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這件事情,這才是阿那含。所以他講不來,就是要沒有相的不來,那個才是阿那含。所以他不能夠說、心裏也不能想:我得了叁果羅漢;一想,就著相了,著相了就不是,就不是無爲法。
那麼再來,阿羅漢能不能夠想:我得阿羅漢呢?當然也不可以。爲什麼呢?「何以故?實無有法,名阿羅漢。」根本沒有一個什麼叫做阿羅漢的,是有這個名稱,但是實際沒有這個,那個名稱都不是真的阿羅漢。真正的阿羅漢是找不到名字、無名的;「世尊!若阿羅漢作是念:我得阿羅漢道,即爲著我人衆生壽者。」如果他認爲,我得阿羅漢,那就如前面一樣,只要一得,認爲自己得了,那就著了我人衆生壽者,就是著相了。
「世尊!佛說我得無诤叁昧,人中最爲第一,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世尊啊!您呢,稱贊我是第一離欲阿羅漢,但是我不這麼想,「我不作是念:我是離欲阿羅漢。世尊!我若作是念:」假如我心裏想,我是阿羅漢,那世尊就不說須菩提,是一個樂于修清淨行的修行者。「阿蘭那行者」就是一個清淨的修行者,世尊就不會稱我是樂于做清淨修行的修行者了。
「以須菩提實無所行,」以須菩提實在沒有做,也沒有認爲自己是得了什麼,所以才稱須菩提是一個樂于修清淨修行的修行者。也可以說,釋迦牟尼佛爲什麼會稱他是一個「第一離欲阿羅漢」,因爲他心裏沒有想自己是阿羅漢,釋迦牟尼佛才會這樣稱贊他,才這麼說。如果他心裏真那麼想:我是阿羅漢,釋迦牟尼佛就不會說他是。所以他們說的,都是指無相的、離相的部分;只要你一著相了,就不說了、就不是了。
第十「佛告須菩提:『于意雲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須菩提,于意雲何?菩薩莊嚴佛土不?』『不也,世尊!何以故?莊嚴佛土者,則非莊嚴,是名莊嚴。』『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于意雲何?是身爲大不?』須菩提言:『甚大,世尊!何以故?佛說非身,是名大身。』」
佛又問須菩提,你的意見如何?「如來昔在燃燈佛所,于法有所得不?」祂就問須菩提,如來我啊,過去在燃燈佛那個時候,跟著燃燈佛學佛;我對于這個佛法,有所收獲嗎?有所得到嗎?須菩提回答,「世尊!如來在燃燈佛所,于法實無所得。」如來,您在燃燈佛所,對于這個佛法,其實沒有得到。沒有得到啊,有得到就有相,不能得啊!是沒有得的,這就是無相法、無爲法。
我們看前面,講過一個布施的,那個算賢人;還有接受《金剛經》、以《金剛經》來布施,做法布施的;這兩者,都是離相的;那麼又講了四種羅漢,他們的無爲、無相的狀況,各種的差別。最後就講到佛了,佛的無相是什麼?第一個就是,祂在燃燈佛那裏,沒有得到佛法,這個就是無爲法。再來祂又問,「菩薩莊嚴佛土不?」須菩提回答:「不也」。我們不是說,菩薩都是來度衆生,來莊嚴佛土的嗎?沒有啊,世尊。「何以故?」爲什麼呢?「莊嚴佛土者,則非莊嚴,是名莊嚴。」莊嚴佛土,就不是莊嚴佛土,這樣才是真正的莊嚴佛土。
什麼叫做莊嚴佛土?我們一般的想法,就是把這個廟宇、修行的場所、或者這個世界,把它整理得清淨美好,這樣子就叫做莊嚴。祂說,這個莊嚴要等于非莊嚴,就是不莊嚴。不莊嚴是什麼呢?把它弄得汙七八糟,很混亂、骯髒,那就是非莊嚴。祂說,你把它弄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要等于弄得亂七八糟、骯骯髒髒,這兩個要相等,就「是名莊嚴」,這才是真的莊嚴。哇,這是什麼意思?這就是無相的意思,就是無爲法的意思,這就是菩薩的無爲法。
我們想的莊嚴,是要把它弄得幹幹淨淨、漂漂亮亮,那個是有爲法、是有相的;那麼把它弄得骯骯髒髒、亂七八糟,那也是有爲法。祂不是,祂是無爲法、是無相的;這個無相的法,要怎麼樣子達到呢?這就是《金剛經》的句型。祂用兩個相反的相,都是相,都是有相的,但是這兩個相是相反的;把它相等,也等于把它放在一起,那個相就互相沖銷了、對沖了。沖銷了以後,就剩下了莊嚴的本質。那個本質是沒有相的,只剩下本質,就離了相。莊嚴的本質,是已經把莊嚴的相剝掉了,這個就是離相的無爲法,才是真正的莊嚴,「是名莊嚴」,這才是真正的莊嚴。
《金剛經》的奧妙就是這樣子。而事實上,我們已經得到這個奧妙,這個句子一念下去,我們就得到這個奧妙了。比如說,我們現在來念「莊嚴佛土者,則非莊嚴」,莊嚴是什麼?我們很清楚,非莊嚴是什麼?也很清楚。可是這兩個要相等,我們就茫然了,心中沒有相了,我們的心裏面一楞,咦?沒有東西了!沒有相了!在這個時候,就是無相的狀況。你的心,就已經處在無相的狀況,這個狀況給它一個名稱,就叫「是名莊嚴」。有的時候,這個「是名」根本不寫出來,像前面那個「佛法即非佛法」,後面沒有再說「是名佛法」,都不說了,爲什麼?因爲已經對消了。
那個狀況就對啦,就是要這個狀況。所以你要珍惜這個狀況,不要已經到這個狀況了,心裏還想:我不懂耶!我說不懂就對啦,這就是《金剛經》。我們念這個《金剛經》會有效、有幫助的原因,就是在這裏。這樣念,你心裏面就楞一下,楞一下就是做到了。
「是故,須菩提!諸菩薩摩诃薩,應如是生清淨心」,所以我們心裏面一片空白,不曉得什麼了;這樣子一片空白的時候,就是生清淨心。你的清淨心生出來了,非常珍貴。我們都會生的,每一個人都會生的。你那個念都在生,只是你不會珍惜它;反而說:啊,這個《金剛經》真難懂,都不懂。那樣子不懂就對了,當你不懂的時候,就是生清淨心,你的清淨心已經生出來,已經離相了,一個離相的心就生出來了。
下面都是解說,「不應住色生心」你不要好像要有形象才覺得對,那個都是有相的心,著相的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也不應該在聲音上、色聲香味觸法,全部都不要去著,都不要依。如果依賴那個色聲香味觸法而生出來的心,就是著相的心,也就是有所住的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應該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就是念到這裏,就大徹大悟了。禅宗的五祖教六祖《金剛經》,就是教到這裏,六祖就大徹大悟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這樣生出來的心,就是清淨心,清淨心就生出來了。所以我們的清淨心,其實是會生出來的,任何人都在生,只不過你忽略了它。
也不是說:啊,我念了《金剛經》的句子,我才會生。你沒有念《金剛經》的句子的時候,你也常常在那裏楞一下、楞一下,那也是生啊!就在生啊!所以,當你心裏面一片空白,沒有什麼念頭,但是心還是清楚的,只是沒有形象、都是空白的,這個時候就是生清淨心。其實我們很多人來學打坐,要把心靜下來,不就是練這個嗎!就是達到這個狀況,怎麼樣練到一念不生,不就是練這個嗎?念《金剛經》就可以達到,自己卻不知道,太可惜了。所以生清淨心是每一位都可以把握的,這個是我們要知道的。
接下來「須菩提!譬如有人,身如須彌山王」,祂說,如果有一個人,他的身體高大到像須彌山一樣大,你覺得怎麼樣啊?這個身大不大啊?須菩提說:「甚大,世尊!何以故?」須菩提再繼續回答,「佛說非身,是名大身。」這是要接前面的;因爲祂前面已經說了像須彌山王那麼大的身了,「大身,佛說即是非身,是名大身。」所以這邊的大身還是一樣,都是沒有相的大,沒有相的限製的大,不是有相的大。如果我們說這個身,是像須彌山一樣大的身體,有沒有相?有,那是有一個相的大,那樣就不是;要連這個大的相都要沒有,要剝掉,剝掉了以後,剩下這個大身的本質,那個才是真正的大。剩下大身的本質的時候,它就沒有相,因此就沒有限製,這個大就是無限量的大。
今天講的這一段非常重要,爲什麼重要呢?我們禅宗的六祖慧能,就是從這裏體悟的。我知道禅宗是從這裏體悟的,但是我當時讀《六祖壇經》的時候並不懂啊,不懂他到底體悟了什麼。就想,趕快去讀《金剛經》吧,讀了以後還是不懂,一楞一楞的,還是不懂啊!後來是有機緣,讓我懂了:哦,原來是這個意思。
很簡單的,大家覺不覺得簡單啊?很簡單的。但是當時,不懂的時候,覺得好難哦;後來弄懂了,哦,原來是這樣,這麼簡單。其實早就會了,只是不知道;不曉得那樣子就是正確的、就對了。我希望大家都能懂,都能夠懂那個不懂;那個不懂,變成懂了,這樣子的話就好了。以上,我要講的部分已經講完,接下來讓大家問問題。
【現場問答】
問:我在公務機關服務,因爲學、經曆及兼職表現有一番成就,卻引來同仁排擠,長官也不希望我有太多表現。故而我改變自己,討好同仁、長官,一番矯情,求好度日。但是內心中希望貢獻個人專業與敬業之熱忱,卻被隱蔽,非常掙紮。我應該離相再入相,還是取法不應取法?請老師釋疑。
師:這是很實際的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是離相再入相,還是取法不應取法,我覺得都可以,沒有什麼差別。這兩個問題,應該是一樣的問題。應該是離相呢,還是入相?我想你要問的是,該如何運用《金剛經》來面對生活裏的問題?
用《金剛經》來做的話,你就要學菩薩,就是表現良好等于表現不好。你如果能夠做到這樣,那麼就沒有取法也沒有不取法,沒有入相離相的問題了。人家找不到相來排擠你,你做的東西,都是實質上對社會、對國家、對人民有幫助,但是人家並不曉得這是你做的。你要學《金剛經》,就要學到像菩薩那樣,莊嚴佛土即非莊嚴;做到這樣,就可以「做事即非做事,是名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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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之二》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