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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心對身心之利益(釋如石)▪P4

  ..續本文上一頁的至理名言。而“大乘發心”,就是這些親證無我的大乘菩薩,爲了引導衆生“拓展慈悲”、“接納所有的有情”,並從我執的“監獄中解放出來”,而傳授下來的法門。底下,就讓我們來研究看看,究竟大乘發心如何幫助行者達成上述Einstein所謂的“使命”。

  菩提心的修法有兩套,一是“七重因果”,一是“自他相換”。依“七重因果”修菩提時,須首先觀想:無始以來,一切有情都曾經是自己的恩父或恩母,然後再由此引生念恩、報恩和慈悲等想要利益衆生的心態。本來,我們與陌生人或其他生物之間,感覺上毫不相幹的;但是經過這樣一觀想,賦予了另一種新的關系意義之後,心理上就會感覺比較親切一些。因此,像這長期思惟修習下去,行者與一切衆生之間的心理距離必須會逐漸拉近,疏離感也會隨之而逐漸減輕,甚至于産生一種像親子般的親密感覺。然而,一個人無論如何珍愛自己的父母,親子之間的感情多少總還有些保留,有點距離。其親愛的程度,一定遠不如與生俱來的自我愛執那麼直接、自然、強烈而持久。所以,此種慈悲心必須進一步往上提升到愛人如己——同體大悲的程度才算圓滿。

  因此,寂天在《入行》中又提出了一套“自他互換”的修法。在這種修法中,行者須先觀想:在“避苦求樂”的基本心理需求上,一切衆生都是平等的。其次,再思惟自己和一切衆生原是一體不可分的,就像手腳之于身體一樣。衆生苦,就等于是自己的痛苦,都應該消除;衆生之利樂,也等于是自己的利樂,都應該努力謀求。最後,爲了徹底消除自珍自愛的心,還要打從內心引生一種以“自樂易除他苦”的心態,欣然承擔別人所厭棄的煩惱、罪業和痛苦,把自己現有的身、財、善根毫無保留地施予一切衆生。

  如前所說,人的孤寂感是由自我愛執的心理所引生的,而我執又是從誤認自己獨立存在的錯覺中緣起的。如果我們能采取“逆向”的思考方式,把錯誤的自我認同糾正過來,代之以另一種完全相反的“無我”的意識形態;那麼由于我執失去了它一貫執取的對象,自然就會逐漸減弱。我執減輕了,瞬息萬變自他之間的心理鴻溝將相對地跟著縮短,個體的疏離感當然也將隨之大同小異淡化。在上述“自他互換”修法中,差異被看成了“平等”,孤立被轉換爲“同體”,這樣的觀想法,顯然都是對治獨立之自我認同最直接、有效的“逆向思惟”模式。倘若行者能先通過理性的思惟,由衷接受“自他平等、一體”的理念,並以此理念反複不斷地洗腦,瞬息萬變我意像必然會逐漸淡化,我執的心理“監獄”一定會逐漸松脫;如此,則“慈悲的範圍”當然會日益“拓展”,而“所有的有情生命”也將毫無保留地被我們的內心所“接納”。

  以上所說的此種心理功能,純粹是從導正錯誤的自我認同的角度來探討的;其中尚未涉及心理學中有關“愛”的心理因素。然而,在發心的內涵中,慈悲或“愛”顯然是最主要的動力因素,不能撇開不談;因此,下面將繼續以“愛”的心理觀點來討論發心的心理功能。

  在近代心理學中,對“愛”討論得最深刻、最完整的一部著作,首推ErichFromm的TheArtofloving。這本書主張:愛在本質上,是一種解除疏離狀態,滿足結合欲望的一種行爲。然而,作爲一種“成熟的愛”,它最重要的意義是無條件的“給予”,而不接受。除此之外,它還必須具備一股主動“關懷”或“照顧”他人生命與成長的情懷,一種“了解”他人處境的智、一份對個人獨特性、自主性的“尊重”,也就是以他人的成長方式去照顧他人,以及對被愛者所表現的需要給予適切回應的“責任”;只有具足這些內涵的愛,才算是一種成熟的愛。這種正向而成熟的愛,具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它能使人消除孤立與隔離的心理感受,在保留個人獨特性與完整性的情況下,達成仿佛與被愛者合爲一體的和諧狀態,同時感受到無比的滿足與喜悅。大乘發心,是爲了要利益五一切衆生而發願修行成佛的。在這樣的發心內涵裏面,雖然有一個無條件“給予”一切衆生利樂的動機、一種對衆生現實利益與生命解脫的深切“關懷”、一份視衆生個個都能成佛而隨緣度化的“尊重”,以及一股誓願救度衆生離苦得樂的強烈“責任”感,唯一欠缺的一項,就是“了解”衆生根性的智慧。不過,“了解”他人的智慧有淺深層次之別,它屬于愛的理性的一面,與愛感性的本質無關。因此,在本質上,發心仍然可以被看成是一種既深又廣的“成熟的愛”。既然如此,那麼修習發心豈不是在培養和增長一種既深邃而又廣大的“成熟的愛”嗎?因此,發心肯定有助于消除行者個人的心理孤立與疏離,達成仿佛與衆生融成一體的和諧境界;同時在這種心境中,感受著無比的滿足與喜悅。這不就是大乘聖者“同體大悲”具體而微的心理雛型嗎?

  (四)喚醒生命深層需求,加強修行心理驅力

  前文曾經提到過的心理學家Maslow,爲了補充第叁勢力“人本心理學”之不足,修正人文思潮過度強調自我個性所帶來的自我中心傾向等遺害,在1960年代下半期,開始與Sutich著手推動所謂的“超個人心理學”。1968年,他在TowardaPsychologyofBeing的再版序中寫道:

  它是以宇宙爲中心,而不只注意人性的需求或興趣而已;它超越人性、自我和自我實現等觀念。……缺乏超越的以及超個人的層面,我們會生病,會變得殘暴、空虛,或無望,或冷漠。我們需要“比我們更大的”東西,激發出敬畏之情,重新以一種自然主義的、經驗性的、非宗教性情操奉獻自己。

  1969年,他又繼續發表了一篇重要的論文“ZTheory”,來修正自己的“需求層次論”。在該篇論文中,他提出一種“最高的需求”,也就是所謂的“靈性”、“天人合一”、“超越”,或“超個人”的需求,並將此一需求放在“需求層次論”中最高一層的“自我實現的需求”之上。

  大乘佛教主張:一切衆生本來就具有清淨光明的如來覺性,而且這覺性或佛性正是衆生的本性。既然如此,那麼一切衆生應該都會具有覺悟佛性、圓滿佛性的基本需求才對;又被層層的煩惱和惡業所複障,所以感受不到這種深度的心理需求,以至于背覺合塵,拼命向外追求,而在叁界中枉受輪回之苦。現在,爲了喚醒這份潛在的需求,所以要行者反複思惟“衆生本具佛性”的道理,以及“自覺覺他”、“覺行圓滿”的種種廣大利益。經過長期的思惟修習以後,一旦想要“自覺覺他”的強烈欲求被喚醒,那麼真正的世俗菩提心也就被引發出來了。這時,行者自然可以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心理驅力,督促自己一面努力自我提升,一面隨緣利益衆生;從“自我實現”的持戒層次,逐漸邁向“自我超越”的定、慧層次;不斷地化解自我執著,消除矛盾對立,融入真如空性;在暖、頂、忍、世第一、初地、二地等自他一體的忘我或無我的“高峰”和“高原經驗”上,一層層地向上躍進。這些不都是Maslow所高唱的“比我們更大的”超越靈性層次嗎?

  因此,從超個人心理學的觀點來看,大乘發心的修習,的確可以幫助我們喚醒或加強人人內心本具的一種渴望“覺悟佛性”、“追求超越”和“追求圓滿”的深層需求,並因此種需求的提高而增強修行的心理驅力,推動我們朝向成佛的境界邁進。

  以上分別從四種不同的角度探究了發心的心理功能。然而,無論我們從那一個角度來看,發心都是一種追求自我超越的意願;因爲:

  (1)發心要賦予吾人生命一個最終極的目標、價值和意義;這是想從“追尋意義”的方面超越。

  (2)發心要消除吾人內心深處孤寂的感受,引發自他一體的同體大悲,這是想從“超個人之愛”方面超越。

  (3)發心要形成成佛的自我期許,全面激發生命潛能,誓願受菩薩戒、行菩薩行;這是想從“超個人的行爲”方面超越。

  (4)發心要喚醒圓成自他菩提的最高靈性需求,增強朝向開悟、成佛的聖境邁進的心理驅力;這是想從“真我實現”的方面超越。

  (5)發心中雖然不含追求美的內容,但是,既然有真又有善,美在其中矣;因此,發心也不妨看成是一種追求“美”的超越。

  上述這五方面的超越,正好就是綜合東西方心理學家之翹楚Assagioli所提倡的五種類型的“自我超越”;因此,發心的確涵蓋了自我超越的每一個層面。我們可以總括一句話說:發心就是立志追求生命全體圓成的自我超越。

  或許有人會提出這樣的質疑:既然人人都有回歸靈性、追求超越的心理需求,爲什麼只有少數人肯朝這方面去努力呢?這個問題可以簡單地從兩個方面去理解。Maslow認爲:高級的需求,一般來說,不如低級的需求與生存的關系來得那麼密切,滿足它們的沖動也不那麼迫切。唯有當較低層次的需求充分滿足之後,更高層次的需求才會浮現。因此,盡管人人有此需求,卻未必都能意識得到。即使意識到此一需求,仍然很容易受客觀的不良環境影響而被壓抑或埋沒下去。Fromm在EscalefromFreedom一書中,曾經描寫過人類對自由的暧昧心態:人人都渴望自由,但是又害怕自由所帶來的負擔,因此總是以各種方式來逃避自由。同樣地,每一個人都渴望接近超越的靈性,但是也下意識地設法回避它。Masliw稱呼這種防衛心態爲“Jonah情結”,並且對它作了如下的解釋:

  我們大部分的人,確實可能比實際表現出來的自己更偉大。我們都有尚未或尚未完全發展出來的潛能。許多人確實企圖回避內在結構所引發的使命感(召喚、天命、使命、生命義務)。我們常想躲開自然、命運,甚至某些突發事件所帶來的義務;就好比“舊約先知”Jonah想躲避他的命運卻不成。

  人們爲什麼會有這一層恐懼呢?因爲我們害怕因此而失去目前所擁有的一切,害怕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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