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本文上一页三分说。如说「变谓识生转似二分」,不就是二分说吗?类似的文句而意义不同的,如『成唯识论』卷七(大正三一.三八下)说:
一「三能变识及彼心所,皆能变似见相二分,立转变名。所变见分,说名分别,能取相故。所变相分,名所分别,见所取故」。 二「或转变者,谓诸内识、转似我法外境相现。此能转变,即名分别。……此所执境,名所分别,即所妄执实我法性」。
第一是二分说,第二是一分说,与安慧释相合。这二说,本来与卷一的二说相当,但『成唯识论』依陈那(三分)说,所以「识能变似见相二分」,引申为「识体转似二分」,成为三分说 [P339] 。『摄论』的「唯识」与「二性」,就是一分说与二分说,意义本来是相通的。但着重「唯识」的,以为所分别(境)是无体的遍计所执性,一切唯是识──分别的显现。而着重「二性」的,以为识能变似见、相分。呈现于心识──分别的对象,是相分──所分别,也是由识种所变现,与见分──分别有同样的存在意义。如安慧说「唯识」无境──一分说,西藏相传,这是「无相唯识」。难陀、火辨等,是「识似见相二分」的二分说,也就是「有相唯识」。三分说、四分说,都是同意「有相唯识」而发展所成的。三分说──相分,见分,自证分,是依据陈那『集量论释』「现量品」的,如『成唯识论』引偈说:「似境相所量;能取相、自证,即能量及果:此三体无别」(16)。量prama^n!a是正确的认识。凡是认识,必有「所量」的境相──相分,是识所显现的。能取相是见分,是识──(能)「量」。在能取所取时,有能知对境了解的识自体,也就是「量果」。对于心(心所)的能知方面,分为量与量果,所以成为三分。陈那以为:如没有自证分,就没有量果。即使能取境相,但以后的识体,由于没有自知取境,所以不能自忆心心所了境的情形。对于这一问题,说一切有部Sarva^stiva^din等,认为念smr!ti有忆念过去的作用,所以当时虽没有能知自心,但后念能忆念以前的心。陈那以为:忆念是心所法,念也还是具足三分的,否则后念也不能忆知前念了。所以在所引的偈颂下,又有一偈说:忆念也有量与量果二分。在唯识学中,相分(所量)、见分(量)、自证分(量果),「此三体无别」。没有 [P340] 别体而用有差别,所以可立为三分。『佛地经论』提到三分时,就说:「如是三分,不一不异」 (17)。瑜伽唯识学,渊源于说一切有部及经部Sutra^ntika,坚守「指不自指,刀不自割」的原则,否认一剎那中,心能自知。现在自证分与见分,是内心的二分,那就可说自证分证知见分的了境情形了。陈那的三分说,留下待解的问题:自证分能证知见分,那又有谁来证知自证分呢?自证分也是不能自知的,因而有护法的四分说,如『成唯识论』说:「若细分别,应有四分。三分如前(所说),复有第四证自证分;此若无者,谁证第三」(18)?护法的四分说,问题还没有解决:证自证分又有谁来证知呢?如立证证自证分,那样的一直推论下去,也不能解脱这问题的困境。好在说一切有部,传下巧妙的论法,可以采用。如「生」能生一切,谁又生这生呢?有「生生」能生于「生」。那「生生」又由谁生呢?说一切有部立展转论法:「生」能生「生生」,「生生」能生「生」;「生」与「生生」,展转相生,解免了无穷生的过失。「得」也是这样:「得」能得「得得」,「得得」能得于「得」。「得」与「得得」,展转相得,难题也就解决了。四分说者采用了这一论法:「证自证分」能证「自证分」,「自证分」能证「证自证分」,后二分展转相证知,所以四分说就圆满了。三分,四分说,坚守「心不自知」的原则,其实是融摄了大众部Maha^sa^m!ghika所说:心能知他,也能自知的意义。总之,三分说是成立于依识自体,似现见分与相分的意义。说明唯识变现,实不外乎「唯识」与「二性」。三分、四分,是 [P341] 为了论究心识自知而引起的。
大乘经重于胜义的现证。在这一原则下,「依于法性」,「依于胜义」,显示发心、修行与佛的果德。大乘经的出现,与论究「佛法」而发达的论书──摩呾理迦ma^t!rka^,阿毗达磨 abhidharma;范围僧伽的毗奈耶vinaya,关系不大,也就很少的论到。当然,在「大乘佛法」发扬中,也渐渐的为大乘经师所引用。特别是大乘论师,面对(声闻部派的)现实佛教界,不能不加以考虑。对阿毗达磨等论书,龙树Na^ga^rjuna在『大智度论』中,也只多少引用。西元五世纪初,鸠摩罗什Kuma^raji^va「常叹曰:吾若着笔作大乘阿毗昙,非迦旃延尼子比也」(19)!而在印度,西元四‧五世纪间,过去论书的论究方法、论究成果,正融入「大乘佛法」体系中,这就是论书型的经典──『解深密经』,『阿毗达磨大乘经』,及无着所传出的论典─ ─『瑜伽师地论』,『大乘庄严经论』,『摄大乘论』,『大乘阿毗达磨集论』。瑜伽行派兴起于北方,而盛行于中印度,受说一切有部与经部思想的影响极深,表现出与一般大乘经的不同,这就是充满了摩呾理迦与阿毗达磨的特色。『大乘庄严经论』,是依『瑜伽』的「菩萨地」造的。在「菩提品」中,以一切种智sarva^ka^rajn~ata^为佛身。广说法界dharma-dha^tu的种种甚深,也就显示了依无漏法界而住的佛甚深。在「菩萨地」的基础上,『庄严论』融摄了当时众多的大乘经。说诸佛法界后,说佛的三身:自性身svabha^va-ka^ya,受用身sam!bhoga-ka^ya [P342] ,变化身nirma^^n!a-ka^ya;三身说,可能是依『金光明经』的。又说四智:圆镜智a^dars/a-jn~a^na A平等性智samata^-jn~a^na,妙观察智pratyaveks!an!a-jn~a^na,成所作智kr!tya$nus!t!ha^na-jn~a^na 。转染为净的一切种智,『庄严论』是以法界为依止的;杂染生死的显现,也就是「唯识」现,『庄严论』是以(阿赖耶)种子bi^ja为依止的。『论』上说:「如是种子转,句(器世间)、义(色等尘)、身(五根)光转,是名无漏界,三乘同所依」(20):这是转舍杂染种习,转安住于无漏法界的解脱了。依杂染种子而唯识现,依清净法界而住(解脱身或)佛智,转染依为净依,在说明上,多少带有二元的形迹。依『阿毗达磨大乘经』而造的『摄大乘论』,作了更好的安立。依阿赖耶识为依止,成立杂染生死与清净解脱。阿赖耶(杂染)种子识,唯识现为有漏杂染;阿赖耶识中,「最清净法界等流正闻熏习」,性质是反阿赖耶识的,能引生出世心,杂染尽就转所依而得法身。闻熏习依附阿赖耶识,其实是「法身、解脱身摄」,这暗示了「唯识」──唯种识显现的底里,就是如如法身(21),这也许受到『阿毗达磨大乘经』的影响。『阿毗达磨大乘经』的特点,就是依他起性「彼二分」,「杂染清净性不成故」(22)。依他起性不是一成不变的,如随染污而转,依他起的杂染分,就是遍计所执性;如随清净(离杂染)而转,依他起的清净分,就是圆成实自性parinis!panna-svabha^va。转依a^s/raya-para^vr!tti得涅槃,得菩提,『摄大乘论』的后二分──「彼果断分」,「彼果智分」,都是依依他起通二分而说转依的。关于 [P343] 圆成实性,『摄大乘论』引经颂说:「若说四清净,是谓圆成实。自性及离垢,清净道、所缘,一切清净法,皆四相所摄」(23)。「所缘」是「生此境清净」,就是听闻「最清净法界等流」的大乘教法。正法是佛所觉证的,依自证而施设教法,教法并不等于佛所证的,但也不离佛的自证,如摄影一样。教法为清净的所缘境,依此而引生清净,名「生此境清净」,与上文所说到的「正闻熏习」一样。「清净道」是菩提分法,波罗蜜多等,菩萨所修的圣道,依圣道能得圆满清净的佛果。「自性」是本来清净的法界、真如等,多约在缠说。「离垢」是法界离一切障垢而显,约出缠说。这四种清净,总摄一切清净法。然「所缘」是境,「道清净」是行,如来果位所有的无量功德,在四清净中属于那一类?如属于离垢清净,那就与「不空如来藏」说相近,佛智──菩提应该是常住的。『楞伽经』说:「无漏习气非剎那」(24),无漏习气不是剎那生灭的,那从无漏习气所现起的无漏功德,当然是常住了。如不属于「离垢清净」,那佛果的无尽功德,就出于四种清净之外,又与颂说不合。无着论所说的佛,当然是圆成实性。如『庄严经论』以一切种智为佛的「自性」;「白法所成身」,是无漏清净善法所成身,也就是法身dharma-ka^ya的意义。佛身是转依而得的,「佛体与最上圆满白法相应」:「一、得极清净出世智道,二、得无边所识境界智道」。所以转依成佛,是以一切种智为佛自性的。然佛一切种智所摄一切白法,与真如无别,是真如清净所显,不是妄分别那样的。『庄严经论』广说佛无漏法界的甚深,以「譬如染 [P344] 画空」作结。说佛是这样那样的,其实佛无漏界是不容分别戏论的。说佛这样那样,是彩色的绘画虚空那样,了无形迹可得。这样的佛,是圆成实性,『楞伽经』等都说正智、真如为圆成实。以此来通释大乘经,特别是后期大乘的如来观,容易得出佛智常住(或一得以后,常住不变)的结论。然『庄严经论』所说的三身:自性身是转依所成的,「一切佛等无差别,微细难知」。而为众所见的,在净土中受用…
《印度佛教思想史 第九章 瑜伽‧中观之对抗与合流》全文未完,请进入下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