釋』,是世親以下,陳那、護法、戒賢的系統;玄奘雜糅而成的『成唯識論』,所說轉依的意義,就是依此而作更圓滿的安立。『成唯識論』約四種義來說明轉依:一、能轉道;二、所轉依;叁、所轉舍;四、所轉得。「所轉依」有二,持(染淨)種依與迷悟依,這是會通了阿賴耶識爲所依,如來藏(真如、法界等)爲所依的二大流。「所轉得」有二:「所顯得」是真如離障的大涅槃,約義立四種涅槃;「所生得」是大菩提,從無漏種子所生的,就是四智相應心品(36)。在如、智差別(不一不異之異),正智是有爲依他起性的原則下,抉擇、會通:『成唯識論』所代表的,是西元六‧七世紀間,那爛陀寺大成的唯識學。 [P348]

  

  在這裏,順便說到瑜伽唯識傳來我國的情形。『瑜伽師地論』「本地分」的「菩薩地」,西元五世紀初,已由昙無谶Dharmaraks!a譯出;菩薩戒以外,沒有引發多大影響。西元六世紀初,北印度的菩提流支Bodhiruci等來,譯出世親的『十地經論』等。『十地經論』的宏傳,形成「地論師」一系。「地論師」說:阿梨[賴]耶識是真識。『十地經論』說:「應于阿梨耶識及阿陀那識中求解脫」(37),並沒有真識的意味。「地論師」的真識說,可能是從菩提流支所譯的,『入楞伽經』的「自相阿梨耶識不滅」中來的(38)。西元五四六年,真谛Parama$rtha來中國,譯出世親的『攝大乘論釋』等,成「攝論師」一系。真谛所譯的『攝論釋』,在世親的解說中,每有所補充、解說(所譯其他的論書,也有這種情形)。如說:「阿梨耶識,界以解爲性」;「聞熏習與解性和合,以此爲依,一切聖道皆依此生」(39)。持種、異熟阿梨耶識以外,又立解性梨耶,所以阿梨耶有「真妄和合」的意義,這可能是從『阿毗達磨大乘經』所說,依他起性「彼二分」而來的。真谛于八識外,立阿摩羅識──無垢識,也許是『楞伽經』「八九種種識」的第九識吧!阿摩羅識的內容,是八地菩薩(及阿羅漢)舍阿梨耶所得的「轉依」;又通于初地所證得的;及衆生的本淨心(40)。真谛所譯的論典,重于阿賴耶(或作「本識」)種子識的轉變,被稱爲「一能變」說。而最特出的,是對阿梨耶識爲所依,如來藏爲所依──兩大思想,作了疏解融通的工作。對翻譯來說,不夠忠實,但所援引的思想,是存在于當時的教界,並非他個人的意見。真 [P349] 谛是優禅尼Ujjayaini^人,近于摩臘婆Ma^lava,伐臘毗Valabhi^。這一帶地方,正量部 Sam!mati^ya盛行,當然是不可說我anabhila^pya-pudgala的流行區。真谛所傳,代表了中印度西部地區的唯識(唯心)學。西元七世紀初,玄奘傳來了大量的唯識經論,特別是雜糅衆說的『成唯識論』,被稱爲是「法相宗」或「唯識宗」。唯識學,本是依『瑜伽師地論』爲本的。無著的『大乘莊嚴經論』與『攝大乘論』,闡揚阿賴耶的種子識變(『攝論』說緣起與緣所生法,已有種子識變、現行識變二義)。由于會通當時流行的大乘經,也會通了如來藏與大我。依此而發展下去,就有『楞伽』、『密嚴』等傳出。世親的『唯識叁十論』,依『瑜伽』「攝決擇分」,闡揚阿賴耶、末那、前六識──叁類現行識變。陳那、護法一系,重視理性思辨,而思想複歸于『瑜伽』。正智是依他起,有爲生滅的;智與識相應;如與智不一。依此來論佛果──叁身、四智,都作了詳密的分別;『成唯識論』再也不談如來藏了。玄奘的西行求法,主要是「誓遊西方以問所惑,並取十七地論(『瑜伽論』「本地分)」以釋衆疑」;到了那爛陀寺,從戒賢「聽瑜伽叁遍」(41)。玄奘所傳的『成唯識論』,是綜集當時中印度東部──那爛陀大成的唯識學。當然是經過近二百年的發展,可說是後起的,但從瑜伽唯識的發展來說,正是複歸于『瑜伽』的古義。

  

  成立「一切唯識現」以外,瑜伽行派的卓越成就,是因明hetu-vidya^的高度發展。在瑜 [P350] 伽行派以前,從辯論術而來的論理學,是稱爲正理──尼夜耶naiya^yika與因論hetu-s/a^stra 的。「正理」,本是真理的意義,其後演化爲思惟論究真理的方法。大抵由于種種沙門團興起,印度傳統的婆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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