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堂
打開我的閱讀記錄 ▼

華雨集第一冊 一 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偈頌講記▪P11

  ..續本文上一頁就行業來講。緣起空,緣起即是煩惱的起業感報,就是業果的相屬事,由此而顯現空性。若是不談行業,如何能講空呢?阿含經說到的『諸行空』;行,即是身語意上相續不斷的活動,所以空也必須從行業上說。

  知道因果、業報,方屬正見;更深刻一點便了解到叁法印、一切法性空,這一切是一貫的,所以這裏只從業行而講到正直見。有了正見才能舍離邪相應,即是舍離一切與錯誤相應的見解而得到正見。所以依佛法說,人所以有邪見的生起,是由于于緣起法沒有正確的認識。要如何才能離于邪見呢?就必須從明白緣起來糾正種種偏邪。阿含經裏講到,衆生有有、無見,一、異見,常、斷見,因此佛說:『我離于兩邊說中道』,中道說便是緣起。不論是常見、斷見或者是有見、無見,皆由緣起之說而將其糾正過來,否則就不可能有什麼正 [P91] 見了。所以說:舍離邪相應,此不失正見。

  雲何護正法, 及教化衆生, 彼方便雲何, 能得成菩提?精進護正法, 方便能教化, 舍離二邊法, 能得勝菩提。

  此處問該如何地「護正法」及「教化衆生」,要以如何的「方便」,方「能得成菩提」,也就是成佛?成佛不外乎護正法與化衆生,但化衆生不離方便;有了善巧方便,才能化衆生,方能夠成就菩提。關于護正法、化衆生的問題,前面在說精進波羅蜜多時即已說過,要以精進來護正法,並以精進來化衆生。前面也談到過,護正法有二種方法:一是自己修持正法,使正法由自己的德行之中顯現出來,這是真正的正法;另一種即是傳布正法,使正法能夠流傳于世間,從而昌明廣大。這些,在前面都已提到過了,此處何以又提了出來?這是另有意義在其中的。這裏說到:「精進護正法,方便能教化」,護正法要精進,而要有方便才能教化。度衆生的方便就是「舍離二邊法」。我們知道,佛法的中心指導原則,是中道,是不偏于任何片面的,偏狹的或是極端的。遠離 [P92] 二邊,便是中道,而菩薩應該是依中道來度化衆生;也唯有中道說法,才能真正的化度衆生。在中國,一談到中道,往往將它看成是究竟真理、實相的別名。實際上,中道是一種形容詞,不論是就理上的證悟,或是事上的修行方法,都是恰到好處,不偏不邪,這才是中道。因此,要遠離二邊法,才能度化衆生。

  在這裏,我們可以看看釋迦牟尼佛所開示我們,有關于世人所行不能合乎中道,而淪于二邊的例子。佛成佛後,到鹿野苑爲五比丘初轉*輪時,便說:世上的人大概有兩種:一種爲追求五欲之樂,這類的人心念完全在五欲之樂上打轉而不能得到解脫。第二種爲無意義之苦行,這類人以種種方法來折磨自己的肉體。學佛,便是必要離此二邊而行不苦不樂的中道。所以,中道可以說是一種生活態度,也可以說是任何方面的態度都能夠不走極端。就理論方面來說,除了了解世間法的真相,並且要通達諸法的實相。佛也說過:世間的人,一類執有,一類執無;或是一類執常見,一類執斷見。執常見的,主張死後仍有 [P93] 個我長存不變,能夠從今生延續到後生去。執斷見的,則以爲死了以後,就什麼也沒有。佛爲了離于二邊而說中道,說中道即是說此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的因緣所生法。並由此中道的因緣法,體悟到諸法的真理,如如不動。所以,不論是世間的事情,或者是修行的方法、人生的態度,佛都是主張離二邊而行中道的。化衆生固然是如此,自己修悟正法也應該如此。

  一個人若是體悟不夠,當他護正法、化衆生時,往往難免不是偏有,就是偏無,或者是亦有亦無,非有非無,落于執著戲論之中。對人生的態度,不是標榜樂行,便是標榜苦行。佛當初出家修行時,也曾經過在雪山的六年苦行,而那種苦行,真是苦不堪言。吃的是一麻一麥等最少而又最粗劣的食物,有時甚至不吃。但是,並沒有開悟。佛這才舍棄了苦行主義,到菩提樹下,而終于體悟到了緣起中道的真理而開悟。而當初的五比丘,(起先尚未出家,所以那時實際上是未有佛教的比丘),本來他們也是隨佛修苦行,後來見到悉達多太子突然變了,好像是退了道心。本來是不吃東西的,這時卻吃起東西,並且還 [P94] 是吃乳糜這樣的好東西。本來是並不在意身體的清潔與否,這時也到河裏去洗澡,講究幹淨了。

  所以佛法之中,決沒有開示我們,要我們去追求享受,但也並沒有要我們去吃各式各樣的苦。因此不論是自己修行,或者是教導別人,都不應該采取任何偏激或絕對的態度。有些出家人,有標榜不吃飯的、不睡覺的。但是不睡覺,只是長坐不臥,不躺在床上而已,事實上沒有人能夠完全不睡覺的。佛本身也是一樣地吃飯、睡覺。但是有的人,好衣服不穿,一定要穿破衣服;好的食物不吃,一定要吃粗劣的東西。記得從前普陀佛頂山,有位出家人,就住在後山的山洞裏,吃的穿的都是最差的。有信徒到山上燒香,知道有這樣一位好修行人,便拿了食物與衣服去供養他,結果都被他拒絕。這樣的苦行,是一個人自己願意吃苦,那並沒有什麼關系。但若將這個當成出家佛弟子的典型,看作標准的佛法,那是錯誤的。我們試以佛的生活態度爲例:佛出去托缽,沒有人供養時,佛還是一樣地歡歡喜喜回來。或有人請佛去應供,佛也並沒有說,吃 [P95] 好的他便不去了。住茅蓬能自在,住高樓大廈也一樣地能夠自在。所以戒律的生活,應該是平淡而較爲清苦一些,不應該有超出一般人之上的種種生活享受,但也不一定要生活得非苦不可。對于修頭陀行的人,佛的態度也是:你自己願意如此,但沒有表示非要如此不可。

  中道是佛法的指導原則,不論是就事、就理或者是生活態度,皆應以中道行之。因爲唯有如此,才能夠護正法,化衆生。

  

  雲何作智業, 雲何適意業, 雲何速受教, 常恭敬右遶?無诤是智業, 不起于诤訟。 口柔軟善語, 恭敬而右遶。

  先問:「雲何作智業」?智業,即是智慧的活動,智慧的表現;也即是如何的活動及表現,才是與智慧相應的?「雲何適意業」?是指人與人之間能夠相互適應彼此的性情。這兩句話,看來似乎並沒有什麼關連。上面的『智業』,所指的是智慧、理智方面;下面的雲何適意業,指的卻是情感與意志的活動。但在事實上,這二者是分不開的,我們從回答的頌文中便可以看出來。下面 [P96] 接著又問到:「雲何速受教,常恭敬右遶」?怎樣才能迅速的接受教化,而能經常恭敬地右繞?我們知道,繞佛是右繞的。但佛法之中的右繞,並不僅指繞佛而言,如禅宗裏的永嘉大師往見六祖時,便是右繞叁匝。

  下面的回答,首先是:「無诤是智業,不起于诤訟」。這裏,我可以舉佛書上記載的事實來證明:舍利弗的母舅摩诃俱絺羅,起初離開家,到南天竺去學習婆羅門教中最高深的學問。當時他立志,未學成之前,便不將指甲剪去,因此別人便爲他取了綽號叫『長爪梵志』,即長爪婆羅門。他學成之後,回到家鄉,得悉他的外甥已隨釋迦牟尼佛出家,于是他便去見佛。佛相當客氣地請他坐下。長爪梵志開口便說:『我一切法不受』。這也就是說,世間的任何真理,在他仔細考察之下,沒有一個真理能夠成立的,所以他一概不承認。不但絕對真理不可能存在,道德方面也沒有一個絕對的道理標准。從此看來,他是什麼都不承認。于是佛就很客氣地問他:你什麼都不承認,那麼你這個主張你自己承認不承認呢?經佛這麼一問,長爪梵志便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因爲他 [P97] 既然說任何主張都不承認,那麼自己的這個主張,也不應該承認才是。他若是說:雖然其他的主張都不承認,但是對于自己的這個主張卻是肯定的。如此一來,便是自相矛盾了。由此可見,他的話,本身便是具有矛盾性。于是這位大學問家當時就只有把頭低下,不能再發一言。

  因此,我們可以了解到,世間的人,往往抓住了一點,自以爲是真理,于是看到別人,這個不對,那個不對,凡是不符合自己標准的,就認爲那是錯誤的。如此一來,便爭爭吵吵,此是理,那不是理。佛當時見到這種思想混亂的情況,便說,若真如每個人所想象的,以自己的道理爲對,如果這樣就算是有智慧的話,那麼世界上應該是每個人都具有大智慧了,因爲沒有人會說自己的見解是不對的。所以佛說那些好紛爭的,實際上卻是愚癡的,並非真有智慧,真正有智慧的人,是『無诤』的。所以對于長爪梵志,佛更讓他自己了解到他的主張是有所欠缺,並不是正確的,但卻並沒有與他相爭論。又如佛法之中說到的無常,設若有人是主張有常的,于是便開始爭辯了。但是在爭辯之前,應 [P98] 該是先把常與無常的定義分辨清楚,否則兩個人對于常與無常的想法不一致,如此爭來爭去,便不可能得到什麼結論的。比如說,人從小到大,經過了許多的變化,因此我們一生幾十年之間,並不都是一樣的,但是仔細推究起來,其間又不乏一貫性,有著許多前後相似的地方。于是執常的人,便可以從其中說出許多的道理來;而主張無常的人,又可以從其中發揮出許多的見解。如此一來,爭論便很難有個結束。所以爭論的人,即使他的觀點是錯誤的,但我們卻不能就此論定他所說的全屬空談,因爲其中仍然包含了他對于某些事理的體會,只不過是他把某一點過于強調罷了。

  佛法要我們無诤,事實上究竟的真理,是超越了分別戲論的,不在诤執之中,所以究竟的智慧或證悟,不是依靠爭論得來的。就佛法的緣起現象來說,是有相對性的;只要不強調、不誇大,不走極端,則就某些意義來說,這仍然是有相對正確性的。如談到世界上物質與精神的存在問題,有人強調根本上只有物質,沒有精神;又有人強調本質是精神,沒有物質,如此爭論不休。但在 [P99]…

《華雨集第一冊 一 大樹緊那羅王所問經偈頌講記》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

菩提下 - 非贏利性佛教文化公益網站

Copyright © 2020 PuTiXi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