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而不見無邊際的漫漫分離,世人持此顛倒短見不舍,豈有出離之機會!
壬叁、(思維良晨怨害不應生貪):
問曰:分離的時間長,也是事實,但有春夏之花開鳥啼,秋月冬雪等良辰美景以娛自心,所以並無分離的苦惱,不需要對分離特別執著。
刹那等諸時,定如諸怨害,
故于彼怨害,汝都不應貪。
刹那、須臾等所成的各種時間,決定會象諸怨害一樣奪走壽命,因此對刹那等怨仇,你都不應貪著。
春花秋月、良辰美景,並非是可以遣散離別苦惱的歡樂境,而是隨時都在奪走生命的怨敵。因爲春夏秋冬、晨旦晝夜等等時間,皆由刹那刹那流逝的時光組成,而在這刹那須臾之中,存活也在不停的減滅。比如有人爲消遣孤悶,去花園裏散心,或如詩人那樣“花間一壺酒,獨飲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叁人”的獨自消遣,自歌自舞一番,也許當時能解開一點惆怅,但是,時間卻在這番折騰之間,不知不覺地將他的壽命奪走了一截。不管欣賞美景之時內心如何覺得舒服快樂,在快樂之同時,它也在悄悄地減去你的生命,因而花月美景良辰實際上也必定會如奪命怨仇一樣。堪布阿瓊在此把時間比喻成會將親友變成怨仇的小人,由于這種小人從中作梗,一切令人愉悅的良辰都變成了奪命怨敵。所以,對這些奪命怨仇,你怎麼能貪著呢?這些刹那不停地奪命魔怨,怎麼會消散你的離別苦惱呢?
譬如說,有一個老女仆,主人待她非常刻毒,經常打罵奴役,而老女仆不但不生仇恨,反而貪愛主人。同樣,刹那流逝的時光,在不停地殘害著有情,而世人不但不了知,反而愚癡地貪著這些時光。堪布阿瓊的注疏中,此譬喻稍有不同,說有一女仆,主人待她非常刻毒,而主人的夫人對她很好。因而她雖然在不斷地受著痛苦折磨,仍然貪著主人的家。主人的家喻世間,刻毒的主人喻世間之苦害面,夫人喻世間欲樂令人感到愉悅的一面,女仆喻貪著世間欲樂的凡夫衆生。月稱菩薩的注疏在此處也教誡說:現在應是徹底了知有爲法本性之時,故智者對世間不應生貪心,而應了知凡夫作爲的顛倒,生起強烈的厭離心。
辛叁、(依止寂靜處)分二:一、思維定須舍離而速依寂靜處;二、思維世事無義而速依寂靜處。
壬一、(思維定須舍離而速依寂靜處):
問曰:以上所說的是有道理,但是一想到要與所有的親人分離,孤零零地只身往寂靜處修學佛法,我非常害怕,所以還是沒辦法出離。
惡慧怖分離,不能出家者,
智者定應作,誰待于治罰。
惡劣的分別心怖畏分離,所以不能舍俗出家,而這是智者經抉擇後,決定應作的事,誰會不作而束手等待死亡的治罰呢?
惡慧是指卑劣邪惡的分別心識。由于卑劣的分別念,世間有許多人害怕與親人分離,而無法舍俗出家到寂靜處修學解脫正法。具此類分別念者,應知分離必定會到來,不管你害不害怕,死主決定會使你與所有的親人分離,在叁界之中,也沒有任何一個凡夫可以擺脫與親人分離的厄運。因此,智者們以智慧抉擇後,決定了舍俗出家,修持脫苦聖教是每個輪回衆生所應作的事業,也是必須作的事業。《因緣品》中說:“正道四聖谛,智慧所觀察,破壞愛輪回,如風吹塵散。”“一切行無常,如慧所觀察,若能覺此苦,行道淨其迹。”修持正道是智慧所觀察的應作事業,也是每一個能了知諸行皆無常的智者所決定會行持的正道。所以,對智者們所決定的,能如風吹散微塵般破壞諸輪回痛苦的出家正道,有頭腦者怎麼會不作呢?有理智者,誰會無動于衷、束手等待死神的諸般懲罰呢?
譬如說,國家法規所定的賦稅,人們遲早都得上交,有識者也會按規主動繳納,而不會等到政府以強力手段治罰之後,才去繳納。同樣,明知自己必定要與諸親人分離,又爲何不早一點依智者所抉擇之道,主動舍離他們去修持離苦之聖道呢?即使有點小怖畏痛苦,也應想想,現在不及時出離心,下一刻死主以強力分離自己與親人時,那種怖畏痛苦會比現在更爲強烈啊!
末法時期的人們,其惡慧更爲卑劣,頃刻之間其分別念也能找出千百條不讓自己出家修行的理由,對親人的貪愛也更爲深厚難舍。曾親見多人發願出家,但數日之後便以各種借口回家,要去征求家人意見,可大多數人一返不複,痛失出家脫苦的機緣!藏族有諺語:出家之時節,不要問父親,亦不詢于母,自己當作主。出家是自己生生世世的大事,是自己向上解脫或向下墮落的關口,有智者爲何還不清醒,不要徘徊,該下決心選擇了!還有些人說自己年紀大了,出家也成不了器,不能弘法利生,不如在家作居士,自己好好修法以求解脫。在家好好修法,恐怕也只是口頭虛語而已,實際上如陸地之行船,五欲烈火中種紅蓮,難!難!難!想出家便應出家,年紀大小實不必計較。漢傳佛教史上,中年晚年出家而終成高僧大德者,代有人出。如能海阿阇黎、弘一大師皆是叁十九歲才出家,而爲近代的漢傳佛教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對出家有諸多分別猶豫念者,當謹慎思維!
壬二、(思維世事無義而速依寂靜處):
問曰:親人是必定要分離的,但是自己有父母子女家庭等等,不得不先將這些應作的事務處理妥當,然後才能放心出家,這樣難道不合理嗎?
汝思作此已,後當往林間,
若作已後棄,作彼有何德。
你想將此等瑣事處理完,以後才往寂靜林間修行,如果作完後又要舍棄,那麼作這些事又有什麼意義呢?
將一切子女家務等世俗事處理完善,然後才出家修行,這種想法,不知斷送了多少人的解脫福緣。世間瑣事如同一個無底洞,不管人們如何做,它也不會有完滿了結之時。比如自己的家庭,如果要完善地將子女後代、家産等一一安排好,那麼自己肯定無有出家修行的機會,因爲子孫後代的事是今生無法照顧完的,而住房財産等等,也是沒有可以讓子女滿足的時候。有些人還對一些世俗事業,如藝術、科技、學問、工商業等方面抱有幻想,而這一切也是無有止境的,從來沒有人能在這些領域中達到圓滿。如果要將一切世俗事業作圓滿,然後才出家,這本身即是一種幻想,實際中無法做到。無垢光尊者說過:世人所作的一切瑣事,如同小孩玩耍一般,作起來沒有完結,只有放下來,也就完結了。再說,不論瑣事能不能作完,即使能作圓滿,然後又要放棄一切去出家,那麼作這些事業又是爲了什麼?做後又須舍棄,這種事又有什麼作用、有什麼意義?忙忙碌碌、辛辛苦苦地做幾十年,然後又必須全部舍棄,這些瑣事對自己沒有絲毫利益,而對他人,除了增加輪回迷執外,也沒有任何實義。
譬如說有一過路人,見路上有衆多不同形狀的石塊,于是他停止行路,拿石塊琢磨起來,磨了一塊又一塊,他的這番舉動,除了耽誤他的走路外,其余毫無意義。同樣耽執瑣事的世人,他們所作的瑣事,與此愚人之磨石塊,也無有差別,只會消磨自己的生命,耽誤解脫路上的步伐。另有譬喻說,有人見一些芒果落在不淨糞中,便急急忙忙撿起來用水沖洗,旁人見而問言:“你將芒果洗淨了幹什麼?”那人回答:“洗淨了再扔出去,反正不能吃了!”既知洗淨了也不能吃,還要扔出去,又何苦洗呢?同樣,既然已知世俗瑣事必定要舍棄,那又何必去勞碌自己,浪費時間呢?已知無義還要去作,豈非瘋狂者或極愚癡者的作爲,有知者誰肯做如是無義的事情呢?明朝憨山大師年幼時,母親很嚴厲地管教他讀書,他總覺得很苦,便問母親:讀這些書,將來做什麼用?母親告訴他:讀書爲做官,從小官一直可做到宰相。“那最後呢?”“罷了!”大師聽到母親的回答,很驚異:既然最後要罷了,那辛辛苦苦做它幹什麼呢?從那時起,大師便立志要做一個“不罷”的佛教祖師,做一個真正對自他衆生有利益的修行人。如果是有心智、有血性、有膽魄的人,既然也知自己一生的作爲,最終都要隨死亡而全部罷了,那理應象大師一樣,去投入那永遠不罷的二利事業!月稱菩薩說:“出家前往林中修行,對此不能拖延,不能懈怠。”如果拖延,以後就決定沒有機會了;如果懈怠,最終一事無成。故有志者,何不多讀《七童女因緣經》:“剃除須發已,身披糞掃衣,寺宇寂靜處,何時我安居?目視轭木許,手持瓦缽器,何時行無失,挨家乞施食?不貪名利敬,去除煩惱棘,何時心清淨,成就供施田?......何時住水岸,藥草遍地上,數觀浪起滅,同諸世間命?何時我不樂,叁有諸受用,破除人我見,一切惡見根?”
壬叁、(攝義):
問曰:雖知前往林間修持是必要的,但由于貪執我與我所,所以總有怖畏而無法舍棄一切去林中修持。
若誰有此念,思我定當死,
彼已舍貪故,于死更何畏。
如果誰人心中有此正念,思維我必定死且死亡當下決定會來,那麼他已經舍棄了對常我的貪執,對死亡更有什麼畏懼呢?
有些人雖然從文字上略曉諸法無常之義,然而因深厚的我與我所執障蔽,心中對離開親人獨自去森林靜處修行充滿了恐懼。如害怕自身得不到衣食受用,害怕林中有非人猛獸的違緣,害怕遠離親人的孤獨寂寞......,一想到這些,出離修行的念頭便會消失。這些其實是因沒有從內心生起真正的死亡無常之念而導致。一個人若能如實地認識無常,心中能持念:我必定會死,並且很快或說隨時會死的!如是生起無疑的無常之念後,此時便能無難地遠離世俗,根本不會有上述恐懼。因爲他認識到我與我所是無常變滅之苦谛法,以此他就能迅速舍棄對自我的貪愛,這種貪愛已舍,對死主的怖畏也就自然消釋。死都不害怕了,其它的分離孤寂、饑寒、非人猛獸等等諸怖畏,也就根本不值得計較了,此時一切違緣都不會動搖他修持正法、尋求解脫的決心。
譬如說若人持有金镯子,在飲食時他便能以金镯子檢驗食品,發現有毒便立刻舍棄,不致受到毒害。同樣,觀…
《中觀四百論廣釋——句義明鏡論》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