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聯說:“道如明燈輝暗室;理如寶筏渡迷津。”是說佛法即修心的寶筏。
30 是鳏寡孤獨外別一種無告窮民,我祇當兒女看來,欲供慈航渡孽海;
于罟擭陷阱中開這條放生大路,願都把繁華喚起,不留地獄在人間。
這是清代吳恩棠代某縣令題揚州濟良所聯。
是鳏夫、寡婦、孤兒、獨夫之外,特別一種哀哀無告的窮苦人民,我祇當他們像自己的兒女一般來看待,想要提供像佛菩薩一樣的慈航,普渡衆生過孽海;于網罟、機擭、陷阱等種種人間互相算計、傷害之中,開啓這條放生的大路,希望能把所有繁華都喚醒起來,不要留任何悲慘苦難的地獄在人間。
“鳏”,音guān,指老而無妻的人。“寡”,指喪夫的婦女。“孤”,指死去父親的人。“獨”,指老而無子的人。“慈航”,佛家稱佛以慈悲心度人,使脫離苦海,有如航船之濟渡衆生。“孽海”,指一切孽障。佛家稱前世所作的惡果成爲今生的障礙爲業障,後用以罵人,訛爲孽障。“罟”,音gǔ,網的總稱。“擭”,音huò,古代用以捕獸的機檻。“陷阱”,誘捕野獸的深坑。也比喻陷害人圈套。
清代潘達徵題廣州花棣孤兒院聯:“好容易吃得一頓飯;莫等閑白了少年頭。”惕勉受社會照顧的孤兒要能惜福,並及時努力向上。有佚名題孤兒院聯:“樹人兼樹木;憐子更憐花。”因爲院中有花園,花木扶疏,且辦理完善,重視生活教育。
31 佛祖以億萬年作晝,億萬年作夜;
大椿以八千歲爲春,八千歲爲秋。
這是佚名題峨嵋山洪椿坪聯。
佛祖,以億萬年當作白晝,以億萬年當作黑夜;大椿,以八千歲當作一個春季,以八千歲當作一個秋季。
“佛祖”,指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佛。釋迦牟尼佛即佛陀,簡譯爲佛,是人間的覺悟者,自覺覺他覺性圓滿。佛已入涅槃——不生不死的境界,所以能以億萬年作晝,億萬年作夜。在叁界的衆生,未了生死前,最短的壽命短到即生即死,最長的壽命長到八萬四千劫。在佛眼看來,八萬四千劫,也僅刹那而已。下聯出自《莊子·逍遙遊》:“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爲春,八千歲爲秋。”莊子引用這棵峨峨千尋、聳立雲表的大椿,來和天陰時生在糞土上,看見陽光就枯萎的朝菌,作一強烈的對比。大椿和朝菌雖然年歲相差懸殊,但只要彼此不以大欲小或以小羨大,那麼就能物任其性、事稱其能,各當其務,萬物齊同,同入逍遙適志的境界。因爲莊子筆下的大椿如此長齡,古人便用“椿齡”來稱人高壽,後又以“椿庭”、“椿府”做爲父親的代稱。這副對聯巧妙運用典故,嵌入晝夜春秋四字,推敲聯意,疑是信徒爲父親祝壽而布施寺院所題。
洪椿坪,古稱千佛庵,清乾隆時峨雲禅氏重修,因寺前有大椿古樹而易今名。
32 丘壑定禅心,泉水出山獨自冷;
煙雲空變態,峰巒何處更堪飛。
這是清代郭昆焘題西湖飛來峰下冷泉亭聯。
丘壑安定禅心,泉水流出山後,還獨自保持清冷;煙雲因空變態,還有何處峰巒能繼續飛去。
印度高僧慧理登上靈隱寺,見峰岩奇兀,驚歎道:“此天竺靈鹫山之小嶺,不知何年飛來?”所以名飛來峰。明代董其昌(一五五五——一六叁六)題冷泉亭聯問道:“泉自幾時冷起?峰從何處飛來?”郭昆焘的題聯以禅機妙答。
清代同治七年,罷官後在杭州講學的前翰林院編修俞樾,一天帶著家小到靈隱寺遊玩,看到董其昌題的對聯。俞夫人石治棠說:“這副對聯所提的問題,相公可否作答?”俞樾說:“這有何難,只需改一字就可以了!”于是題聯:“泉自有時冷起;峰從無處飛來。”夫人石治棠也題聯作答:“泉自冷時冷起;峰從飛處飛來。”次女繡孫看到父母對這副對聯興味濃厚,就湊趣說:“依女兒之見,還不如明明白白地回答說:“泉自禹時冷起;峰從項處飛來。”俞樾一時會意不過來,便問道:“禹乃治水神王,泉自彼時冷起還說得通,但“項處”指的是什麼呢?”繡孫說:“《史記》不是記載說項羽垓下被圍,與虞姬訣別時曾歌:“力拔山兮氣蓋世”,不是項羽將這座山拔起,這山峰怎麼能飛到這裏來呢?”
33 泉水澹無心,冷暖惟主人翁自覺;
峰巒青未了,去來非佛弟子能言。
這是清代金安清題西湖飛來峰下冷泉亭聯。
泉水澹冷,本來出自無心,是冷是暖,只有自己掬飲泉水才能覺知;峰巒青翠無盡,何時飛去、何來飛來,不是佛家弟子,無法說個明白。
“冷暖”,出自唐代希運黃檗禅師之語:“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主人翁”,唐代瑞嚴彥和尚(?——八八七)之語,原作“主人公”,指自己。瑞嚴彥和尚每天都要自己出聲警告自己說:“主人公。”複自答:“在這兒。”“清醒!清醒啊!”希望不要被自己所瞞。“去來”,是對立的觀念,佛家認爲把相對的認識舍棄,“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金剛經·威儀寂靜分第二十九》),才可體證不生不滅的涅槃境界,所以說“非佛弟子能言”。
除了董其昌、俞樾等人的題聯外,更有妙對,融通佛理巧答:佚名:“泉冷幾時?問孤松而不語;峰來何處?輸老鶴以長棲。”楊叔擇:“南高峰,北高峰,世事盡傥來,莫問峰來何處?在山泉,出山泉,人心先耐冷,才知泉冷何時。”趙鐵山:“山峰且有飛來悔;泉水偏從冷後傳。”黃霦:“常恐峰來更欲去;不愁泉冷無熱時。”範掄選:“滌熱腸,泉是冷好;潔淨土,峰特飛來。”祝慶年:“洗熱腸泉是冷;護淨土峰故飛。”升泰:“泉在山中,自是清流甘冷落;峰飛世外,孰從飛處悟來因。”“世出世清一泉水;住無住心半峰雲。”左宗棠:“在山本清,泉自源頭冷起;入世皆幻,峰從天外飛來。”
34 山僧活計茶叁畝;
漁夫生涯竹一竿。
這副對聯見《四朝高僧傳》。
山僧只要叁畝茶園,就可以維續生命的存在;漁夫只要一根釣竿,就有自足的生涯。
物欲太高,反而患得患失,徒添煩惱,于生存本身並無益處;把物欲降低,心靈才有更大的空間飛翔。就律製規定,出家人不得私有財産,因爲出家人已入非家,當然用不著財産,但佛教卻不能沒有財産:比丘可以樹下坐,林中宿,岩間居,佛教卻需要有其中心所在。如果佛教道場有其生産事業,便能自己自足,無求于在俗的居士,且能弘揚法化,普濟人群。
學禅,並不單靠坐禅就可達到最高境界,必須要有活一天就修行一天的心意——沒有佛作佛行,就不算是禅的生活。所以唐代百丈懷海禅師(七四七——八一四)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庭園打掃、砍柴、耕田、種茶等雲水要務,就是佛法,所以住在山上的禅僧種茶維生,也寄托禅僧佛作佛行的心願。
茶是禅僧的飲料,也用來供佛。吃茶在叢林裏被儀禮化,成爲茶禮。《百丈清規·卷七》說:“叢林以茶湯爲盛禮。”叢林中有茶頭,是特別的役僧,專司佛祖靈前獻茶及衆生供茶、來客飨茶。
35 茆檐喚客家常飯,
竹院隨僧自在茶。
這是宋代陸遊《南堂雜興》詩聯。
在茅檐下,僧人呼喚客人吃家常飯,在竹院裏,喝僧人煎煮的自在茶。
“茆”,音máo,通茅。“家常飯”,指家中日常的飯菜。“自在茶”,陸遊《劍南詩稿》中注解說:“紹興初,僧喚客茶各隨意多少,謂之自在茶,今遂成俗。”傳說,南朝梁普通八年(五二七)來到中國的達摩祖師(?——五叁六),在嵩山少林寺面壁打坐九年期間,時常因打瞌睡而苦惱,于是將自己的眼皮撕下,丟在地上,不久長出綠色植物,將葉子放在熱水中煮開飲用,達摩祖師坐禅時就不再打瞌睡了。
唐、宋禅寺僧侶體認到茶有澄神湛慮、暢心怡情、提神醒腦的功能。飲茶使人進入平靜、和諧、專心、虔敬、清明的心靈境界,可以做爲學禅的助力,因此禅寺普遍設茶堂,禅的理趣結合了茶的特性,對飲茶文化的提升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宋理宗開慶年間(一二五九),日本佛教高僧大□禅師到浙江省余姚徑山寺研究佛學,修業五年,于景定四年(一二六叁)回國時,帶回蒸碾焙幹研末的抹茶飲法、茶宴及天目茶具,促進了日本茶道的興起。
36 從來名士能評水,
自古高僧愛鬥茶。
這是清代鄭板橋詩聯。
從來名士就能評出水的來處及高下;自古高僧便愛鬥茶以利禅修。
下聯“愛”也作“擅”。古人評水、鬥茶(也叫點茶、茗戰),注重閑逸與精神境界。
茶的特性,必須依靠好水才能顯現出來;好水也能增益茶的味道。古人評水經驗的累積,使人們充分認識到好的水質的特徵和産地。鬥茶在五代時已經出現,北宋中期以後,風靡全國,從名流高僧到一般平民,無不以鬥茶爲樂事。鬥茶最起碼的要求是茶末必須浮在水面,而非沈澱在碗底;其次鬥茶要比茶色,在茶面泛出的湯花,最好的是純白色。建盞的胎體較厚,能夠長時間保持茶湯的溫度,所以碗宜用黑色的建盞。宋代鬥茶用的茶瓶,鼓腹細頸,單柄長流,瓶嘴要呈抛物線狀,不能歪斜,瓶嘴末的出水口要圓而小,注湯于茶盞時,水柱要有力,落水點要准,不能有零星滴淋瀝不止,否則就會破壞茶面,影響鬥茶的藝術效果。
文人士夫講究品茗、論器、試水的風尚與當時碩學鴻儒談性論道相爲表裏,成爲精神風貌的一種寫照。有人說“名寺出好茶”。自古寺廟大都建于名山之上,而廟裏的寺僧除了必須的修行功課之外,也要從事生産勞動,負責種茶、製茶的工作,而在品飲茶葉之余,往往以詩文來詠茶、評茶。
37 一壺茗茶品禅味;
半榻茶煙養性靈。
這是臺北市木柵某茶坊門聯。
泡一壺茗茶,品飲出茶中禅味;半榻茶煙,就足以涵養性靈。
飲茶,最早是在漢代西蜀地方興起。隋、唐以前人們的“茗飲”是藥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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