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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禅宗史 第叁章 牛頭宗之興起▪P3

  ..續本文上一頁智岩傳」(大正五0‧六0二上──下)。隋末、唐初,曾「身任軍帥」,立有軍功。武德四年(六二一),在舒州!2鲠公山(今安徽省潛山縣西),從寶月禅師出家,一直在山中修道。貞觀十七年(六四叁),年六十六歲,才到建業(今南京)來,依山結草庵,爲衆(百余人)隨機說法,常在白馬寺住。後來,又往石頭城疠人坊,爲病人說法 ,服務。永徽五年(六五四)去世,年七十八歲。

  

  『續僧傳』沒有說到智岩到牛頭山去,沒有說到與法融的任何關系。智岩到建業,「依山結草」,正是法融在幽棲寺北岩下,「別立禅室」那一年(貞觀十七年)。與法融共住的,「百有余人」;而與智岩共住的,也是「僧衆百有余人」,這是兩地同時施化的。貞觀十七年,法融五十歲,智岩已六十六歲。雖然禅法的傳授,不限年齡的大小,但智岩永徽五年(六五四)去世,比法融(六五七)還早了叁年。從繼位弘揚的意義來說,智岩繼法融而稱二祖,是很難想象的。『傳燈錄』編者,也許發覺到這點,所以改爲:智岩「于儀鳳二年(六七七)正月十日示滅」。這也許有師資傳承的可能,但這麼一改,完全陷于矛盾了!『傳燈錄』所傳智岩的事實,是依『 [P99] 續僧傳』的,也說「唐武德中,年四十」出家;「年七十八」。如武德年中年四十,那儀鳳二年,至少是九十歲以上,怎麼還是七十八歲呢?而且,道宣卒于幹封二年(六六七);智岩死了,道宣已爲他作傳,怎麼能活到儀鳳二年呢!『傳燈錄』的改竄,是不足采信的。

  

  叁、惠方:『續僧傳』與『宋僧傳』,都沒有惠方傳。僅『宋僧傳』卷八「法持傳」(大正五0‧七五七下)說到:

  

   (法持)「後歸青山,重事方禅師,更明宗極。命其入室,傳燈繼明」。

  

  『傳燈錄』卷四「惠方傳」(大正五一‧二二八下),爲惠方的唯一資料。依『傳燈錄』,惠方在沒有到牛頭山(青山)以前,就「洞明經論」。後來「入牛頭山,谒岩禅師,谘詢秘要」。在山中住不到十年,就受四方學衆的參禮。後來,「以正法付法持禅師,遂歸茅山」。數年後去世,時爲天冊二年(六九五)。「壽六十七,臘四十」。惠方受具,是六五六年(二十八歲)。那時,智岩禅師已死去二年了。惠方後來去牛頭山,從智岩受法,也是不可能的。惠方「洞明經論」;晚年「歸茅山」,看來也是與叁論宗有關的禅師。

  

  四、法持:『宋僧傳』卷八(大正五0‧七五七下),『傳燈錄』卷四(大正五一‧二二八下),都有傳記,內容一致。法持叁十歲(六六四),曾參禮黃梅弘忍。回來,到青山(牛頭山)參禮方禅師,爲方禅師的入室弟子。等到將正法付囑了弟子智威,法持就出山,住江甯的延祚寺。延祚寺與 [P100] 牛頭山幽棲寺,似乎有密切的關系。智威後來也是出住延祚寺的。長安二年(七0二)去世,年六十八歲。

  

  法持的參禮黃梅,『宋僧傳』作十叁歲(六四七)。那時還是道信住世的時代,所以應爲叁十歲的誤寫。法持被傳說爲弘忍十大弟子之一,如『宋僧傳』卷八說:

  

   「時黃梅謝緣去世,謂弟子玄赜曰:後傳吾法者,可十人耳,金陵法持即其一也」。

  

  弘忍告訴玄赜的話,出于玄赜弟子淨覺的『楞伽師資記』,但十人中沒有法持。『曆代法寶記』也有十弟子說,與『楞伽師資記』相合,也沒有法持。宗密『圓覺經大疏鈔』卷叁之下,列舉弘忍弟子,也沒有法持。『師資承襲圖』,才有「江甯持」(原誤作「江州甯持」)的名字。法持被傳爲弘忍十弟子之一,是宗密時代的事了。還有,宋戒珠編『淨土往生傳』卷中(大正五一 ‧一一九下──一二0上)說:

  

   「持于淨土以系于念,凡九年,俯仰進止,必資觀想」。 「吾生之日,不能以淨土開誘群物,吾死之後,可宜露骸松下,令諸禽獸食血肉者起淨土因」。

  

  這一專心淨土的傳說,是『宋僧傳』與『傳燈錄』所沒有的,不知戒珠有什麼根據?『宋僧傳』只是說:「遺囑令露骸松下,飼諸禽獸,令得飲血肉者發菩提心」。戒珠的系念淨土,顯然 [P101] 是由此演繹而來的。然死了以血肉飼鳥獸,並不能證明與淨土有關。牛頭宗風,如法融、智岩,以及後來的慧忠、玄素,都沒有他力念佛,求生淨土的形迹。所以說法持念佛,或稱之爲「念佛禅」,是不了解當時禅風,誤信傳說所引起的虛談。

  

  五、智威:『宋僧傳』卷八(大正五0,七五八中──下),『傳燈錄』卷四(大正五一‧二五八下──二五九上),所傳相同。智威是牛頭山附近的人。二十歲(六六五)出家,屬幽岩寺(似是牛頭山的寺名),後來就從法持習禅法。晚年,將護持法門的責任,付囑了弟子慧忠,自己出山,住在延祚寺。開元十年(七二二)去世,遺囑也以遺體飼林中的鳥獸。

  

  六、慧忠:繼承智威而在牛頭山弘化的,是慧忠,被稱爲牛頭六祖。『宋僧傳』卷十九(大正五0‧八叁四下──八叁五中),『傳燈錄』卷四有傳(大正五一‧二二九上──中),事迹一致。慧忠是神龍元年(七0五),二十叁歲出家的。後到牛頭山參智威,智威一見,就說「山主來矣」,爲說頓悟無上法門。慧忠在山四十年,到天寶初年(七四二──),應請出山,住莊嚴寺,因而重修了莊嚴寺。大曆四年(七六九)去世,年八十七歲。據『傳燈錄』,得法弟子卅四人,各化一方。

  

  傳說中的牛頭宗,六代相承。但真有師承關系的,最早也只能從慧方傳法持開始。從法持到智威,才逐漸興起。到了智威以下,出了牛頭慧忠,鶴林玄素,而法門才大大的興盛起來,成爲與南宗、北宗並立的牛頭宗。時代與荷澤神會相當;比南嶽懷讓、青原行思,要遲二十年;比道 [P102] 一、希遷,卻又早二十年。

  

  

  

  牛頭宗的形成

  從史實的觀點,道信與法融,法融與智岩,智岩與慧方,都不可能有師承的關系,那爲什麼要傳說牛頭六代呢?道信傳法融,是黃梅的傳說,還是牛頭山的傳說?這一傳說,包含些什麼意義呢?六代相承,盡管不完全真實,而牛頭宗的一時興盛,卻是事實。所以牛頭六代相承,是不能不加以研究的!

  

  牛頭六代相承,有顯著的區域色彩。不但傳說中的六代,都在牛頭山弘化,而六代祖師也屬于同一區域的人。如法融、慧方,玄素,都是潤州延陵人,爲今江蘇省丹陽縣的延陵鎮。法持、智威,是潤州的江甯人;慧忠是潤州上元人,都是現在的江甯縣。玄素的弟子徑山法欽是昆山(今江蘇昆山縣)人。慧忠的弟子佛窟遺則,是金陵(即江甯)人。牛頭六代及慧忠、玄素的大弟子,都生于這一地區──長江下流的南岸,稱爲「江東」與「江左」的地方。這裏,是南朝(叁一七──五八八)二七二年的中心地區;金陵是首都的所在地。

  

  這一地區的南朝佛教,是都市的佛教,以「興福」──造寺、造像、布施;及「義學」── 宣揚經論爲主的。當時的「義學」極盛,主要爲「四經」──『維摩』、『大品』、『法華』、『涅槃』;「叁論」──『中』、『百』、『十二門論』,形成廣義的南朝學統。那個時代,禅慧的修證,不是沒有,而是並不興盛的。因爲禅慧修證,是適宜于山林的(這不是「十字街頭好 [P103] 參禅」之類的動聽詞句,所能改變這一形勢的)。這一地區,以南京(當時名建康)爲中心來說,東北二十八裏有攝山(又稱棲霞山),南二十五裏有牛頭山(青山),在都市附近而遠一些,正是修禅的好道場。如洛陽南的嵩山,長安南的終南山一樣。還有句容縣的茅山,比較遠一些。禅,就在這叁處,孕育而成長起來。

  

  在南朝──都市佛教時代,遼東僧朗在齊建武(四九四──四九七)年間,到江南來,住在攝山。『高僧傳』卷八「法度傳」(大正五0‧叁八0下)說:

  

  「朗,本遼東人。爲性廣學,思力該普,凡厥經律,皆能講說。華嚴、叁論,最所命家。今上(梁武帝)深見器重,敕諸義士受業于山」。

  

  當時,粱武帝派了十人上山去學,而修學有成就的,僅「止觀僧诠」一人。僧朗與僧诠,都在山禅講兼修,不出外弘化的。攝山的學風,如『續僧傳』卷七「法朗傳」(大正五0‧四七七下)說:

  

   「初攝山僧诠,受業朗公,玄旨所明,唯存中觀。自非心會析理,何能契此清言!而頓迹幽林,禅味相得。及後四公(朗、勇、辯、布)往赴,叁業資承;爰初誓不涉言,及久乃爲敷演。故诠公命曰:此法精妙,識者能行,無使出房,辄有開示。故經雲:計我見者,莫說此經。深樂法者,不爲多說。良由藥病有以,不可徒行」。 [P104]

  

  僧朗與僧诠的時代(約五0五──五五五),教禅並重,不到都市去,顯出了山林佛教的特色。僧诠門下有四大弟子──興皇法朗,禅衆慧勇,長幹僧辯,棲霞慧布。朗、勇、辯──叁位,在僧诠去世後,都出山而重于義學的宣揚,促成了陳代叁論宗的興盛。但「禅味相得」的攝山精神,不免沖淡了。被稱爲「得意布」的慧布,仍舊住在攝山,繼承了僧诠的門風。慧布不反對向外宣揚經論,而自己卻「攝心奉律,威儀無玷。常樂坐禅,遠離喧囂。誓不講說,護持爲務」。他曾一再到北方去,見到了(二祖)「可禅師」,「思禅師」(那時還在北方,就是南嶽慧思);還有與慧思齊名的慧命的師長「邈禅師」,互相論道,受到了可、思、邈師的尊重。如『續僧傳』卷七「慧布傳」(大正五0‧四八0下──四八一上)說:

  

   「末遊北邺,更涉未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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