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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禅宗史 第四章 東山法門之弘布▪P5

  ..續本文上一頁。「念一字佛」,從『文殊說般若經』的「念一佛名」而來。始終以念佛爲方便,到達離念得道,與『入道安心要方便』的「主體部分」,顯得分外的親切。

  

  第二節 東山門下的種種相

  南宗、北宗、淨衆宗、宣什宗的開法(一般的傳禅方便)已如上所說。再從不同方面,論究各宗的特色,內在關聯與演化。

  

  

  

  戒與禅

  各宗開法的戒禅並舉,當然是上承道信的法門。淨衆與宣什的開法,都采取當時的傳戒儀式,但以方等忏法,代替了受菩薩戒。方等忏法的內容,包含了禮佛、歸依、發願、忏悔等部分;宣什還保持了受戒的傳香,但到底多少變了。北宗是戒禅合一的,直說菩薩戒「以佛性爲戒」,而接著說:「一念淨心,頓超佛地」。這正如『梵網經盧舍那佛說菩薩心地戒品』(大 [P157] 正二四‧一00叁下──一00四上)說:

  

   「金剛寶戒,是一切佛本源,一切菩薩本源,佛性種子。一切衆生皆有佛性,一切意識,色心,是情是心,皆入佛性中」。 「衆中受佛戒,即入諸佛位,位同大覺已,真是諸佛子」。

  

  南宗的『壇經』,「受無相戒」;「說摩诃般若波羅蜜法」,而引「菩薩戒經雲:戒(原誤作我)本源自性清淨」,以證明「識心見性,自成佛道」。戒禅的合一,比北宗更明徹些。

  

  神秀弟子普寂,也戒禅並重。他在臨終時教誨門人,如李邕(天寶元年──七四二立)『大照禅師碑銘』(全唐文卷二六二)說:

  

   「屍波羅蜜是汝大師,奢摩他門是汝依止。當真說實語,自證潛通。不染爲解脫之因,無取爲涅槃之會」。

  

  神會是慧能弟子,他的開法記錄,如炖煌本『南陽和上頓教解脫禅門直了性壇語」(此下簡稱」(『壇語』)(神會集二二五──二二七)說:

  

   「知識!既一一能來,各各發無上菩提心」。 「一一自發菩提心,爲知識忏悔,各各禮佛」。 「各各至心忏悔,令知識叁業清淨」。 [P158]

  

  神會在洛陽「每月作壇場」,就是每月一次的定期開法傳禅。內容有發菩提心,禮佛,忏悔等。發菩提心,是菩薩戒的根本。這可見慧能與神秀弟子,還都是戒禅合一。但到八世紀下半世紀,道一、希遷、無住,都只專提「見本性爲禅」了。

  

  

  

  金剛經與起信論

  達摩以『楞伽經』印心,而所傳的「二入四行」,含有『維摩』與『般若經』義。到道信,以「楞伽經諸佛心第一」,及『文殊說般若經一行叁昧』,融合而製立「入道安心要方便」。在東山法門的弘傳中,又漸爲『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及『大乘起信論』所替代。或者說達摩以四卷『楞伽』印心,慧能代以『金剛經』,這是完全不符事實的。

  

  現存的『壇經』,確曾說到(大正四八‧叁四0上──中):

  

   「但持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卷,即得見性。……若大乘者聞說金剛經,心開悟解」。

  

  『壇經』確乎勸人持『金剛經』;在慧能自述得法因緣中,也一再提到『金剛經』,如(大 正四八‧叁叁七上、叁叁八上)說:

  

   「見一客讀金剛經,慧能一聞,心迷便悟。……(弘忍)大師勸道俗但持金剛經一卷,即得見性」。 「五祖夜至叁更,喚慧能(入)堂內,說金剛經。慧能一聞,言下便悟」。

  

  然『壇經』所說的主要部分──「說摩诃般若波羅蜜法」,正是道信以來所承用的『文殊所 [P159] 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並非「金剛般若」。如『壇經』(大正四八‧叁四0上)說:

  

   「摩诃般若波羅蜜,最尊最上第一,無住無去無來,叁世諸佛從中出」。

  

  接著,對這四句(似乎是成語)加以解說。『壇經』是弘揚「摩诃般若波羅蜜」的,弟子神會的『南宗定是非論』(神會集二九七)卻改爲:

  

   「金剛般若波羅蜜,最尊最勝最第一,無生無滅無去來,一切諸佛從中出」。

  

  神會這一部分,本名『頓悟最上乘論』,極力贊揚『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廣引『金剛般若經』,『勝天王般若經』,『小品般若經』,而一切歸于『金剛經』,並發願弘揚(神會集二九七 ──叁一一)。神會極力贊揚『金剛般若經』,改摩诃般若爲金剛般若;在『神會語錄』中,自達摩到慧能,都是「依金剛經說如來知見」而傳法的。這可見專提『金剛般若經』的,不是慧能,是慧能的弟子神會。因此,似乎不妨說:『壇經』有關『金剛經』部分,是神會及其弟子所增附的。

  

  其實,禅者以『金剛般若經』代替『文殊說般若經』,並不是神會個人,而是禅宗,佛教界的共同趨向。以禅宗來說:代表神秀的『大乘無生方便門』,在開示「離念門」時,首先說:

  

   「一切相總不得取,x(疑「所」字)以金剛經雲: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離念門」的「看淨」(一切不可得),也是依于『金剛經』的無相。「開智慧門」是以『 [P160] 法華經』「開示悟入佛之知見」爲主的。但在『法華經』外,又舉『大方廣佛華嚴經』,『金剛經』爲「智慧經」。以『金剛經』爲「般若經」的代表,原是北宗所共同的。又如弘忍的再傳,玄赜子淨覺,「起神龍元年(七0五),在懷州太行山,……注金剛般若理鏡一卷。……後開元十五年(七二七)……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一卷,流通法界」(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序)。這都是神會到中原弘法以前,北宗已重視『金剛經』的證據。特別是『注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李知非略序」所說:

  

   「秀禅師,道安禅師,赜禅師,此叁大師同一師學,俱忍之弟子也。其大德叁十余年居山學道,早聞正法,獨得髻珠,益國利人,皆由般若波羅蜜而得道也」。

  

  叁十余年居山學道的「大德」,是弘忍。從弘忍由般若波羅蜜而得道,說到淨覺「注金剛般若理鏡」,「注心經」;弘忍的「般若波羅蜜」,是被看作『金剛般若經』及『心經』的。這樣,『壇經』說(弘忍)「大師勸道俗但持金剛經一卷,即得見性」,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原則的說,一切般若部經典,意趣是終歸一致的。『金剛經』闡明無相的最上乘說,又不斷的校量功德,贊歎讀誦受持功德,篇幅不多,是一部適于持誦流通的般若經,非其他大部的,或專明深義的可比。自鸠摩羅什譯出以來,早就傳誦于佛教界了。『金剛經』在江南的廣大流行,與開善智藏有關。據『續僧傳』卷五「智藏傳」,智藏因受持『金剛經』而得延壽的感應,道宣 [P161] (大正五0‧四六六中)說:

  

   「于是江左道俗,競誦此經,多有征應。乃至于今,日有光大,感通屢結」。

  

  智藏卒于普通叁年(五二二)。二十九歲時持『金剛經』延壽,爲四八六年。以「勝鬘馳譽」的智藏,持誦宣講『金剛經』,從此而江南盛行;到道宣作僧傳時(貞觀年間),流行得更爲普遍。天臺智顗,嘉祥吉藏,牛頭法融,都有『金剛經』的疏注。在北方,從菩提流支(五0八頃來中國)以來,不斷的譯出『金剛經』論,受到義學者的重視。禅者重視『金剛經』而可考的,有武德元年(六一八),住蒲州(今山西永濟縣)仁壽寺的普明,如『續僧傳』卷二0(大正五0‧五九八下)說:

  

   普明「日常自勵戒本一遍,般若金剛二十遍。……寫金剛般若千余部;請他轉五千余遍」。

  

  『金剛經』的流行,越來越盛,特別是玄宗開元二十叁年(七叁五),『禦注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诏頒天下,普令宣講」。神會在那時候,也就適應時機,專提『金剛般若經』了。玄宗爲『金剛經』作注,足見『金剛經』流行的深入人心,或從北宗禅者重視『金剛經』而來。從佛教界的普遍流傳,南宗與北宗都重視『金剛經』來說,弘忍在東山(六五二──六七五),慧能在嶺南(六六七──七一叁),「勸道俗持金剛經」,並非不可能的。『金剛經』終于代表了 [P162] 一切般若經(『文殊所說摩诃般若波羅蜜經』在內),爲禅者所重,不只是與最上乘無相法門相契合,更由于長短適中,廣贊受持功德,易于受持。神會推重『金剛經」,甚至說六代傳燈,都是依說『金剛經』見性,那就不免過分誇張了!

  

  道信融合了『楞伽經』與『文殊說般若經』。然東山門下的北宗,多少偏重于『楞伽』,如『楞伽師資記』(大正八五‧一二八九下)說:

  

   「蒙(弘忍爲)示楞伽義雲:此經唯心證了知,非文疏能解」。 「我(弘忍)與神秀論楞伽經,玄理通快」。

  

  玄赜作『楞伽人法志』,淨覺作『楞伽師資記』,都是以『楞伽』爲心要的(『大通碑銘』也說,神秀「持奉楞伽,遞爲心要」)。然值得注意的,如神秀五方便──『大乘無生方便門』,廣引聖典,竟沒有引用『楞伽』。原來東山門下,『楞伽經』已漸爲『大乘起信論』所替代了。『大乘無生方便門』的主要方便──「離念門」,標「諸佛如來有入道大方便,一念淨心,頓超佛地」,而引『起信論』的:「所言覺義(者),謂心體離念。……心常住故,名究竟覺」,以「總彰佛體」的「離念」 「淨心」。北宗的燈史『傳法寶紀序』,首引『起信』「論雲:一切法從本以來,……故名真如」。及「證發心者,謂淨心地,……名爲法身」。在這『起信論』文後,再引『楞伽經』說。『楞伽師資記』序也先引『起信論』的真如門,『楞伽經』的五法,『 [P163] 法句經』,然後序述自己對禅悟的見地。法如、神秀,玄赜門下,自承『楞伽』正統的,都這樣的以『起信論』爲先要。『宗鏡錄』卷九七(大正四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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