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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佛教思想史 第六章 大乘時代之聲聞學派▪P10

  ..續本文上一頁世親是健陀羅Gandha^ra的富樓沙富羅Purus!apura人。這裏,是大月氏王朝的首都,西方系阿毗達磨論學的重鎮。世親從說一切有部出家,曾到迦濕彌羅去,深究『發智』與『大毗婆沙論』,應該是可能而合理的事。世親造『俱舍論』的因緣,有多少不盡不實的傳說,且不去說他。『俱舍論』曾二次譯爲漢文:陳真谛的『阿毗達磨俱舍釋論』;唐玄奘的『阿毗達磨俱舍論』。全論分九品;第九「破我執品」,體例與前八品不同,實爲另一部論書而附在『俱舍論』後的。前八品的組織次第,是繼承『阿毗昙心論』,『阿毗昙雜心論』而來的。『雜心論』的末後四品,不免雜亂而沒有組識,『俱舍論』作了重要的修正。在分品上,改「行品」爲「根品」;在「業品」以前,增立「世間品」,爲煩惱與業的果報──器世間及有情世間的五趣、四生、四有等。『雜心論』的後四品──「契經品」等,一律刪除,重要的教義,分編在有關的八品中。這樣,「界品」、「根品」,明法的體用(也就是「自相」、「共相」、「攝」、「相應」、「因緣果報」、「成就不成就」等)。「世間品」、「業品」、「隨眠品」──叁品,明世間的雜染因果。「賢聖品」、「智品」、「定品」──叁品,明出世間的清淨因果。組識完善,在一切阿毗達磨論中,可稱第一!偈頌方面,『雜心論』的五九六偈,被簡練爲叁百余偈,又增補共爲六00偈。『阿毗達磨大毗婆沙』的論義,可說概括無余。『俱舍論』是依說一切有部的阿毗達磨而造的;世親雖不滿毗婆沙師義, [P232] 卻是廣泛而深入研究過的,大概受到當時經部思想的影響,所以在論偈中,加上「傳說」、「自許」等字樣,表示傳說是這樣說的;毗婆沙師自以爲是這樣的。不同意有部的思想,在長行解說中,才充分表達出來。『俱舍論』偈,組識精嚴,確是有部的阿毗達磨論書,所以嚴厲評斥『俱舍論』的衆賢,在表示有部毗婆沙師正義的『顯宗論』,除了刪去「傳」、「許」等字樣,修正幾個偈頌,一切都依世親的『俱舍論』偈而作解說。可見『俱舍論』偈的組織完善,攝義精審,對有部的阿毗達磨法義,容易充分明了;世親雖已不是有部論師,對有部還是有貢獻的!

  

  『俱舍論』的立場:一、「非說一切有部,非毗婆沙宗」:有部的根本大義,是「叁世實有」、「法性恒住」。『俱舍論』在說叁世實有時,以經部過未無實的思想,加以評破,那是不屬說一切有部了。評「依用立(叁)世」說:「許法體恒有,而說性非常,性體複無別,此真自在(天)作」(43),那簡直把叁世實有說,看作外道的神學了!有部的無表色,不相應行法,叁無爲法,都依經部而一一評破。論中每說:「毗婆沙師是我所宗」,這是故弄玄虛,以「假擁護、真反對」的姿態,盡量暴露毗婆沙師的弱點。「毗婆沙師是我所宗」,不過文字技巧而已。如說:「如是二途,皆爲善說。所以者何?不違理故,我所宗故」(44)。這是說:經部與有部,都說得好。經部說得好,因爲是合理的。有部說得好,因爲是我所宗的。這似乎在調和二派,其實表示了:唯有站在宗派的立場,才說有部毗婆沙師是對的。又如在經部與有部的論辯中,只見經部的批 [P233] 評毗婆沙師,從沒有以毗婆沙師義來駁難經部。這一點。『俱舍論』是不公平的!偏袒經部,是毫無疑問的。所以『俱舍論』不屬有部,也決非以毗婆沙師義爲所宗的。二、「隨順經部,不屬經部」:在論究過去、未來非實有,及種子、熏習的因果說,『俱舍論』是隨順經部的,但並非一切都是隨順經部的。如經部上座說:「故處是假,唯界是實」。『俱舍論』卻以爲十二處是實有的:如說一一極微,那的確是不能爲(所)依、爲(所)緣而生識的。但衆微積聚,所以能成爲所依、所緣,正因爲「多(微)積聚中,一一極微有(爲依、爲緣的)因用故」(45)。這一解說,符合阿毗達磨者的見解。古代的(有部)譬喻者,有「心所非心」、「心所即心」二流,但都是心心所前後次第而起,沒有同時相應的。對于心所法,在經部與有部的論诤中,『俱舍論』采取了審慎的態度,如說:「雖有一類作如是說,然非古昔諸軌範師共施設故,應審思擇」(46)!後來世親著作的大乘論書,都是心與心所同時相應而起的。可見這一問題,世親雖沒有公然支持毗婆沙師,而內心中還是尊重阿毗達磨論義的。說到修證問題,『俱舍論』的「分別聖賢品」,幾乎全部采用阿毗達磨論者的定論。修證的方便次第,都是有傳授的,經多少年、多少大德的修驗,才成立說明一條修行的坦道。雖然方便多門,但決不能從少數論師推論得來,所以室利邏多創立八心見道,『成實論』主立「次第滅叁心」,都只是有此一說而已。『俱舍論』遵從有部阿毗達摩的修證次第,應該是正確的!這樣,『俱舍論』出入于阿毗達磨與經部之間,成爲一折中的 [P234] 學派。

  

  『俱舍論』在處理經部與有部的異議時,有經部的批評,卻沒有毗婆沙師的反駁;還故意說:「毗婆沙師是我所宗」。對當時阿毗達磨毗婆沙師,實在是一項無比的刺激。這就引起了衆賢造『順正理論』來反駁;且擴大論議,對當時的經部師──上座室利邏多等,作廣泛而徹底的評破。依『俱舍論』,能理解有部的全部要義;雖然『經部毗婆沙』沒有傳譯,依『順正理論』,也能充分了解經部思想。後來西藏方面,以「有部見」、「經部見」,代表一切聲聞法門,就是由此而來的。衆賢是(造『入阿毗達磨論』的)悟入Skandhila的弟子,是一位精通阿毗達摩毗婆沙義的論師,是毫無疑問的,他在迦濕彌羅造『順正理論』,有與世親來一次面決是非的傳說。據說:世親當時在奢羯羅S/a^kala,聽說衆賢要來,就避往中印度;有的說:避往尼泊爾Nepa^la(47)。大概世親晚年,專弘大乘,是非自有公論,不願爲此而多費唇舌吧!玄奘門下,弘傳世親學,所以世親總是對的,反而說衆賢不合毗婆沙義,而稱之爲「新薩婆多」(新說一切有)。其實,衆賢所說毗婆沙義,與世親不同的,或是毗婆沙義的(彼此)取舍不同。如「緣阙」與「能礙」,「和合」與「和集」,「作用」與「功能」,「自性受」與「境界受」等,只是依毗婆沙義而說得明確些。『俱舍論』與『順正理論』,有關經部與有部的互相辯難,核心問題,是「有」與「無」的見解不同,是非是難有定論的。『俱舍論』中,有部引了二教、二理, [P235] 說明叁世實有。其中一教是「經說:識二緣生」;一理是「以識起時必有境故」(48)。依「經」說:(六)識的生起,一定有二種緣:所依根與所緣境,如缺了,識就不能生起。依「理」說:心識,一定有所緣──境。合起來說:識起必有所緣境,境是識生起的所緣緣,所以說:「爲境生覺,是真有相」(49)。譬喻師早期屬于有部階段,就說:「有緣無智。……若緣幻事、健達縛城,及旋火輪、鹿愛等智,皆緣無境」(50)。到了經部,決定說:「有及非有,二種皆能爲境生覺」(51) 。經部以幻事、旋火輪等現象,論證這些非實有的──無體的,也是可以生識的。這是以當前所知的境相,虛幻不實,就斷言「無」體也可以生識,近于常識的見解。但在經部中,如徹底的說起來,十二處及識,都是假有而不實的;真實的是十八「界」性的因果相生。以「界」的因果系爲勝義實有的,能(緣)所(緣)系是世俗假有的,等于爲「唯心無境」說作了准備工作。然在有部毗婆沙師看來,能生覺的「無」,如等于沒有,就違反二緣生識的「經說」。如「無」只是沒有實體,而有境相現前,那還是「有」的。對于「有」,有部真的下了一番研究,『大毗婆沙論』列舉了二種有,叁種有,五種有說,五種有是:「一、名有,謂龜毛、兔角、空華鬘等。二、實有,謂一切法各住自性。叁、假有,謂瓶、衣、車乘、軍、林、舍等。四、和合有,謂于諸蘊和合,施設補特伽羅。五、相待有,謂此彼岸、長短事等」(52)。『順正理論』總爲實有、假有;分別爲:「一、實物有,二、緣合有,叁、成就有,四、因性有」(53)。有部對當前所知的境相 [P236] ,無論是正確的,錯誤的,疑惑不定的,深一層的推求,從世俗假有到勝義實有,假有是不離實有,也就依實有而可以成爲認識的。這些根本問題,由來已久,『成實論』已有廣泛的論辯了(54) 。意見不同,顯然由于思想方式的差別;人類的思想方式,是不可能一致的。依佛法來說,凡是不違反佛說,對策發修行更有力些,這就是好的(55)!

  

  譬喻師的脫離有部,反對毗婆沙師,引起聲聞佛教界的廣大回響。如上面所說,鸠摩羅羅陀,诃梨跋摩的『成實論』,室利邏多的『經部毗婆沙』,世親的『俱舍論』,婆薮跋摩的『四谛論』,這些都是聲聞佛法中的綜合學派。在這些綜合學派中,一、如『成實論』引用提婆的『四百觀論』;滅叁心而見滅谛,通于大乘空義。世親同意經部所說的:「世尊舉意遍知諸法」;十方「同時定有多佛」(56),也與大乘聲氣相通。二、與大衆部及印度的分別說系,有重要的差別:如但立涅槃,而大衆及分別說系所立的種種無爲,一概不立。大衆及分別說系,說「心性本淨」,而這些綜合學派,都不說「心性本淨」。所以這是上座系的,與說一切有不合,而在某些見解上,仍有共同性。因此,後來西藏以「有部見」、「經部見」,代表聲聞佛法,而不知大衆及分別說系,是有部與經部所不能代表的。同樣的情形,西藏以「中觀見」、「唯識見」代表大乘佛法,而不知如來藏思想別有體系,不是「中觀」、「唯識」所能代表得了的。叁、經部譬喻師的思想,影響深遠,但在阿瑜陀一帶,盛極一時的經部,玄奘于西元七世紀去印度,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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