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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雨集第叁冊 叁、論毗舍離七百結集

  叁、論毗舍離七百結集

  

  一

  佛滅以後,佛教界的第二件大事,是毗舍離的七百結集。這一次結集,起于耶舍迦幹陀子。他在跋耆族的毗舍離,見到了「十事非法」,主要是跋耆族比丘以銅缽向信衆乞取金錢。耶舍認爲不合佛製,在信衆面前,指證乞求金錢的非法,這可引起了跋耆比丘的反感,將耶舍驅擯出去。耶舍到西方去,到處指斥跋耆比丘的十事非法,邀集同志,准備到東方來公論。跋耆比丘知道了,當然也多方去宣傳,爭取同情。後由西方來的七百位比丘,在毗舍離集會。采取代表製,由東西雙方,各推出代表四人,進行論決。結果,跋耆比丘的十事,被判爲非法。

  

  七百結集的論定「十事非法」,爲現存各部律的一致傳說,可見當時的佛教 [P60] ,雖有學團分化的情形,還沒有發展到宗派對立的階段。據『僧祇律』說:事爲「佛涅槃後」。『五分律』,『四分律』,作「佛泥洹後百歲」,意思是:佛滅後一世紀;佛教一向以佛滅紀年,總是說佛滅一百年、二百年等,『善見律』解說爲恰好第一百年,就未免誤會了!『有部律』說「佛涅槃後一百一十年」,那是近于『異部宗輪論』說,看作阿育王時代的事。但這是不對的,七百結集應早在阿育王以前。應解說爲:在佛滅一百年以內(參閱拙作『佛滅紀年抉擇談』)。

  

  屬于上座系統的律典──『銅鍱律』、『五分律』、『四分律』、『十誦律』,所說大致相同;今依之而論述。『大衆律』與『根本說一切有部律』,雖同樣的判決十事爲非法,而敘述的人事,頗有些出入,這留到末後去說明。

  

  

  

  二

  七百結集,是東方與西方比丘間的異議,所以先從東西方說起。佛時,以東方摩竭陀國的王舍城,西方憍薩羅國的舍衛城,爲兩大重鎮,相去四十五由旬( [P61] 一由旬約合叁十裏)。佛陀晚年,多住舍衛城,因而遊化東方的提婆達多,向佛「索衆」,引起了破僧事件(參閱拙作『論提婆達多之破僧』)。一直追隨佛陀的阿難,由于多住西方,也與久住東方的大迦葉,存有多少歧見(參閱拙作『阿難過在何處』,『論王舍城五百結集』)。這一情勢,佛滅後逐漸嬗變。在東方,摩竭陀的首都,由王舍城移到恒河南岸的華氏城,與恒河北岸相距五由旬的毗舍離,遙遙相望。七百結集時代,東方佛教的重心,以毗舍離爲首;而跋耆族比丘爲東方系的主流。在西方,舍衛城衰退了,佛教向西擴展,摩偷羅的佛教,逐漸隆盛起來,成爲西方佛教重鎮。摩偷羅距離舍衛城,約四十由旬,東西的距離更遠了。佛在世時,摩偷羅的佛法,並不發達,傳說:「末土羅城有五種過失:一者土地不平,二者處饒荊棘,叁者瓦石充滿,四者人民獨食,五者多諸女人,所以(釋尊)不入此城」(『根有律藥事』一一)。這是一片荒瘠的邊地,但已預記了此地佛教的未來隆盛。『增支部』(五‧二二0)也有摩偷羅五失的傳說。摩偷羅城外,有優樓漫荼山(或作烏盧門荼山,牟論陀山),初由那咤,婆咤弟兄,在這裏建寺,負有盛名(『阿育王傳 [P62] 』叁;『根有律藥事』九等)。該寺的建設,是阿難弟子商那和修的時代。還有優屍羅山,阿籲恒河山,都爲後來西方大德的道場。

  

  佛滅以後,比丘們雖多少有不同的意見,但大家依法修行,也以律持身,和合共住,並無強烈的宗派對立。以阿難來說,佛滅以後,大迦葉(『雜含』四一‧一一四四;『相應部』一六一一),優波離(『四分律』五七等),雖對之總是有點不調和,也不成大問題。王舍城結集以來,大體上大家尊重僧伽的意思,尊敬大迦葉;說到律,推重優波離;說到法,推重阿難,成爲一般公認的,攝導僧伽的大德。從傳記上看來,王舍城中心的佛法──阿難與優波離的弟子,漸向西方宏化,而建樹了西方佛教重心,摩偷羅的佛教。如阿難的弟子商那和修,再傳弟子優波笈多(見『阿育王傳』等);優波離的弟子陀娑婆羅(『大衆律』叁叁);四傳弟子目犍連子帝須(『善見律』),都是以摩偷羅爲住處,而向外開展的。阿難自身,經常以王舍城,華氏城,毗舍離爲遊化區;他的晚年,特重于東方。所以阿難入滅,他的遺體──舍利,有分爲兩半,爲華氏城與毗舍離所供養的傳說(『阿育王傳』四;『根有律雜事』四0 [P63] ;『西域記』七;『法顯佛國記』)。這表示了阿難晚年的弘法,得到了恒河兩岸的一致尊敬。阿難晚年的化導,對東方佛教,無疑會給予深遠的影響!

  

  

  

  叁

  七百結集中的西方比丘,引起問題的是耶舍伽幹陀子,有部傳說爲阿難弟子(『善見律』的譯名不統一,極易引起誤會)。從他所爭取的同道,所代表的佛教來說,是屬于西方系的。支持耶舍的同道,論地點,有波利耶比丘,阿盤提比丘,達!9孍那比丘。最有力的支持者,是摩偷羅的叁菩陀,薩寒若的離婆多。波利耶比丘,『銅鍱律』說六十人;『五分律』說共九十人;『十誦律』也說波羅離子比丘六十人。在當時,被稱爲「波夷那與波梨二國比丘共诤」(『四分律』)。在這次爭議中,波利耶比丘首先支持耶舍,這可見波利耶比丘的重要性了。傳說當時波利邑比丘,都是頭陀行者,或糞掃衣者,常乞食者。在經律中,早在佛世,波利邑比丘即以頭陀苦行著稱(『雜含』叁叁‧九叁七;『銅鍱律小品迦稀那衣犍度』);到那 [P64] 時,還保持重頭陀苦行的風格。『銅鍱律』及『五分律』曾說:佛在毗蘭若(屬拘薩羅)叁月食馬麥,販馬人是從波利耶來的(『五分律』一);波利耶比丘從沙祇到舍衛城來(『五分律』四‧二二);有估客從波利到拘薩羅來(『五分律』二0)。這可以推見波利耶比丘是從西方來的。考『西域記』(四),有波利夜呾啰,在摩偷羅西五百裏,應爲今Alwar地區。阿盤提的首府優善那,即今Ujjain。達!9孍那譯義爲「南」。在早期經律中,有南山,南路。南山在王舍城以南,今Sona River上流地區。南路即達!9孍那,總是與阿盤提一起說到,而又說在阿盤提以後,所以應爲阿盤提以南。『法顯佛國記』說到達!9孍的大伽藍,與玄奘所傳(『西域記』)的南憍薩羅相合。當時佛法向西南的開展,已有了重大成就。摩偷羅本爲佛教「中國」的邊緣;阿盤提爲邊地;而現在已能起而與東方──「中國」相爭衡。西南佛教的隆盛,明白的表現出來。

  

  主持公論而要取得勝利,在以上座爲重的當時,非有聲望卓著的大德,是不能成功的。所以耶舍到摩偷羅的阿籲恒河山,懇求叁菩陀舍那婆斯相助;這就是 [P65] 阿難弟子商那和修,向西方宏法,勸發那咤弟兄建立寺院的大德。還有離婆多,「多聞通達阿含,持法持律持母」(『銅鍱律』);「得慈心叁昧,有大眷屬」(『五分律』);「梨婆多大法師,難問阿毗昙」(『十誦律』):這是一位博通叁藏,聲望卓著,有衆多弟子的大法師。『十誦律』說梨婆多在薩寒若;『銅鍱律』說在薩寒若會到了他;『五分律』說在拘舍彌;『四分律』說求離婆多于婆呵河邊,又約會共從婆呵河出發。雖然傳說不同,其實地域相近。依『增支部』(六‧四六;一0‧二四、八五)所說,薩寒若屬支提國,支提與拘睒彌爲鄰;拘舍彌在今Alla^ha^ba^d 西南叁十一哩的Kosam村。支提在拘舍彌以西;現有Bewt河,應即『四分律』說的婆呵河。薩寒若應在該河流入閻浮那河處附近,因爲離婆多從此沿河而下毗舍離;毗舍離的跋耆比丘,也曾由水道來見離婆多。離婆多遊化的中心區,在拘舍彌附近的薩寒若。論地點,在東西方的中間;約學行風格,也與西方系不完全相同。離婆多代表了中間(偏西)系,所以爲東西雙方所極力爭取的大德;在這次會議中,有左右教界,而起著決定性的作用。拘舍彌一帶,與阿難,闡那 [P66] ,有深切關系。離婆多本來不願意參與此一論诤,所以聽說耶舍他們要來找他,他就預先離開了那裏(『銅鍱律』,『四分律』)。然而非獲得離婆多的有力支持,不可能取得勝利,所以耶舍與叁菩陀,不遠千裏而一程一程的追蹤而來。依『銅鍱律』,離婆多初在須離,雖未能確指所在,但一定在摩偷羅與僧伽賒之間。因爲佛在毗蘭若(屬拘薩羅,近雪山)叁月安居後,也是經須離而到僧伽賒,伽那慰阇的。離婆多先走一步,到了僧伽賒,耶舍追蹤而來,可是又遲了一步,離婆多已去伽那慰阇了。僧伽賒是佛從天而下處,在今Etawah洲的Sankisa。伽那慰阇即奘譯的羯若鞠阇──曲女城,在今Kanauj。離婆多的行蹤,是向東偏南走。以後又經過優昙婆羅,阿伽樓羅;耶舍一直追蹤到薩寒若,才見到了離婆多。離婆多爲耶舍的至誠所感動,才答應幫助他。于是集合了波利耶比丘,阿盤提比丘,達!9孍那比丘;還有摩偷羅比丘,離婆多的學衆,總有七百比丘,沿恒河東下,以盛大的陣容來到毗舍離。 [P67]

  

  

  

  四

  毗舍離比丘,是跋耆族,譯義爲金剛。跋耆族分布的地區極廣,由毗舍離向北,一直到波波以南的負彌城,還是跋耆族,如『中含』(叁六)『地動經』說:「金剛國,城名曰地」,地即負彌的義譯,屬于跋耆。由毗舍離「東北行五百余裏,有弗栗恃國」(『西域記』七),弗栗恃爲跋耆梵語的對譯。弗栗恃「周四千余裏」;西北去尼泊爾千四五百裏;從該國的「東西長南北狹」而論,約從今 Purnes北部,向東到Goalpara一帶,位于錫金,不丹以南,古稱央掘多羅(北央伽)。可見跋耆族的區域極廣。這次論爭,被稱爲「波夷那波梨二國比丘共诤」(『四分律』)。考『五分律』有波旬國,即波夷那的音譯。佛涅槃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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