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棄舊有的習慣,走上各國統一的步調,又何嘗不可呢?我們看到西方的基督 教,曆史越久分裂越甚,由舊教的分裂,而有西方教會和東方教會,又由西方 教會的分裂,而有天主教與基督教,更由基督教的分裂,而有浸信會,長老會 ,聖公會,安息日會,真耶稣會……。佛教的發展,雖也有南北傳與大小乘之 分,中國的大乘佛教又有各家宗派的門戶之別,但到近世以來,中國佛教的門 戶觀念;已經不見了,南傳與北傳之間,由于文化的交流,打開門戶,擺脫界 限的時日,似也即將來到。可見西方宗教越演越分裂,我們的佛教則愈久愈團 結。那麼試問:我們對于佛誕的慶祝,難道就不能走上統一規定的團結之道嗎 ?
(一九五九年四月“今日佛教”問題座談會刊出)
注一:
(一)佛滅紀年:曆代叁寶記卷一有細字夾考(大正四九冊二叁頁)。
(二)佛生日及成道日:曆代叁寶記卷十一(大正四九冊一一頁中欄) 。有考證。
注二:
(一)至于釋尊生年,誠難考定。生于周昭之俗傳,不足爲據。衆 聖點記與費長房等說,距今僅二千五百年前後,核之梵華之翻譯史,若童壽譯 世親之百論釋與真谛譯陳那論等,亦難依遵,竊意佛生以來,當有二千五、六 百年。(太虛全書叁八冊五九八頁)
(二)印順法師以周安王十四年(西紀前叁八七年)爲佛滅之年。(印度 之佛教第一章)
(叁)衆聖點記:梁武帝大同初,隱士趙伯休于廬山遇律師弘度,得衆“ 聖點記”。佛滅後優波離結集律藏,以其年七月十五日自恣竟,于律藏前便下 一點,年年如是,以後師師相傳,至僧伽跋陀羅,將律藏至廣州,當齊永明七 年庚午七月十五日自恣竟,即下一點,其年凡得九百七十五點,伯休因點記推 至大同初凡一千二十年。
注叁:
(一)長阿含經卷四“遊行經”最後的偈頌說佛的出生、出家、成 道、涅均爲二月八日。
(二)西晉河內沙門白法祖譯“佛般泥洹經”卷下雲:“經曰:佛以四月 八日生、八日棄國、八日得道、八日滅度,以沸星時去家學道、以沸星時得道 ,以沸星時般泥洹。”
九、僧人的姓名源流
出家人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姓名?本來這已不成其 爲問題,但是近有一人出家之後,仍舊用其俗名俗姓,在佛刊上發表一些雜文,並且發布消 息,廣告教界,所以引起很多人的疑問。
從本質上說,出家之後,仍用在俗時的姓名,雖然違反了傳統的常規,但 也未必做到了“標新立異”也許那位仍用在俗姓名的出家人,正想做一番複古 的運動?
我們考諸佛典,佛世的諸大弟子,在俗時用什麼姓名,出家之後,仍用什 麼姓名,佛陀收受弟子出家,決不另外給予一個法名,所以舍利弗、目犍連、 阿難陀、羅羅,都是用的俗名或俗姓,尤其是姓氏,往往是隨俗的,比如迦 葉是姓,所以佛陀座下的弟子之中,就有很多叫做迦葉的,例如陀婆迦葉、跋 陀迦葉、郁羅迦葉、摩诃迦葉 等等,出家弟子中固有姓迦葉的,在家弟子中,更有姓迦葉的,此一迦葉之姓 ,且可溯源于釋迦佛之前在人間成佛的迦葉佛的族姓,可知迦葉佛的佛號,也 是由其族姓而來。即使我們的本師釋迦牟尼佛,釋迦也是佛的族姓,所以出家 人用俗姓俗名,並不算是新發明。
佛教到了中國,最初從西域來的僧人,我們往往皆以他們的國籍,作爲他 們的姓氏,天竺來的,稱之爲竺某某,比如竺法蘭、竺佛朔、竺叔蘭等人;月 支國來的,便稱爲支某某,比如支婁迦谶與支謙等人;康居國來的,便稱爲康 某某,比如康僧會等人;安息國來的,便稱之爲安某某,比如安世高與安玄等 人;中國人最初出家爲沙門者,仍用俗姓,比如嚴佛調及朱士行等人,但亦多 有承用師姓者,跟隨何人出家,便用何人的姓氏,比如于法蘭的弟子,有于法 開與于道邃等人,竺道潛的弟子,有竺法友、竺法蘊、竺法濟等人。有的出家 人是由師承而來的姓,有的則爲由于私淑敬慕而得的姓,所以中國早期的僧人 ,多用竺、支、康等的姓氏。
但在西域來的沙門之中,也有很多是用叁寶——佛、法、僧爲姓氏的(注一),比如佛馱跋陀羅、佛馱什、佛圖澄、佛圖羅刹、 浮陀跋摩等人,均以佛字爲姓(佛馱、佛圖、浮陀與佛陀的梵文 是同一個單字);昙摩羅刹、昙摩難提、昙摩耶舍、昙摩流支、昙摩 蜜多、昙摩谶(亦稱昙無忏)、昙無竭等人,均以法字 爲姓(昙摩、昙無與達磨的梵文,也是同一個單字);僧 伽跋摩、僧伽跋澄、僧伽提婆、僧伽達多、僧伽婆羅等人,均以僧字爲姓,因 此在中國出家人中,用佛(覺)字法字與僧字爲姓名者 ,也就多了。
至于采用釋字爲姓的出家人,在中國佛教史上,是以晉代爲始,那是由于 道安法師(西紀叁一二至叁八五年)的提倡而來,他在 以釋字爲姓之前,也是以竺字爲姓的,故在佛教史上,可以看到釋道安與竺道 安的兩個姓名。道安法師倡導僧人以釋爲姓的原因,是佛陀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有四姓出家,無複本姓,但言沙門釋子,所以然者,生由我生,成由法成 ,其猶四大河,皆從阿耨達池出。”(增一阿含經)(注二)
這在各部律中,也都說到,但是道安法師,不唯不曾見過大律, 當其創始以釋迦爲姓之際,增一阿含經,尚未東來,嗣由僧伽提婆譯出之後, 竟能與佛意懸合,所以從此之後,出家人用釋字爲姓的,便漸漸地普遍了。
其實,這也是中國人的發明,因爲佛時的弟子們,並未皆以釋迦爲其姓氏 ,雖然由于印度宗教的複雜紛歧,並且每一宗教,都有其出家的徒衆,印度通 稱出家者爲沙門,如要分別沙門的宗教信仰,便不得不以宗教的名目作爲識別 ,比如尼乾子外道有沙門,婆羅門教也有沙門,所以在佛教中出家的,便以“ 釋子”作爲區別,稱爲“沙門釋子”,使人一聽,便可知道這是佛教的出家人 。因此,“沙門釋子”,只是說明其身份的類別,並不含有姓氏的意義。
至于說“四姓出家,無複本姓”,四姓的姓,也只是說明種族的階級,而 非姓氏的意思,古印度的社會,將人分成四大階級——婆羅門、刹帝利、吠舍 、首陀羅,階級與階級之間,壁壘森嚴,高下懸殊,婆羅門種的人,永遠是高 貴神聖的,首陀羅種的人,永遠是卑微下賤的,這在印度其他的宗教——特別 是婆羅門教的觀念中,乃是牢不可破的,唯有在佛陀心目中,一切都是平等的 ,所以一旦信佛出家之後,不複再有四大階級的分限,大家都是釋迦的弟子。 但此並不含有否定俗姓的意思,如以俗姓的數目而論,在印度境內,絕不止于 四種姓氏,當亦可知。
那麼,准此而言,今日的出家人,不以釋字爲姓,仍用俗姓俗名,也是對 的了?這也未必見得,因爲凡是一種好的風尚,成爲公認的習慣之後,若無更 好的理由與絕對的必要,我們就不必破壞它,破壞了舊的並且是好的,而又不 能創立新興的與更好的,我們是不必破壞的。中國的出家人以釋字爲姓,雖非 原始佛教的規範,但其能將出家弟子統爲一姓,也正表達了僧衆和合的意義。
我們再說法名之由來,這在原始佛典中,也是沒有根據的,佛陀成道之後 ,從最初于鹿野苑中度五比丘出家開始,直至臨將入滅時最後度須跋陀羅出家爲 止,未嘗爲其出家的弟子取過一個法名,佛教來到中國,第一個有史可考的中 國沙門,是嚴佛調,佛調二字,也許正是他的法名;早期有史可考的另一個僧 人,是朱士行,士行二字,則不像是法名了。即使說佛教傳入中國之後,出 家人皆有法名,連朱士行也在其中,但是以後的法派與字輩的建立,卻非中國 佛教的最初面目,中國最初的出家人,雖然也有師承,但均沒有法派與字輩的 排列,那是出于越祖分燈以後的禅宗祖師,爲了門戶的建立,標顯徒衆的傳承 ,才有法派字輩的名目。其實,早期的禅門宗師,也沒有這種打招牌的名堂, 比如百丈懷海是南獄懷讓的再傳,以世俗的觀念說,他們是祖孫的關系,但他 們二人,皆以懷字爲名,其非法派與字輩的傳承,自亦可知,在有馬祖道一下 傳天皇道悟,師徒兩人,同用一個道字,當亦沒有法派與字輩可言。法派字輩 的開始,可能是在禅門五宗的分張之後,故到相傳至今的曹洞宗與臨濟宗,依 舊各有各的法派及字輩。其實,禅宗的法脈,自清季乾嘉以來,早已失卻光輝 ,所存者僅是派字而已!說起來,今日的出家人,絕對多數是禅門的子孫,試 問能有幾人真正做著禅門的工夫,接通禅門的法脈了?
因此,在今日來說,雖然沒有反對法派字輩的積極理由,但也不必把法派 字輩看得如何認真。禅宗的派輩,是效法中國的宗族譜系而來,但在族譜之中 ,大房出小輩,麼房出長上,這在佛教來說,乃是絕對錯誤的,佛弟子是以入 佛先後分高低,受戒次第別尊卑,怎可用派字的排列論輩分呢?否則便是非法 非製,非佛所教!
那麼,法名這一規矩,也可廢止了?這倒不必,佛教到了中國之後,僧人 使用法名,由來已久,即在南傳的小乘佛教,他們的出家人,也都有其法名, 以法名來表示已經進入了佛門,一切重新開始,故由法名的取得,也表明了一 個新人生——佛教的人生。所以,法派字輩的沿襲,乃是不緊要的,法名的使 用,卻是一椿好事。不過,出家人收受徒衆,不一定要承繼各宗的字派而取法 名,徒衆的法名,也不一定專用某一個字作爲依准。
最後,我想附帶提出一點:向來,出家人往往愛用僧字作爲姓名,這是對 的,但也是錯的,僧字是梵音僧伽的簡稱,僧伽的本義是衆,我們中國以叁人 爲衆,佛教則以四人爲衆,四個比丘以上的團體,稱爲僧團,四個比丘以上的 會議,稱爲僧羯磨,一個比丘乃至叁個比丘,皆不得稱爲僧伽,只能稱做沙門 或比丘(比丘尼),如以比丘(比丘尼) 稱爲僧人,那還說得過去——是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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