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是不許可的;但《中阿含》卷二十七內,佛陀向得了“最上慧觀法”的比丘說:“我說不得蓄一切衣,亦說得蓄一切衣。”爲什麼?“若蓄衣便增長善法,衰退善法者,如是衣我說不得蓄;……若蓄衣便增長善法,衰退惡不善者,如是衣我說得蓄。如衣、飲食、麻榻、村邑,亦複如是。”善法是適當的注腳,就是利益安樂衆生的事業。衣,應不應蓄?應該從增長利益安樂衆生的事業上去考慮問題,不能死執成法,把自己變成一個教條主義者。不過這樣做,在沒有獲得“最上慧觀法”的比丘,是不十分容易搞得通的。又《增一阿含》卷二十四內,說有一個原本信仰佛陀的優婆迦尼長者,他的哥哥和姊姊,也在同一時間內接受了佛陀的法化。當時的阿阇世王,非常歡喜,給他送去了許多上上品的飲料和食物,他接到了,“便作是念:我竟不聞世尊說,夫優婆塞之法,爲應食何等食?應飲何等漿?”並隨即派人到佛陀那裏去請示開示,佛陀也是叫他應當從增長利益安樂衆生的事業上去考慮問題。從這些地方,我們可以充分理解,佛陀在強調淡薄刻苦的生活上,固然有它的嚴肅性,同時也是具有靈活性的。佛陀不能貫徹自己的主張,這不但不能委爲佛陀的過失,相反地顯示了佛陀的智慧深湛和人格偉大,因爲他一切活動,都是從利益安樂衆生的事業出發,決不是泥執不化的教條主義者。
二
佛陀在物質享受上,雖強調淡薄節省;但對于日常穿衣吃飯的這些瑣事,卻又十分認真,一點都不肯馬虎。《中阿含》卷四十一說:彌莎羅地方有個權威人物,名叫梵摩,他雖衷心傾慕佛陀,企圖相見,卻又怕佛陀名不符實;因之躊躇不決,特地請求學者優多羅,前往實地觀察。優多羅隨著佛陀住了四個多月,在他回到彌莎羅晤見梵摩的時候,居然提出“我欲詣彼沙門瞿昙從學梵行”,擄優多羅口頭所描繪的,例如著衣,佛陀在質料上,固然十分樸素,但卻十分整潔。衣服穿在身上,不長不短,恰好合身,既不緊緊地箍在身上,也不是空蕩蕩地顯得寬大無邊,即使刮起大風,也不會把披在身上的衣服卷飛而去。佛陀披著衣服在街上走時,兩目平視,步履輕捷,不會有塵土飛坌起來。佛陀在《增一阿含》卷二十四內,說“沙門出家,有五毀辱之法。”—— 一、發長,二、指甲長,叁、也就是“衣裳垢坌”。足證佛陀對衣著十分整潔,是能將樸素、適用、美觀統一起來而 具有一定藝術性的。至于佛陀食與住的情況,在優多羅口頭和許多經文裏也有很好的描述,我想讀者定能舉一反叁,用不著再事摘錄了。又:宴坐、經行,亦機爲佛陀日常生活的慣例,在《四阿含》裏,真個隨手翻檢可得。當佛陀經行時,往往悄然從背後跟上一個或者好幾個弟子,在佛陀發覺或有興會時,往往互相酬問,不自覺地形成一種小型法會;亦有跟上了半天,佛陀還茫然無所知的。《雜阿含》卷四十九,說“佛陀住摩鸠羅山,……于夜暗時,天小微雨,電光郯現”,佛陀還堅持“出于房外露地經行”。最有趣也最耐人思省的,《雜阿含》卷四十二內,說“佛在東園鹿子母講堂,……東蔭蔭中,露地經行,”當時有個異學名叫婆羅豆遮婆的,竟氣勢洶洶地罵上門來了;他看見佛陀還是安步經行,宛若無事,就又追在背後罵不絕口;等到“世尊經行已竟,住于一處”時,他還以勝利者的姿態,逼問佛陀:“瞿昙伏耶?”佛陀卻開示他說:你無故侵犯人,想壓倒人了,來造成自己的勝利,結果只能替自己樹敵結怨,別無好處;因爲伏者的內心,即使天睡夢中都不會忘記自己的仇恨,他會刻骨地企圖報複的。我們還是相互尊重,和平共處,不強分什麼誰勝誰伏吧!
叁
澡浴,也是佛陀一種特殊的嗜好。《中阿含》卷二十七說“世尊則于哺時,從宴坐起,堂上下來,告曰:阿難!共汝往至阿夷羅和帝河浴。”同《經》卷二十九說“世尊將尊者烏陀夷往至東河,脫衣岸上,便入水浴。浴已還出,拭體著衣。”《長阿含》卷叁說佛陀在涅槃前,還和許多弟子到拘孫河洗了一次澡。《增一阿含》卷六,《雜阿含》卷四十四,還有著這麼一個內容相同的故事:住在孫陀羅江邊的一個異學,跑到祗樹給孤獨園,邀請佛陀到孫陀羅江去洗澡,佛陀問他爲什麼必須要到那條江裏去?異學“白世尊曰:孫陀羅江水,是福之深淵,世之光明,其有人物在彼河水浴者,一切諸惡,悉皆除盡。”佛陀當時就批評這是迷信,說他這樣做,是“猶盲投于冥!”假如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滌蕩殘存在思想感情上的汙垢,那就是“宿罪內充軀,彼河焉能沐!”佛陀並說,如其“阇行不清淨”,不但恒河、婆修多河、孫陀利江裏的水,不能洗滌,就是在形式上舉行“布莎”也是空的。
《增一阿含》卷二十八內,佛陀還向弟子們提倡建築浴室。說有了浴室,對人民有很多好處:一、除風濕,二、治療一切與之相適應的疾病,叁、除汙垢,四、使身體輕便,五、使身體肥白。不但提倡建築浴室,在同卷經文內,還提倡“施人楊枝”。(《毗尼日用切要》:“楊枝,律中名曰齒木。”又《南海寄歸傳》卷一說“每日朝旦,須嚼齒木揩齒,……,盥漱清淨,方行敬禮。”因爲在佛陀時代,根本談不上今天使用的牙刷牙膏,只好教人折取細嫩楊枝,截爲斷段,將一端用齒齧羢了,即用以揩齒,名曰齒木)佛陀說用楊枝揩齒,不但可使口腔不臭;並能幫助消化和減輕眼內的火熱;因之贊歎施人楊枝,也是有功德的。
四
佛陀不但對個人生活,重視清潔衛生,對環境的清潔衛生,也是十分重視的。《中阿含》卷八說:佛陀在毘舍離時,有一天,望見天色晴明,將許多東西抱出,抖了,抹了,放在太陽裏曬;不料後來天氣漸變,黑雲蔽日,眼看要下雨了,佛陀又趕忙將東西抖了,抹了,抱到房內去;可是收拾好了,雨還沒有落下來,佛陀又趕忙拖著一柄掃帚,將自己弄髒了的地面,掃得幹幹淨淨。《增一阿含》卷二十五說:佛陀告訴弟子,在掃地時,應先辨別風向,好好將灰屑掃聚一處,畚了出去;還要仔細檢視,看地面掃幹淨了沒有?不然,到處坌的都是灰,甚至粗心大意,地面還留積一些討厭的灰屑,這是不能成就掃地功德的。若掃塔內,先應灑水;遇有瓦礫,要撿出去,凸凹不平的地方,也要動手修治,使之平整。從這些地方,我們不難體會佛陀是具有勞動熱情的,對公共衛生工作,更是非常活躍與愛護的。
五
佛陀不但重視公共衛生,也十分重視公衆的利益。《增一阿含》卷二十七內,佛陀勖勉“比丘,當念修行此五惠施”。——“一者造作園觀”,佛利公衆遊憩觀賞;“二者造作樹林”,綠化名勝風景區和城市、鄉村、道路,增加公衆生活裏的美感;“叁者造橋梁,四者造作大船,五者”在路旁“造作房舍住處”(《雜阿含》卷四十二,爲“回路造房舍,……行路得止息。”)盡量發展交通事業,使公衆在行程中,感到舒適便利。佛陀就是勖勉我們出家比丘,把努力這種公衆事業,作爲自己修行的。《雜阿含》卷四十二說,波斯匿王請求佛陀開示布施功德,最後佛陀也是拿這種公衆事業相勖勉;並且認爲他是國王,力量很大,只要在實際上能努力去做,那就將“譬如重雲起,雷電聲震耀,普雨于土壤;百卉悉扶疏,禽獸皆歡喜,田夫並歡樂”!——我們不難窺測佛陀內心,是如何地強烈希望當時人民能夠獲得幸福愉快的生活呀。
六
《增一阿含》卷五:“一時佛在舍衛國祗樹給孤獨園……告訴比丘:其有瞻侍病者,則爲瞻侍我已;有看病者,則爲看我已。所以然者,我今躬欲看視疾病。”並且把侍護病者,看望病者,認爲是“施中最上,無過是施”。因此在出家弟子中,像尊者婆耆舍、叵求那、跋迦葉、均頭,甚至是一個年少的新學比丘病了,佛陀都親自去前往探視慰問,並且發動一些比丘前往慰問,又隨時向其他的比丘探詢病者的情況。像這類的描畫,在《四阿含經》內是相當多的。不但對出家比丘,就是許多在家信衆病了,佛陀也非常關切他們,常常親身前往探視慰問。這一類的資料,在《雜阿含》卷叁十七內特別突出。又《增一阿含》卷二十四內,佛陀告訴病者,應該注意下面五項事體:一、慎重選擇飲食的質料;二、不要隨時濫喝濫吃;叁、要信任醫藥;(遍讀全經,卻都沒有發現像中國習俗,偏不信任醫藥,而去搞什麼“敕茶”“畫水”或者“求香灰”“求藥簽”的);四、設法排遣自己的憂愁和瞋恚,常使精神上保持甯靜和愉快;五、對待護自己的人,要體貼,不要鬧脾氣。同時佛陀告訴侍護病者的人,也要注意五項事體:一、要具有醫藥常識;二、善于言談,常向病人溫慰寬解;叁、不要貪睡,對于病人,最好能做到先起後臥;四、要細心耐煩,不能貪圖病人的飲食;五、能方便爲病人說法。佛陀逝世已經有二千多年了,不但這種深切同情病人的心思,值得我們作弟子的學習;就是所提出來的“養病”“侍護病人”的方法,也還是具有極大的現實意味,是我們應該重視的。
《增一阿含經》卷十八內,說“王波斯匿,與世尊辦種種飲食,觀世尊食竟。白世尊曰:“……世尊……亦當有老病死乎?”世尊告曰:“如是,大王,如來亦當有老病死””爲什麼?因爲“我今亦是人數”,佛陀晚年,常感背脊痛,經內有很多地方,都提到了這一回事。《增一阿含經》卷二十七、《雜阿含經》卷四十四的,還載有這樣一個大同小異的故事:“佛在拘莎羅人間遊行,至浮梨聚落,住天作婆羅門奄羅園中,尊者優婆摩爲侍者。爾時世尊患背痛”,告訴了優婆摩;優婆摩跑到天作婆羅門的住宅內,恰好碰見他的理發,優婆摩將這消息告訴了他,天作趕忙“以滿缽酥,一瓶油,一瓶石蜜,使人擔持,並持暖水,隨尊者優婆摩詣世尊所,以塗其體,暖水洗之,酥蜜作飲;世尊背疚即得安隱”。就是佛陀將要在雙林入滅的時候,還在向弟子們訴說自己的背痛。
七
佛陀平常對于自己弟子的態度,不但慈愛、坦率,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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