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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心對身心之利益(釋如石)▪P3

  ..續本文上一頁,而且這覺性或佛性正是衆生的本性。既然如此,那麼一切衆生應該都會具有覺悟佛性、圓滿佛性的基本需求才對;又被層層的煩惱和惡業所複障,所以感受不到這種深度的心理需求,以至于背覺合塵,拼命向外追求,而在叁界中枉受輪回之苦。現在,爲了喚醒這份潛在的需求,所以要行者反複思惟“衆生本具佛性”的道理,以及“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種種廣大利益。經過長期的思惟修習以後,一旦想要“自覺覺他”的強烈欲求被喚醒,那麼真正的世俗菩提心也就被引發出來了。這時,行者自然可以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心理驅力,督促自己一面努力自我提升,一面隨緣利益衆生;從“自我實現”的持戒層次,逐漸邁向“自我超越”的定、慧層次;不斷地化解自我執著,消除矛盾對立,融入真如空性;在暖、頂、忍、世第一、初地、二地等自他一體的忘我或無我的“高峰”和“高原經驗”上, 一層層地向上躍進。這些不都是 Maslow 所高唱的“比我們更大的”超越靈性層次嗎?

  因此,從超個人心理學的觀點來看,大乘發心的修習,的確可以幫助我們喚醒或加強人人內心本具的一種渴望“覺悟佛性”、“追求超越”和“追求圓滿”的深層需求,並因此種需求的提高而增強修行的心理驅力,推動我們朝向成佛的境界邁進。

  以上分別從四種不同的角度探究了發心的心理功能。然而,無論我們從那一個角度來看,發心都是一種追求自我超越的意願;因爲:

  (1) 發心要賦予吾人生命一個最終極的目標、價值和意義;這是想從“追尋意義”的方面超越。

  (2) 發心要消除吾人內心深處孤寂的感受,引發自他一體的同體大悲,這是想從“超個人之愛”方面超越。

  (3) 發心要形成成佛的自我期許,全面激發生命潛能,誓願受菩薩戒、行菩薩行;這是想從“超個人的行爲”方面超越。

  (4) 發心要喚醒圓成自他菩提的最高靈性需求,增強朝向開悟、成佛的聖境邁進的心理驅力;這是想從“真我實現”的方面超越。

  (5) 發心中雖然不含追求美的內容,但是,既然有真又有善,美在其中矣;因此,發心也不妨看成是一種追求“美”的超越。

  上述這五方面的超越,正好就是綜合東西方心理學家之翹楚 Assagioli 所提倡的五種類型的“自我超越”;因此,發心的確涵蓋了自我超越的每一個層面。我們可以總括一句話說:發心就是立志追求生命全體圓成的自我超越。

  或許有人會提出這樣的質疑:既然人人都有回歸靈性、追求超越的心理需求,爲佬只有少數人肯朝這方面去努力呢?這個問題可以簡單地從兩個方面去理解。 Maslow 認爲;高級的需求,一般來說,不如低級的需求與生存的關系來得那麼密切,滿足它們的沖動也不那麼迫切。唯有當較低層次的需求充分滿足之後,更高層次的需求才會浮現。因此,盡管人人有此需求,卻未必都能意識得到。即使意識到此一需求,仍然很容易受客觀的不良環境影響而被壓抑或埋沒下去。 Fromm 在 Escale from Freedom 一書中,曾經描寫過人類對自由的暧昧心態;人人都渴望自由,但是又害怕自由所帶來的負擔,因此總是以各種方式來逃避自由。同樣地,每一個人都渴望接近超越的靈性,但是也下意識地設法回避它。 Masliw 稱呼這種防衛心態爲“ Jonah 情結”,並且對它作了如下的解釋:

  我們大部分的人,確實可能比實際表現出來的自己更偉大。我們都有尚未或尚未完全發展出來的潛能。許多人確實企圖回避內在結構所引發的使命感(召喚、天命、使命、生命義務)。我們常想躲開自然、命運,甚至某些突發事件所帶來的義務;就好比“舊約先知”Jonah 想躲避他的命運卻不成。

  人們爲什麼會有這一層恐懼呢?因爲我們害怕因此而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害怕獻身、賦予責任、接受高等價值、改變舊習慣、轉變人格、放下自我中心的心態,而忽略了它可能帶來的更深的喜悅與滿足。爲了保護自己的偏執,我們不惜將它壓抑下去,結果只能活出一種“病態”的庸俗生活。法國心理學家 Desolle 稱呼這種心理現象爲“崇高境界的壓抑”。

  上述這些觀點,的確一語道破了引發菩提心並持之以恒的困難所在。大凡了解大乘佛法的人,沒有人不仰慕佛陀境界的崇高,不贊歎菩薩願行的深廣。但是,多數人在仰慕贊歎之余,卻又會莫名其妙地生出另一種畏懼的心理,害怕自己負擔起利益衆生的重責大任。因此,景仰歸景仰,贊歎歸贊歎,真正有勇氣道一句“爲利益衆生願成佛”並積極投入六度四攝的菩薩能有幾人?怪不得《華嚴經》會說:“在這世間上,願求無上菩提的人很少;而行向無上菩提的人則更少。”也難怪舍利弗會半途而廢,退失菩提心,改修小乘道。由此可見,大乘經論中诃斥專求個人解脫的小乘行者,絕不是無的放矢;“舍利弗情結”的確是小乘行者普遍存在的一種心理現象。大乘經論之所以會如此苦口婆心地宣揚菩提心的廣大利益和佛陀的崇高境界,除了鼓勵一般人發心之外,另一個原因,大概就是要幫助聲聞行者解除這種深細的“崇高境界之壓抑”而回小向大吧!

  不過,正如 Freud 所說:被壓抑下去的低層心理絕不會因此而消逝,它一定會另謀出路。同理,這個原則應該也可以適用于高層次的心理需求上。既然人人都具有佛性,都有有追求自他菩提圓成的深層靈性需求,那麼即使此種心理需求暫時被壓抑了下去,終究還是會在適當的機緣下被喚醒而重新披上誓甲,毅然決然地邁向成佛之道。這麼說來,近代第四勢力的超個人心理學應該是贊同“究竟一乘”的大乘理念羅。

  

  (叁)淡化內心孤寂感受,引發同體大悲情懷

  大家都知道,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受到自然法則的支配;然而在心理上,人卻覺得他和自然是分開的。其次,在人群中,人還是孤獨的。人之所以孤獨,是因爲他始終覺得自己是獨立實存的個體,與任何人都不同。最不幸的是,人無法忍受這種孤立的感覺,無法忍受和他同胞隔絕的處境;他的幸福,完全取決于他處身于人群之中的心理感受。除非發瘋,否則人一定要與他有發某種方式以生關涉;與其他的人完全絕緣,會把人帶到瘋狂的邊緣。就人是動物而言,人最怕的是死亡;而就人是“萬物之靈”而言,他最害怕的是完全孤獨。

  以上,是人本心理學家Fromm對人類處境所作的分析。他的言論含有極深刻的心理意義,真可謂觀察入微、鞭辟入裏。如果一個人曾經對自身的存在作過一番稍微深入的省思,他一定會感受到一股潛藏在內心深處的孤寂。而這種根深蒂固的孤寂感,其實本就是一切焦慮不安等心理問題的根源。爲了消除這份莫名其妙的焦慮與不安,人必須設法達成某種形式的融合,以便消除他與大自然、人群,乃至于和他自己之間的疏離感。于是,有些人選擇合理化的方式去慰藉自己的心靈;有些人以享樂和不斷工作的方式來逃避內心的不安;另一些人則設法消除自己的自由,使自己淪爲外在權力的附庸而沈湎其中。盡管如此,這些人仍然不會覺得滿足,仍然不得安甯;因爲這些逃避或壓抑的方式都不是根本的解決之道。除非人能設法找出使他陷入孤獨和寂寞的真正原因,否則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根除深層心理的情結。

  那麼什麼才是人類孤寂感的真正原因呢?毫無疑問的,它源自人類與生俱來主客二元的認知方式;因爲人實實在在地感覺到他自己是一個完全獨立自存的個體,與其他任何人、事、物都不相幹。果真這種常人的認知方式是正確的話,那麼人類的命運就太過悲慘了;因爲他注定將永遠無法達成心靈真正的解脫與自由。幸而,近代的科學、哲學和心理學家們都已逐漸意識到,這種完全分立與疏離的自我——實執無明所執著的實有自性或自我,完全是一種認知上的錯覺。例如著名的近代物理學家DavidBohm就認爲:

  ……在空間上不相接觸的各種體系之間,都有內存的聯系性;EinstinPodolskyc以及Rosen的有名實驗都證明了實一個事實。……近年來,由于Bell……這一發展促成了“全然整體”這個觀念,否定了將世界分解爲“孤立的存在部分”的傳統觀念。

  西哲Whitead在modesofThught一書中也強調:不同界次中的各種事物及品類都是互相依存的。我們不應該孤立地去看它們,因爲它們原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性之全體。而心理學家ClaudioNaranjo則表示:

  ……我們在某種程度上既是我們自己,同時又是宇宙一部分,如生命海洋中的一片浪潮,整個連續不斷的過程,既不始于我們的軀殼內,也不終于此身。……凡是向自己真正的存在臣服的人,都感到自己變成比自己更大的有機體的一部分。……他不過是生命之樹的一個枝條,大道的一個具體而個別的表現而已。

  在這方面,Einstein的陳義不但更明確,而且行文中不流露出一股摯感人宗教悲情:

  人是我們所謂的宇宙整體的一部分,受時空所限的一部分。他所經驗到自己和自己的思想感受,常是與其它部分分開的;這是他的意識之眼所産生的錯覺。這種錯覺爲我們構成了一種監獄,將我們囚禁于個人的欲望中,只關心身邊少數幾個人。我們的使命便是拓展我們的慈悲範圍,接納所有的有情生命及美麗的自然整體;如此才能將自己由這監獄中解放出來。

  以上這些大學者,顯然在觀念上都肯定了:人,並不如我們理性所執著的那麼孤立,而是和我們不即不離的宇宙整體的一部分。這種近代學術界的最高理念,其實在大乘佛教的經論中早就已經有了明確的開示;中國的“華嚴宗”更把般若這種互入、互即、無礙和整體的思想特色發揮得淋漓盡致。尤其重要的是,這些理念並不僅僅是文字上的教義而已;它們根本是一切聖者現量內證經驗所透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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