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弟子龐居士曾這樣說:“神通並妙用,運水與搬柴。”馬祖也在他的語錄裏提到了“平常心” 這一詞:“道不用修,但莫汙染。何爲汙染?但有生死心,造作趨向,皆是汙染。若欲直會其道,平常心是道。何謂 平常心?無造作、無是非、無斷常、無凡無聖。經雲:非凡夫行,非聖賢行,是菩薩行。只如今行住坐 臥,應機接物,盡是道。道即是法界,乃至河沙妙用,不出法界。若不然者,雲何言心地法門?雲何言無盡燈?一切法皆是心法,一切名皆是心名,萬法皆從心生,心爲萬法之根本……本有今有,不假修道坐禅。不修不坐,即是如來清淨禅。如今若見此理,真正不造諸業,隨分過生,一衣一衲,坐起相隨,戒行增薰,積于淨業,但能如是,何處不通?”這裏面蘊含了各式各樣的主張,並且引用了《維摩诘經》、《金剛般若經》、《楞伽經》、《涅般經》等話語,但這些都與傳統大相徑庭,始終堅持著一種最尋常的恬靜的新的生活實踐。可以說,洪州宗的禅宗與任何一種宗教或思想都不一樣。後來的臨濟在他的《不真空論》裏作了同樣的表述:“道流(弟子),佛法無用功處,只是平常無事,屙屎送尿,著衣吃飯,困來即臥。愚人笑我,智乃知焉。古人雲:向外作工夫,總是癡頑漢。你且隨處作主,立處皆真。境來回換不得。縱有從來習氣,五無間業,自爲解脫大海。”因此,平常心,即是心本身即是佛心,是不假修行、不待坐禅的。黃檗在《宛陵錄》裏這樣說道:“達摩從西天來,唯傳一心法,直指一切衆生本來是佛,不假修行。但如今識取自心,見自本性,更莫別求。雲何識自心?即如今言語者,正是汝心。”馬祖以後的平常心一說在後期的禅宗裏發揮了平常但又不平常的特色。
附、《黃檗心要》節錄:
諸佛與一切衆生,唯是一心,更無別法。此心無始已來,不曾生,不曾滅,不青不黃,無形無相,不屬有無,不計新舊,非長非短,非大非小,超過一切限量名言,縱迹對待,當體便是,動念即乖。猶如虛空無有邊際,不可測度。
唯此一心即是佛,佛與衆生,更無別異。
但是衆生著相外求,求之轉失,使佛覓佛,將心捉心,窮劫盡形,終不能得。不知息念忘慮,佛自現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衆生。爲衆生時,此心不減;爲諸佛時,此心不添。乃至六度萬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緣即施,緣息即寂。若不決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與道相乖。
此心即是佛,更無別佛,亦無別心。
此心明淨,猶如虛空,無一點相貌。舉心動念,即乖法體,即爲著相。
無始已來,無著相佛。修六度萬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
無始已來,無次第佛。但悟一心,更無少法可得,此即真佛。
佛與衆生,一心無異,猶如虛空無雜無壞,如大日輪照四天下,日升之時,明遍天下,虛空不曾明,日沒之時,暗遍天下,虛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奪,虛空之性,廓然不變。
佛及衆生,心亦如此。若觀佛作清淨光明解脫之相,觀衆生作垢濁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曆河沙劫,終不得菩提,爲著相故。唯此一心,更無微塵許法可得,即心是佛。
如今學道人不悟此心體,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惡法,非菩提道。
供養十方諸佛,不如供養一個無心道人。何故。無心者無一切心也。
如如之體,內如木石,不動不搖,外如虛空,不塞不礙,無能所,無方所,無相貌,無得失。趨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無棲泊處。故望崖而退,例皆廣求知見。所以求知見者如毛,悟道者如角。
文殊當理,普賢當行。理者真空無礙之理,行者離相無盡之行。
觀音當大慈,勢至當大智。維摩者淨名也。淨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異,故號淨名。
諸大菩薩所表者,人皆有之,不離一心,悟之即是。
今學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與道背。
恒河沙者,佛說是沙,諸佛菩薩釋梵諸天步履而過,沙亦不喜。牛羊蟲蟻踐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寶馨香,沙亦不貪。糞尿臭穢,沙亦不惡。此心即無心之心。離一切相,衆生諸佛,更無差別。
但能無心,便是究竟。學道人若不直下無心,累劫修行,終不成道,被叁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脫。
禅學筆記六附大乘佛教之常識
附一、般若與波羅蜜
般若,尤言智慧。波羅蜜,到彼岸也。
此岸乃紅塵火宅,相生相殺,受苦無邊之地,彼岸乃超越叁界,不生不滅,常樂我淨之地也。出火宅有二種,一者橫出叁界,一者豎出叁界。橫出叁只是者,一心專念阿彌陀佛,佛力接引,即生極樂世界,永不退轉也。豎出叁界者,見自本性,遍周法界,無法無來,界不能囿也。總名到彼岸。
到彼岸者有六法。一曰布施到彼岸,去悭也。人心如月如鏡,本無一物,亦無一物可以存留,一有存留,便是遮蔽。修道之人,一應心中四大,心中雜念,俱要盡情歸卻,庶還得本來面目,而況身外錢財服用室廬田産,何一不可布施?布施有叁:財施濟貧窮、法施化導人、根本施則一念不有。去得悭心,方于此岸無有系戀,方能到得彼岸,故居一。
二曰持戒到彼岸,去貪也。人之所以受苦無窮,唯殺、盜、淫叁爲根本。不持淫戒,則愛欲之心深入骨髓,到處俱生纏縛,如蒸砂石,欲成嘉飯,經百千劫,只名熱砂,心淫身求佛果,縱得妙悟,皆是淫根,轉輪叁途,必不能出。不戒殺盜,則此欠彼償。今生我貪他,將來他食我;今生我負他,將來他負我。膠結不休,不能脫離苦界。不斷酒,則性日昏迷,不戒妄語而欲成道,如刻人糞爲檀形,終無香氣。修道之人,時時見自本性,悟得性無男女,愛欲安留?性無滋味,貪戀奚起。性本常寂,何多論說。世間一應葛藤,一刀斬盡,如此方爲脫底持戒。
叁曰忍辱到彼岸,去嗔也。人之嗔怒,俱從我相而生。一有我相,則矜名誇勢。一有不順已意,便生嗔恨。殊不知性如巨海,非有眼耳鼻舌身相,此身已屬虛妄。勢位名利,何一不妄,與我性有何幹涉?昔佛被歌利王節節支解時,不生嗔恨,皆因悟得性如巨海,非有向相也。一應人之打罵我、割截我,與我性分不曾損一毫,亦何事不可忍耐,故名忍辱。
四曰精進到彼岸,去怠也。學道修真,必須證得果位,方好歇手。不然,爲山九仞而虧一篑,與平地同;掘地九仞而不及泉,與無井同。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此生幸得爲人,幸生有佛法之處。而可從忙裏偷閑,念經拜佛,參禅見性,此乃萬劫難逢之遇。佛雲:針入大海,尚可尋摸;人身一失,更難于大海尋針。念及此,安不得抛身舍命,一力進修,是名精進到彼岸。
五曰禅定到彼岸,止散亂也。人心妄想,念念不停,即是輪回種子。日結輪回之因,而斷輪回之苦,必無是處。我心本無動搖,其所以輪轉不停者,俱爲妄緣風力所使。欲破世間之四大,當先破一身之四大。四大即地水火風也,人身本四大合成。堅相屬地,滋潤屬水,動搖屬風,暖熱屬火。死時四大各散,風火無形,散不可見;地水有質,水亦幹竭;唯白骨仍化爲土。四大非我,故必于生時破之。四大唯風量刻動搖最爲難製,乃此心日爲風力所扇而不能止,如何破得四大?人之智慧,皆從定靜而生,故曰定生慧。佛菩薩叁昧神通亦從坐禅而得,惟日間不散,夜間不昏,則性光從內照澈,是爲禅定。
六曰智慧到彼岸,去癡也。智慧與聰明大相懸殊,聰明由塵境而發,到底愚癡;智慧由本心而生,甚廣,所得深淺不同。且就出離叁界言,亦必胸有智慧,然後能勘破無常,明叁界之苦,知叁世因果之不差,而成聲聞緣覺。若愚癡之人,眼光甚短,只圖暫時之受用,只爭虛妄之名利,雖告以輪回之苦而不能信,安肯到彼岸?又況修途日進,先與如來法流水接,然後漸曆聖位,而證十地大菩薩。尤賴智光普照,豈可不籍智慧乎?
六波羅蜜中,任從一門深入,俱可彼岸,俱可統攝余五。然唯智慧爲莫尚者,一心能悟,則布施無悔心,持戒必堅固,禅定不散亂,忍辱非勉強,精進出自然,攝余五爲倍捷。故智慧到彼岸爲冶心之徑要也。
——(《摩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注解》明朱珪版)
附二、四聖谛與五蘊
在佛陀的教法中,四聖谛爲其心要。佛陀在波羅奈附近的鹿野苑向五苦行者作第一次說法時,所講的就是這個。這次說法的原文尚在,其中只是簡單地敘述了一下四谛。但是在早期的小乘佛典中,無數的地方都是反複闡明四谛的。解釋得很詳細,解釋方法也不盡相同。如利用這類資料和注疏來理解四聖谛,便很容易了。
四聖谛是:
(一)苦谛。
(二)集谛:苦之生起或苦之根源。
(叁)滅谛:苦之止息。
(四)道谛:導致苦之止息的途徑。第一聖谛——苦谛
佛教是既非悲觀的也非樂觀的。如果一定要說它怎麼樣,毋甯說它是“實觀”的。因爲佛陀對人生對世界的觀點是如實的。它以客觀的眼光看一切事物。
苦,在第一聖谛上,代表了佛對人生宇宙的看法,其中即包含有更深的哲學意義,它所诠釋的範疇也大大的擴充了。不可否認,第一聖谛的“苦”,顯然含有通常的苦難的意義在內,但是它還包括更深的意念如“缺陷”“無常”“空”“無實”等。苦,並不是通常所謂的苦難,而是“無常即是苦”。
佛是真實而客觀的。他說一個人對人生欲樂的享受,有叁件事必須了了分明:(一)欲、樂的對象與欲、樂的享受。(二)欲與樂的惡果、危險、以及其他不如意處。(叁)從欲樂中得解脫。
“苦”的觀念可從叁方面去審察:
(一)一般苦難的苦。
(二)由變易而生的苦。
(叁)由因緣和合而生起的苦。
苦谛中前兩點的苦比較爲衆所熟知,因爲它們是日常生活中的共同經驗,因而容易明白。 但是第叁種由因緣和合生起的苦,卻是第一聖谛中最重要最具哲理的一面。要了解它,必須先將我們所認爲“衆生”“個人”及“我”的觀念作一番分析闡釋。
根據佛教…
《禅學筆記一禅之起緣——《楞伽經》和《金剛經》》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