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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楞伽經》的知識意義探究(杜保瑞)▪P2

  ..續本文上一頁礎,所展開的知識探究工程。實叉難陀版一般被認爲文字較爲流暢易懂,但也有因此被批評者[5]。由于作者其實是站在整個佛教哲學體系建構的用心上來研議《楞伽經》的,因此“流暢易懂”也就成了作者選擇以爲討論的版本因素,重點在了解所論名相之知識義涵,而不在鑽研理論著作之翻譯版本之詞彙同異,不同版本間縱有名相轉譯之詳疏偏正之分別,卻不應有根本知識主旨之差異。

  貳、佛經與佛學知識建構之關系

  一切佛經以佛菩薩說法形式載爲典籍,不論其經典出現的時代及地點爲何,它總是以觀念的提出與知識的建立爲說法的輻湊,隨著不同經典的不同說法內容的提出,各種佛經的問世其實是顯示了不同的佛教知識的建立過程,既然是一個過程,所建立的知識就有重點的不同,其中或有觀念的沖突,但更多的是不同的問題意識及不同的思維方式所形成的表述系統的差異,因此整體而言,更應該形成一個一致的體系,藉由不同系統的經論對不同的哲學基本問題的深研與發言,而共同構成更爲龐大完備的整體佛教知識系統。作者即以這樣的立場,認爲大小乘諸系經論的差異其實是同一個佛教運動的不同知識面向的漸次建構過程所形成的,這個曆程中一方面回應了基本哲學問題的重要面向的完備建構,如本體論、宇宙論、功夫論、境界論哲學命題的愈趨完備[6];另方面呈現了基本知識脈絡的各自發展並逐一充實的知識意義,如性空唯名、虛妄唯識、真常唯心等大乘叁系說的一一建立者[7],實即是“性空唯名”爲談本體論問題、“虛妄唯識”爲談宇宙論問題、“真常唯心”爲談功夫境界論問題的知識架構意義,此義作者已發表于<現代中國哲學在臺灣的創新與發展>一文中[8],此一思考即是將原本經由思想史問題意識而建立的佛學史知識階段轉化爲藉由哲學基本問題之反思而架構起的佛教哲學體系,于是在曆史進程中被分開認識的不同佛學觀念,卻得以在哲學體系中共構于一有機互動的整體架構中。

  再者,一切佛經中之知識命題的提出,是經由主體的實踐之後的言說,言說必及義,但是言說中所使用的概念及表述系統則無其絕對性,此義正是《楞伽經》所重者,亦屢有言及。因此,佛經中因不同哲學問題所提之不同哲學命題及所使用之不同哲學術語皆是經典中常有之現象,不應因其辭語不同就以爲義理不同,研讀佛經者及依經修證者皆應有此基本認識。在這樣的意義下,《楞伽經》即既有它的知識建構上的重點問題,又有它自己使用語言的若幹特色,這個重點問題及語言特色即是本文所欲適度揭露的知識意義,以下說之。

  叁、《楞伽經》的知識基調與觀念重點

  《楞伽經》在知識的提供上是十分豐富的,有些知識是其它經論中已經多次探討過的,但也有一些是《楞伽經》中特別重視而提出的新觀念,總體而言,《楞伽經》的義理特色在佛教哲學基本問題的面向上是一綜合性的整體,談般若、也談唯識、也談佛性,談本體論、也談宇宙論、也談功夫境界論,它其實已經是在扮演佛教知識百科全書的角色了,許多已經在其它佛經論典中出現的重要知識及觀念也都是《楞伽經》裏的重要知識及核心觀念,只是其中當然仍有它自身特有的新知識重點,這其中真正最有佛教新知識意義的項目,作者認爲就是“自證聖智境界”的說法,及“如實法”與“言說法”兩分的說法,這也正是禅宗哲學最有得益于《楞伽經》的修心觀念重點。此二義在四卷本中被譯爲“自覺聖智境界”及“說通與自宗通”,基本意思都是一樣的。這樣的基調與重點應該就是反映了大乘菩薩道精神的一個特征,亦即菩薩道以上的修證精神是一方面要強調“如實法”的直接修證,另方面要強調“自證聖智境界”的顯現,菩薩道的修證重點當然還另有要目,然而就《楞伽經》所意欲提供的毋甯即是這樣的要點了。

  作者並不意圖說這兩項與禅宗修心功夫最有關系的觀念就是《楞伽經》經文編寫的目的,《楞伽經》是爲言說佛法知識而做的經典,更具體精確地說,《楞伽經》是爲菩薩以上境界的修行者而說的修證知識體系[9],所有在經文中已經述說的義理應該都是它的經文編寫的目的,只是在這樣的說法對象中,它不斷于各處重複表述到的“自證”與“宗通”的重點觀念,正適爲禅宗宗派精神的主旨,當然這其實也正是禅宗宗派祖師自行選擇的結果[10]。

  肆、《楞伽經》的重要知識意義探究

  作者前述《楞伽經》已是一部佛教知識百科全書,般若、唯識、真常諸系之知識皆收攝齊用,這其中即有多項觀念是極具哲學討論價值的,包括:““五法”概念的知識意義”“菩薩爲“意生身”觀念的知識意義”“佛必爲菩薩“加持”觀念的知識意義”““如來藏識”概念的知識意義”“佛“不入“涅槃””觀念的知識意義”“聲聞、緣覺、菩薩叁乘一乘觀念的知識意義”““第一義”及“自證聖智境界”概念的知識意義”“語言知識與修證活動的分別”“素食功德的知識意義”以下一一述之。

  以上知識議題的擇取,皆是作者認爲在佛教哲學體系建構中針對各項重要的哲學基本問題極有知識重要性的術語概念及命題觀念,藉由這些知識的體系性意義之鋪陳與關涉,彰顯《楞伽經》的知識特色及論地位。其中有涉及整個佛教知識架構的“五法”概念之討論,有涉及佛教修行功夫相關的“加持”“第一義”觀念之討論,有涉及佛教境界哲學相關的“如來藏識”“涅槃”“自證聖智境界”的討論,有涉及佛教世界觀與修行理論相關涉的“意生身”“素食”問題的討論等等。

  一、“五法”概念的知識意義:

  《楞伽經》屢言“五法”概念,這其實是一般唯識知識系統的一個新的表述型態,唯識知識系統以析分一切法的分類項目而建立知識系統,如“八識說”、“五蘊說”、“叁自性說”、“叁科說”、“五位百法說”等,各種系統皆以作爲意識主體的能力類別、或意識對象的分類項目、或意識活動的不同層面做分類,分類之即爲建立現象方面的知識,雖然建立知識,但是一切現象之法仍爲識變而有,故爲唯識學。說爲一切現象之知識者即爲宇宙論之知識,說其是識變者即是就著現象說其本體者,即是說至本體論觀念者,因此唯識這一個概念既是宇宙論問題的知識又是本體論問題的觀念。

  “五法”分類系統的提出,則是在以意識活動爲結構的分類法之外,又另外結合主體的活動與成就的境界而共爲分類標准的,其實就是就著主體去染求淨的實踐活動曆程而建立認識系統,經由對于現象的認識,到去執轉智的修證,到清淨成佛境而說爲“五法”。如其言:

  “複次,大慧,五法者,所謂相、名、分別、如如、正智。此中相者,謂所見色等,形狀各別,是名爲相;依彼諸相立瓶等名。此如是,此不易,是名爲名;施設衆名;顯示諸相心、心所法,是名分別;彼名彼相畢竟無有,但是妄心展轉分別,如是觀察乃至覺滅,是名如如。大慧,真實決定究竟根本自性可得則如如相,我及諸佛隨順證入,如其實相,開示演說,若能于此隨順悟解,離斷離常,不生分別,入自證處,出于外道二乘境界,是名正智。”(《楞伽經》頁274)

  其中“名”是主體使用于描述諸現象之“概念”,“相”是主體諸識在諸雜染執著下所構作的“現象”,“分別”即是主體的執著性存有“活動”,“正智”是主體智慧的正確認識性“活動”,“如如”即主體已達清淨“境界”狀態。總說之,五法之“名”“相”“分別”“正智”“如如”實即“概念”“現象”“執著性活動”“智慧性認識”“清淨境界”。所以與其說“五法”是一唯識學意義下的諸法分類觀念,毋甯說“五法”是一真常系下的主體修證曆程,亦即是一以功夫境界問題爲關切目標的實踐活動的知識結構。

  “五法”概念的提出,即是直指佛教知識世界的意義----“名”與“相”;與主體心識之染淨活動的區分----“分別”與“正智”;及主體最終可證成佛的境界----“如如”。這樣的“五法”概念,既說明現象世界的意義,又說明主體活動的結構,又說明修證成佛的境界,所以《楞伽經》經文自述此“五法”概念已收攝一切佛教教義知識系統“佛言:大慧,叁性、八識及二無我悉入五法”[11],此一知識系統即不只爲說明現象,亦爲說明修證方法及目標,此一“五法”概念亦由此呈現佛教知識之爲一修證活動的知識系統之意義。

  附及,唯識知識系統中仍有叁性、八識、二無我等重要概念亦述之于《楞伽經》中,但《楞伽經》只是使用到這些概念,並非主要在討論、引介、推演這些概念,因此它們便不是《楞伽經》經文在增進佛教義理知識上的責任區域,本文便不在此詳細討論,更何況《楞伽經》經文已明說其“悉入五法”。

  二、“菩薩爲“意生身””觀念的知識意義

  《楞伽經》屢言“意生身”概念,這是指得諸菩薩以上存有者的存在性是一思維性主體的意思,“是故如來以智爲體,智爲身故,不可分別。”[12],意即祂沒有人類肉身意義的身形結構,而是以一思維主體的身分出入不同國土世界,神通變化示現各處。由于作者對于佛教哲學理論建構中的宇宙論知識相當關切,因此對于“意生身”概念也特別注重,因爲它是佛教知識體系中關于修證境界的重要知識項目,對于此一佛教修證者的存在特性之正確認識,是有助于理解佛教哲學真理觀的關鍵問題。修證是人存有者的活動,此一活動以趣向終極成佛境界爲目標,成佛曆程中必有菩薩存有者此一階段,菩薩存有者亦有多層,意即菩薩存有者亦因其修證程度之不同而有多種層次的存有境界,通常以“十地”概念說之,簡言之即有十個染淨不等的存有階次,然而在這染淨不等的存有階次中的任一階次皆是一“意生身”的身體結構,意即其已無叁界內粗糙的身形結構,因此就叁界內之存在世界而言,此一“意生身”之菩薩主體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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