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快樂和悲哀並不會隨外境而轉,如果您遭遇到痛苦,靜下來調服內心比改變外境會更有意義。
壬午年六月二十四日
2002年8月2日
獅 堡
獅堡,是上師如意寶年輕時傳講《七寶藏》的寂靜地。我對此地一直深懷神往之情,但此願望直至今日方得實現。
吃過中飯,慈誠羅珠、齊美仁真和我一起相約朝拜阿拉神山,走出喇榮溝不遠,即到了有叁座佛塔的水庫旁。慈誠羅珠說:“我很疲倦,想在山坡上睡一會兒,你們去吧。”
齊美仁真和我只好抛下他,沿著山溝向上攀登。溝中的泉水清澈透底,陽山的柏樹和陰山的松樹遙相呼應,刺目的陽光照在背脊上,不一會兒,就感覺背上已沁出密密的汗珠。
走入茂密的森林,高大的喬木重重疊疊,遮擋了我們的視線。蔭翳蔽日,使林中顯得十分幽暗。爲提防人熊的出現,我們發出高昂的喊叫聲以示威。
目的地終于到了,令人賞心悅目的奇妙風景立刻吸引了我們的視線,使我感到的確不虛此行。白色紅色的岩石有的像獅子、有的像堡壘、有的像堆放的經書,不知“獅堡”的名字
是否由此而出?
草地上盛開著缤紛的花朵,讓人目不暇接。許多可食的野生果實令人垂涎地挂在樹上。
雖然經過了40年的滄桑歲月,上師當年茅屋的遺迹仍清晰可見,齊美仁真和我叁頂禮後,開始念誦《大圓滿願詞》。
念誦圓滿後,我對齊美仁真感慨道:“這個地方泉水甘洌、野果清香,真是修行的好地方,晚年應該到此修行。”齊美仁真說:“何必等到晚年,現在又未嘗不可?”我們又互相講述了許多華智仁波切、無垢光尊者對寂地的贊頌之詞。感歎之余不由得一致認爲:如果今生能抛棄一切,在此地度過余生,遠離嘈雜的鬧市那真是人生快事!
不知不覺,夕陽西沈,齊美仁真和我只得戀戀不舍地離開。見到慈誠羅珠,他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我等了你們很久!”齊美仁真和我只得竊笑,有道是:“山上一盤棋,世間幾千年。”聖山的加持力讓我們恍若隔世,早已忘記時光的流逝,沒讓你等上幾千年都算不錯了!
如果您問這個美妙的地方怎麼走。告訴您,就從阿拉神山下水庫旁的叁佛塔上去,一直走就會到達。去一趟,您一定會領略到新的感受。
壬午年六月二十五日
2002年8月3日
護 法
今天是五明佛學院一年一度供護法的日子。據說,一百多年前,一世敦珠法王與西山的土地護法木天女護法神産生了糾葛,並將護法女神趕到了爐霍,最後經當地大成就者從中調解,雙方最終達成協議:敦珠法王的傳承弟子于每年藏曆六月二十六日(也即雙方和解後,天女返回喇榮的日子)供養以天女爲主的護法,天女也不得再興風作浪。此風近20年來一直未曾間斷。
早上八點,幾千僧衆手持各色旌旗,根據自己房屋所在區域,分別登上了學院的五臺山。學院的五臺山,是幾年前法王以特殊因緣迎請藏地的五大神山、漢地的五臺山諸佛菩薩降臨的聖地,具有不可思議的加持力,被人們稱爲藏地的五臺山。
我所屬的摩尼寶洲是以東臺爲供養對境,我向來對供護法興趣濃厚,今天也同樣不顧背痛,興致勃勃地登上了山頂。
九點,五個臺的僧衆們開始分別念誦儀軌,熏燒柏枝,五條哈達般的桑煙在空中彙聚,如同一朵美麗的白雲漂浮在廣袤無垠的藍天,爲虛空美女的臉上嵌上了絢麗的妝飾。紅色的僧衣在綠草中遊動,仿佛飄動的紅色珊瑚;各色風馬在空中飛旋,宛如天女散出的花雨;遠處四周的雪峰,發出寶石般的光芒……我恍若置身于巨大的曼茶盤上,與僧衆一起以身語意供養十方聖尊。以此方法可消除一切惡緣,成就世出世間之一切功德事業。
今天也成了僧衆們難得輕松的日子,下午,大家叁叁兩兩聚集在草地上,感受和煦的陽光,迎接柔風的吹拂,親近花草的芬芳,傾聽小蟲的呢喃,人人臉上都挂著燦爛的笑。我想,此時的護法神也一定很開心吧!
壬午年六月二十六日
2002年8月4日
舍 我
接待了一個鍾頭,與來自各地的各色人等進行了各種主題的交流。但令人遺憾的是,幾乎所有的話題都離不開一個“我”字。我的煩惱、我的家庭、我的修行、我的上師、我想解脫、我要成就……林林總總,都是這些話題。
爲什麼跳不出這個“我”呢?無始以來,爲了這個字,我們付出了太多的代價。“我”,如同一條無形的絹索,使人們生活在自我的禁锢與陶醉之中,因患得患失而始終不得自在。
《入中論》雲:“最初說我而執我,次言我所則著法,如水車轉無自在……”衆生因無明習氣,將四大聚合假立之我妄執爲有,從而産生我執及我所執,由執起惑,因惑造業,以至于流轉輪回,無有了期。
當“我”在頭腦中占了上風的時候,仔細剖析一下“我”的本來面目,如果能通達一切身心,皆爲虛妄,芝麻許之實性,也了不可得。既然身心皆無,何來因外境而生煩惱的道理,自然會逐漸減少我執。依此修習,終將斷盡我與我所執,煩惱也必將隨之而煙消雲散。
我們正行走在通往解脫彼岸的航線上,不要因爲“我”的暗礁而使修行的航船抛下沈重的鐵錨。
壬午年六月二十七日
2002年8月5日
言 行
疼痛又開始折磨可憐的背了,我忍不住一邊呻吟一邊問身旁的小喇嘛:“怎麼辦呢?背這麼疼。”“您不是告訴我們,生病的時候觀想自他相換,甘心代衆生承受他們的痛苦,就會減少我執,消除痛苦嗎?”
一句話,羞得我無地自容。我時常高坐于講臺上,口中誇誇其談,事不關己地用大道理去訓導別人:要將煩惱病痛轉爲道用!事後卻將這些話抛之腦後,常知繩人,鮮以律己。真可謂“語言的巨人,行動的矮子”。
回想最近的行爲,發現自己面對困難時,十分在乎自己的心情、自己的傷痛,頑固的我執常常占了上風。叁界火宅,豈有無苦之理?異生凡夫,四大不調乃尋常之事,我又何必大驚小怪,徒生憂惱?身體不好,正是修行的大好時機啊!我一邊自責,一邊修自他相換,效果似乎還不錯。
平時我常用顯微鏡來觀察別人的過失,卻對自己的錯誤叁緘其口。今天,小喇嘛的話令我有醍醐灌頂之感,使我發現了自己難以察覺的過失。古人雲:“力行之君子,得一善言,終身受用不盡。不務躬行,縱讀盡世間書,于己仍無所益。”我必須將平時之所學、所說,身體力行地應用于日常生活,才不至于成爲在湖邊渴死的傻瓜。
壬午年六月二十八日
2002年8月6日
山 兔
山兔常被藏人譽爲“菩薩”,本地的山兔一般有白色的腹部,灰黑色的後背。兩只大大的眼睛,一對長長的耳朵,性情特別慈悲。
幾個月前,一只山兔在我院子裏的一棵松樹下安了家,成爲我的新鄰居。
每天,當太陽還躺在被窩裏沒有出來時,精勤的山兔已飽餐了帶有露珠的青草,回到窩裏開始“坐禅”。一個上午,它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觀明點”、“觀虛空”,仿佛一位駕輕就熟的老瑜伽師。
直至下午,它才走出“關房”,開始品嘗肥嫩的青草。由于長期的和睦相處,它已將我視爲同類,對我不再有戒備,即使我路過它的“關房”,它也熟視無睹,不屑采取任何防備措施。
我樂于與它爲鄰,因爲它的清淨生活,因爲它的慈悲胸襟。它從未傷害過任何衆生,遠遠勝過如今大城市裏吃海鮮、吮猴腦,渾身散發著血腥的人們。
一位學者的道歌這樣唱道:“晴朗天空中的月輪是獨立的;參天大樹下的山兔是獨立的;寂靜山林裏的修行人你不會孤獨……”獨自是多麼的悠閑自在!
陽光開始降下帷幕,夜空的遊舞即將上演,山兔回到了它的洞穴,我也開燈繼續著一天的功課。
壬午年六月二十九日
2002年8月7日
掬 水
《賢愚經》中記載了一宗公案,一位五戒居士,率領五百商人至海中取寶。海神施展各種神變進行阻撓,商主隨機應變,曆數地獄、餓鬼之苦,以及世間善者之行迹竭力進行勸誡。
最後,氣焰有所收斂的海神以手掬水並發問,一掬水與海水相比,何者多?商主回答說,一掬水多而不是海水多。海神再次重問,你確定嗎?商主說,千真萬確!絕非虛妄。海水雖多,末劫七日出時,須彌崩塌,七大海水終將窮盡。而以一掬之水,供養佛或僧衆,孝敬父母、布施貧窮與飛禽走獸,此之功德,曆經數劫也不會幹涸,所以一掬水多于海水。海神聽聞後,歡喜異常,取出珍寶,贈送商主,並寄送奇妙寶物供養佛與僧衆。
平時,每當我們面對浩淼無垠的大海,總是感慨它的寬廣遼闊、無邊無際,何曾想到海水也有窮盡之時?這宗一掬水多于海水的公案提醒我們,若以智慧和方便攝持,即會産生不可思議的結果。即使一掬水,其功德也遠遠會超勝于海水。
每天早上,當您從沈睡中蘇醒,洗漱完畢,在佛堂前,以清淨心,供上一杯淨水,其功德遠遠勝過七大海水,何樂而不爲?
壬午年六月叁十日
2002年8月8日
噩 耗
剛聽到一噩耗,一位名叫桑及讓波的熟人不幸去世。今天,他的屍體已被送至學院。
他長得個頭高大,相貌英俊。時常喜歡跨上駿馬、腰佩長刀,在草原上策馬馳騁,擅長與人打架鬥毆,並以此自矜。
不久前在多芒寺時曾見過他,記得當時我說:“你帶著這麼長的刀有什麼用呢?沒有刀挺好的。”他十分不以爲然,沒想到那一次竟是訣別。
幾天前,因爲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與別人發生爭執,被對方捅了一刀,他只來得及說了一聲:“你殺了我!”便口吐鮮血,不到叁分鍾,便斷了氣,一個血氣方剛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鋒利的刀刃刺透了他的胸膛,猩紅的鮮血濺滿了綠色的草地,親人的哭聲震撼了淩霄。當公安局的警車趕到時,凶手早已策馬逃逸。當他的弟弟聽說哥哥被殺的消息後,怒不可遏地燒毀了凶手家的帳篷。但不論怎樣,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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