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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近代佛教中的倫理思想(上)

  中國近代佛教中的倫理思想(上)

  高振農

  佛教的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是佛教教義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是因爲佛教的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主要體現在佛教的清規和戒律之中,而戒律是全部佛教教義經、律、論叁個組成部分之一。在我國,除了專弘戒律的律宗以外,其他各宗派,可以說無一不嚴守戒律。因此,接受不接受佛教的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遵守不遵守佛教的戒律,乃是區別是不是佛教徒的重要標准。佛教倫理思想常用的基本概念有善與惡、染與淨、正與邪、迷與悟等等。其基本道德規範是五戒、十善,它是佛教清規戒律的重要內容。五戒,是佛教對信徒提出的基本道德要求,其內容是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十善即十善業,它由五戒擴充而來,即除五戒中的前四戒外,增加不兩舌、不惡口、不绮語、不貪欲、不嗔恚、不邪見。與此相反即是十惡業。佛教的最高道德思想是“涅槃”,它是一種斷滅煩惱、沒有生死的永恒寂滅狀態。其道德基礎是“信”,認爲只有無條件信奉佛教教義及其道德規範才是“善”。其道德原則以“慈悲爲本”。大乘佛教道德把修行“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禅定、智慧)看成是從生死此岸到達涅槃彼岸的六種方法或途徑,並以此作爲衡量信徒善惡的標准。理想佛教道德的體現者是“菩薩”(“覺有情”),他能普度衆生,具有“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品質。

  以上是佛教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的基本內容,爲佛教徒所信受奉行。近代以來,佛教的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仍然是以此爲基本內容,但是,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時代的進步,佛教在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方面,除了繼承並發揚其原有的五戒、十善等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精神外,還特別強調了其中的某些內容,也提出了一些新的佛教倫理道德概念。其中比較重要的有“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一切惡事都不要做,一切善事都要行)、“自利利他”(修行不僅是要使自己得到利益,還要給一切衆生以利益)、“愛國愛教”(佛教徒既要愛自己的祖國,也要愛自己信仰的佛教)、“人間佛教”(重視人間利益,用佛法精神去改造社會的佛教)、“莊嚴國土、利樂有情”(依據佛教教義,把最美好的東西和無量功德裝飾諸佛國土,給一切有情衆生以利益和快樂)等等。

  在以上這些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的支配下,近代佛教界舉辦了一系列的慈善事業和社會福利事業,如舉辦孤兒院、慈幼院、佛教醫院、難民收容所以及各種各樣的慈善救濟團體等。特別是在抗日戰爭時期,一些佛教徒在“愛國愛教”、“諸惡莫作、衆善奉行”、“大慈大悲、救苦枚難”等佛教倫理思想的指導下,組織了僧侶救護隊,救護前線傷病員和難民;成立了佛教掩埋隊,掩埋爲國犧牲的戰士。某些慈善救濟團體所辦的難民收容所,除供給膳宿、治療疾病外,還進行抗日救亡的愛國教育,使得一部分難民投身到抗日救亡運動的前列。

  近代佛教倫理思想和道德觀念是比較豐富的,有許多高僧和佛教居士發揮了這方面的思想,有的並身體力行,以佛教的倫理思想和道德原則指導著自己的修行實踐。其中比較著名的有:

  弘一(一八八O—一九四二)法師,他的倫理思想是嚴守戒律,提倡念佛愛國。他在出家隆,即認爲佛教教義的精華在于戒律,因此大力弘揚南山律宗,研究律學。自己平時粗衣淡食,儉樸生活,專以利人爲樂事。特別是把弘揚佛教與抗日救國結合起來,提出“念佛不忘救國,救國不忘念佛”的主張。他的這一倫理思想,在當時佛教界影響很大。

  冶開(一八五二—一九二二)法師,他的佛教倫理思想是主張佛道不向外求,專究根本,主張《壇經》的直揭本原之旨。亦就是要想成佛,只要求得自己的內心的覺悟即可,不必去誦經念佛,向外追求。他認爲根本既深,一切幻化都能消滅。但在修行實踐中,仍以“自利利他”、“利樂有情”、“大慈大悲”的佛教倫理道德精神爲准則。他熱心舉辦社會福利事業,曾不辭勞苦,募集巨款,親赴北方災區放賬,活人無算。他捐資支持修建橫跨大運河的大石橋——政和橋,方便行人;他與常州著名人士錢振煌臺辦平價售米,貼錢賠本,減輕群衆負擔;還舉辦天甯寺義務小學,爲貧窮兒童入學提供方便。總之,一切有利于群衆的事,他都樂意去做。

  宗仰(一八六五—一九二一)法師,他的佛教倫理思想以“愛國愛教”爲重點。他在出家後,仍常與旅滬志士章太炎、蔡元培、鄒容等人住還,共商救國之策。又與維新派人士康有爲、梁啓超等人交往,贊成他們的變法活動。同時主編《蘇報》,倡言革命。一九O叁年《蘇報》案發生後,章太炎、鄒容被捕入獄,曾不顧個人安危,留滬多方營救,不成,遂離滬去日本暫避。在日本和孫中山一見如故,孫中山特辟樓下一室讓其居住。後孫中山離日赴檀香山,又慨然贈子二百元以壯行。未幾,加入同盟會,決意參加革命。一九一叁年宋教仁被刺身亡後,他曾作《宋殺憤言》和《討袁篇》,堅決主張討袁。所有這一切,都是在他的愛國愛教的倫理思想指導下進行的。

  虛雲(一八四O—一九五九)大師,他的佛教倫理思想是提倡戒學,以“諸惡莫作,衆善奉行”爲修行的指南,以“護國護教,普度求生”爲修行的目的。他一生提倡戒學,認爲無論禅、淨、密、教,各個法門都要以持戒爲根本。如不持戒,不論修學甚麼,都是外道;不論如何修法,都不能成佛。因此,他所住持的寺院,都是年年說戒,月月誦戒,從不稍懈。他先後撰有《傳戒緣起》、《外來者不得參加之原因》、《開自誓受戒方便》、《戒法戒體戒行戒相》、《大小乘戒之同異》、《歸皈五戒)、《十戒、具戒、叁聚戒》等文,闡述了戒學方面的一些根本問題,發展了戒學的某些內容。他曾說:佛法以“明心見性”、“諸惡莫作,衆善奉行”爲最恰當。因爲“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乃叁世諸佛攝化衆生之道軌,其基本要旨在于“自淨其意”。只有“明心見性”的人,才能真正做到“諸惡莫作,衆善奉行”。他還常說,佛教的慈悲教義,就是和平兩字的具體說明,因此,保衛世界和平,是我們佛教徒應盡的責任。這是人間佛教思想的充分體現。他還指出:廣大衆生“只因無量劫來,妄相執著,習氣深重,以致釋尊說法有四十九年,談經約叁百余會。但這些法門最大的目的,無非是治療宋生不同的貪、嗔、癡、慢等的習氣毛病。若能遠離這些,你即是佛,那有衆生的差別呢

  古人說,氣方便有多門,歸元無二路”,也是這個道理。”(《在祝願世界和平法會上的開示》)這是說衆生平等,無論采用那一種修行方法,都可以獲得利益。

  印光(一八六一—一九四O)大師,以弘揚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淨土宗而聞名于世。但他也提倡佛法不離世間法。其倫理思想是融會儒佛,援儒人佛。平時他常以孔孟的人倫道德及念佛教人,認爲佛教包括了世間、出世間一切諸法,故應于父言慈,于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和婦順,主仁仆忠,人無論貴賤,都要各盡人道之分。他維護法門,不遺余力,恒以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衆善奉行,真爲生死,發菩提心,深信因果,持齋念佛等語,教導弟子們,要他們不標新,不炫奇。這裏完全搬用了儒家叁綱五常的封建倫理道德觀念,來作爲佛教倫理思想的內容。

  興慈(一八八一—一九五O)法師,他的佛教倫理思想是以“自利利他”爲宗旨,以“愛國愛教”爲准則,本著“大慈大悲”的精神,一生弘揚佛法不辍。他除了到處修建寺廟,以供僧衆修行外,曾于一九叁八年在上海與佛教界同道共同發起成立佛教同仁會,任會長。這一佛教慈善團體,重點是對難民、災民進行救濟。該會除賬濟災區難民、對本市火災區居民進行臨時救濟、收容外地來滬難民、對日軍封鎖區難民進行救濟、設立施診所爲貧病者施醫給藥外,還辦理施粥會,五年中受益貧民、難民達千余萬人。一九四五年抗戰勝利後,他滿懷激情寫下了《鑼鼓聲中慶祝勝利》一文,對日寇及漢好的暴行進行了揭露,對勝利後的和平進行了歌頌。文中說:“慨自民國二十六年(一九叁七)以來,寇氛肆虐,到處荼毒生靈,如同兒戲。軍事甫過,地方喘息未定,又複厲行種種苛政,榨取脂膏。在此期中,君子道清,小人道長,偏有不逞之徒爲利祿所餌,不惜日供醜類驅使,因之水益其深,火益其熱,增加民生痛苦。”如今“抗戰勝利,和平實現,不但中國抵于安甯,即寰球諸國無不抵于安甯,懿欤休哉!所謂四海升平,普天同慶,今其時矣。”其愛國愛和平的倫理思想,躍然紙上。此外,他還在法藏寺創辦慈光施診所等,以救濟貧民爲宗旨,聘請中西醫,施診給藥,爲病人服務。這是他“大慈大悲”的佛教倫理思想的充分體現。

  應慈(一八七叁—一九六五)法師,他的佛教倫理思想以“愛國愛教”最爲突出。抗日戰爭時期,他在南京、上海等地弘法,敵僞曾幾次要他出面主持法會,他均以民族氣節爲重,斷然拒絕,高風亮節,爲世稱頌。在一九四叁年出版的僧侶抗戰工作史《奮迅集》再版序言中,他說:“當八·一叁抗戰軍興,凡我中華志土,莫不奮臂揮戈,拱街祖國,敵忾同仇,人懷雪恥之心,士無反頭之戀。斯時也,我佛教明眼知識,曾有僧侶救護隊之組織焉。旨在救世扶傷,實弘救世救人之大頤。”又說:佛教徒“當國家清平之時,自應隱逸清修,一旦有事,仍當作獅子吼奮迅以赴。”這是他救國愛民的佛教倫理思想的表達。應慈法師還主張佛法不離世間,巧把塵勞爲佛事。他說:“當知佛陀住世間,說出世間法,所以世、出世間一貫而已矣。道不遠人,人自遠之。若識得世間一切法,如夢如幻,了了分明,便可在塵勞作佛事,居火宅爲這場,豈可埋沒己靈,虛生浪死

  ”(《致弟子慧明居士書》)在他的佛教倫理思想中,也常融儒入佛,以佛釋儒。他說:“道德、仁義、禮樂、刑政八者,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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