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當系念于鼻端,坐安心于發際、眉間(兩眉中心),或令心明曆,專注本參,無分散意,此可對治沈相。
什麼叫浮相?若坐時心好掉動,身亦不安,念外異緣,尋思雜事,這是浮相。這時應安心向下,最好安住在氣海丹田、或肚臍中。更主要者,振奮精神,心住本參,止住散念,心即定住,則心容易安靜。總起來講,心無亂想,不浮不沈是心調相。
調身、調息、調心這叁種方法,在初、中、後(也就是入、住、出),特別是在初、中階段,若有不調相,皆需隨時適當調整。
若欲出定,徐徐動身,安詳而起,不得卒暴。出定之後,也要常作方便,護持定力。
禅之可尊貴者,以得法的要道,全在實修、實證、真參,真究,因此稱之爲“坐禅辦道”。
今引百丈懷海禅息《坐禅儀》全文,以資共勉。
“夫學般若菩薩,起大悲心,發弘誓願。精修叁昧,誓度衆生。不爲一身,獨求解脫。放舍諸緣,休息萬念。身心一如,動靜無間。量其飲食,調其睡眠。于閑靜處,厚敷坐物。結跏趺坐,或半跏趺。以左掌安右掌上,兩大拇指相拄。正身端坐,令耳與肩對,鼻與臍對,舌拄上颚。唇齒相著,目須微開,免致昏睡。若得禅定,其力最勝。古習定高僧,坐常開目。法雲圓通禅息呵人閉目坐禅謂黑山鬼窟,有深旨矣。一切善惡,都莫思量,念起即覺,常覺不昧。不昏不散,萬年一念,非斷非常,此坐禅之要術也。坐禅乃安樂法門,而人多致疾者,蓋不得其要,得其要,則自然四大輕安,精神爽利,法味資神。寂而常照,寤寐一致,生死一如。但辦肯心,必不相賺。然恐道高魔盛,逆順萬端。若能正念現前,一切不能留礙。如《楞伽經》、天臺《止觀》、圭峰《修證儀》,具明魔事,皆自心生非由外有。定慧力勝,魔障自消矣。若欲出定,徐徐動身,安詳而起,不得卒暴。出定之後,常作方便,護持定力。諸修行中,禅定爲最。若不安禅靜慮,叁界流轉,觸境茫然。所以這探珠宜靜浪,動水取應難。定水澄清,心珠自現。故《圓覺經》雲:“無礙清淨慧,皆依禅定生”。《法華經》雲:“在于閑處,修攝其心。安住不動,如須彌山。”是知超凡超聖,必假靜緣,坐脫立亡,須憑定力。一生取辦尚恐蹉跎,況乃遷延,將何敵業。幸諸禅友,叁複斯文。自利利他,同成正覺。”
八參禅的入門方便
很多學佛的人,想通過參禅的方法沖破凡聖關,了脫生死累,轉凡成聖,成爲無挂無礙的見道人,證得自由自在的大解脫。但是對于參禅怎樣用心、怎樣體會、怎樣實踐、怎樣參究、怎樣受用,如此等等,想在佛經祖語裏去找現成的答案是很難的。即使有所闡發,也大都是些否定的話。真是承言者喪,逐句者迷,向上一著沒有你插嘴處,問者給叁十棒。禅師們主張不論禅定解脫,只須自見本性,以無念爲宗、無相爲體、無住爲本。凡落言诠皆是錯誤,不疑語句是大危險。起心即乖,動念即錯。說似一物即不中,說一佛字,滿面羞慚,念一句佛,漱口叁日。如人立在十字街頭,辨不出東南西北,不知道向哪裏走才是。于是就行腳參方,求師問道,想在自己的本分上討個分曉。但從上各家接引學人的方便卻不相同:有的說當體是,佛不要再參再學,自然解脫。有的說鼻直眉橫,本來是佛,只要時刻保任便是。有說萬事無心,只問自己是誰,自然相應。有說空心靜坐,久之必悟。有說放下一切,穿衣吃飯,脫體現成。有說不染一物,自然成佛。有說一念淨心,便是參禅。有說只管打坐,終爲妙悟。有說要得妙悟,必須破關。有說參一句話頭,必得開悟。如此等等,是則俱是,非則全非,弄得想參禅的人,不知所措,好像呆子似的找不到一個門路。
禅宗以“佛語心爲宗,無門爲法門”。既是無門,那怎麼透去?祖師說: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從緣得者,始終成壞。這樣說來,大似掉棒打月,隔靴抓癢,永處纏縛,無有出期了。其實不然,禅雖然深邃,還是有門可入的。
《華嚴經·如來出現品》說:“佛子!如來智慧無處不至。何以故?無一衆生而不具有如來智慧,但以妄想顛倒執著,而不證得。若離妄想,一切智、自然智、無礙智,則得前。”這是釋迦如來最初成道後的教導,也就是禅的來源和禅的本質。經文告訴我們像如來那樣的智慧人人本具,只因妄想執著而不證得。如來是通過修習禅定開悟的,那麼我們只要窮心參究于禅定,也就會發生無漏的根本智而證得一切智智。禅是什麼?就是我們的心;心是什麼?就是禅的體。所以禅的起源,在于釋尊的正覺,正覺即禅心禅體。用參究的方法,徹見心的本源,即可得其本旨。禅宗的本源,是佛的正覺,不在語言文字上,必須領會正覺的意義,以心爲宗。
“禅”即梵語“禅那”的略語,漢譯爲思維修,亦名爲靜慮,是靜止念慮散亂的意思,亦即定慧的通稱。知道了禅的本源和意義,就會覺得禅門是有方便可入的。
《傳燈錄》上說: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衆,是對衆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顔微笑。世尊曰:“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傳付摩诃迦葉。”這是釋尊與迦葉在拈花微笑、心心交照之間的大法授受,迦葉就成爲傳燈的第一祖。這樣的傳授,完全是公開的授受,絕無一絲一毫的神秘之處。如果說它是神秘,無非是教外別傳,以心傳心而已。
自此二十八傳至菩提達磨,自印度來中國倡導不涉名言、不曆修證、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禅法,是爲中國禅宗的初祖。他在《血脈論》裏說:“若要亂佛,直須見性,性即是佛。佛是自在人,無事無作人。若不見性,終日茫茫,向外馳求覓佛,元來不得。”“即心是佛,無心是道。”我覺得這兩句話可以作爲參禅的入門方便。禅是心宗,必須體會心的正覺,才能悟得即心是佛,唯證乃知。衆生的心,都是妄想,只有斷除妄想徹底無心,才能通達即心是佛。大死一番而後大活,無心而後真心現前,心與法界,共同一體,無挂無礙,智境雙忘,脫體無依,無依亦不存,方是大解脫之時。
馬祖道一示衆說:“汝等諸人,各信自心是佛,此心即是佛心。達磨大師從南天竺國來至中華,傳上乘一心之法,令汝等開悟。又引《楞伽經》文,以印衆生心地恐,汝顛倒不自信,此心之法各各有之,故《楞伽經》雲:“佛語心爲宗,無門爲法門。”又雲:夫求法者,應無所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不取善,不舍惡,淨穢兩邊俱不依怙,達罪性空,念念不可得,無自性故,故叁界唯心,森羅萬象,一法之所印。”
馬祖這段教導,對于即心是佛的意思,開示得非常明確。當時有大梅法常初參馬祖,問:“如何是佛?”馬祖答:“即心是佛。”常即領悟,遂到大梅山隱居。馬祖令僧去問他:“得到什麼好處,便在此住山?”他說:“馬大師問我說即心是佛,我便向這裏。”僧說:“大師近日佛法又別,說非心非佛。”常說:“任他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是佛。”其僧回來說給馬祖聽,馬祖說:“梅子熟也!”印證法常堅持“即心是佛”是正確的,馬說贊許他對禅的認識和參究的工夫成熟了。
即心即佛是禅宗的根本觀點,是諸大禅師一貫的主張。如僧法海參六祖慧能,問曰:“即心即佛,願垂指谕。”祖曰:“前念不生即心,後念不滅即佛。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禅。我若具說,窮劫不盡。聽吾偈曰:即心名慧,即佛乃定。定慧等持,意中清淨,悟此法門,由汝習性。用本無生,雙修是正。”法海言下大悟。以偈贊曰:“即心元是佛,不悟而自屈,我知定慧因,雙修離諸物。”說明領悟了即心是佛語,就能大徹大悟,直到不疑之地,解脫自在。特別是“成一切相即心,離一切相即佛”,值得參禅者深思體會,不要放過。
五祖弘忍曾經對六祖說:“不識本心,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名大丈夫、天人師、佛。”這些言教與《華嚴經》所說“心佛及衆生,是叁無差別”,完全一致。所以初祖傳法給二祖慧可時說:“外息諸緣,內心無喘,心如牆壁,可以入道”,也是獨指妙心爲禅源體性。這個宗旨,豎義于達磨,弘演于諸祖。因爲參禅學道的人,停滯于經教語言,終不能契合妙心,立地成佛,所以達磨提倡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獨傳妙心,悟此心當體是佛,雖萬劫輪回而不動的天真佛性從無遷變。二祖悟得禅源的妙心後,忽然向初祖說道:“我已息諸緣”。初祖問曰:“莫不成斷滅否?”二祖答曰:“不成斷滅,了了常知,言之不可及。”初祖印證曰:“此是諸佛所傳心體。”因爲息卻諸緣,則外境相空寂;內心無喘,則內尋合等絕;如牆壁則心行處滅;言不及則言語道斷;了了常知而無妄念,則寂照同時,心境不二,迷悟不二,生佛不二。其恰到好處時,心亦不可得,妙亦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非心非不心,非妙非不妙,行住坐臥,莫非妙心體現。這就是“行亦禅,坐亦禅,語默動靜體安然”的境界。
寶志公《大乘贊》說:“不解即心即佛,真似騎驢覓驢。”傅大士《心王銘》說:“了本識心,識心見佛,是心是佛,是佛是心,念念佛心,佛心念佛。……自觀自心,知佛在內,不向外尋,即心即佛,即佛即心。”
諸佛諸祖,贊歎即心是佛的語句甚多,不煩廣爲引證。但馬祖又曾答僧問而說“非心非佛”,因此引起了後世禅者的爭議辯論,以非心非佛爲極致之談,從而引起《宗鏡錄》的破斥。《傳燈錄·馬祖章》說:“僧問“和尚爲什麼說即心即佛?”師雲:“爲止小兒啼。”僧雲:“啼止時如何?”師雲:“非心非佛”。”《宗鏡錄》說:“問:“如上所說,即心即佛之旨,西天此土祖佛同诠。理事分明,如同眼見。雲何又說非心非佛?”答:“即心即佛是其表诠,直表其事,令證自心,了了見性。若非心非佛,是其遮诠,即護過遮非,去疑破執。……近代有濫參禅門不得旨者,相承不信即心即佛之旨,判爲是教乘所說,未得幽玄,我自有宗門向上事在,唯重非心非佛之說,並是指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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