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大乘認爲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會間斷,不能做爲受薰處,而小乘認爲是可以的,比如小乘就說意識絕對可以作爲受薰處,爲什麼大乘與小乘有這麼大的區別呢?
在小乘中,是沒有末那識、阿賴耶識這些名字的,他們用意識來含括一切。比如“執著爲我”。大乘人也有這“執著爲我”。這是我的書、這是我的筆、這是我的房子……小乘人也有“執著爲我”。這是我的爸爸、這是我的兒子……小乘中認爲這“執著爲我”的作用也可含括在意識之中,而大乘呢,把這“執著爲我”的作用另取了一個名字叫做末那識。比如說意識是一個“集合”,就是數學上的集合,那麼意識這個集合的範圍就比較寬。末那識則是意識這個大集合中的一個小集合,阿賴耶識也是意識這個大集合中的一個小集合。在大乘教法中,是把小乘中意識這個集合內除去末那識這個集合和阿賴耶這個集合之後所剩余的部分才叫意識。如此一來,大乘說的意識與小乘說的意識,根本是兩回事兒。所以,小乘說意識可以作爲受薰處,而大乘則否認,大乘說可以做爲受薰處的只能是阿賴耶識。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乘爲什麼要這麼再分一下呢?這是何苦來呢?他這麼一分,讓人更覺複雜,其實大乘這麼一分,雖然名相複雜了,但對于你把握宇宙人生、修行解脫卻更加方便了。大家對唯識很陌生,我舉個世間例子:
弗洛伊德大家都知道,他是精神分析學派的創始人,在他的理論體系中,把人的意識分爲兩部分,其中一部分叫做潛意識。那你說他這樣分不是更讓人感到複雜嗎?但是,按他的理論,可以治好許多人的病。他的本職工作是精神病醫生麼~~他這就顯出用處了。大乘也是這個道理,按這個理論修則更有信心。
我們看經部論師,他對世親說識類互薰,世親說不行,意識是會間斷的,不能作爲受薰處。按小乘經部論師理解的意識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按世親大乘理解的意識,別看還是這兩個字——意識,但含義已變了,自然不可以作爲受薰處。
現在是經部論師來與世親辯論,你經部論師說的意識我世親根本不承認,你來辯什麼?這就是違背了因明規則。因明呢,大家更陌生,因明上說,若雙方辯論,提出的說法必須“共許極成”。共許極成就是雙方都承認,雙方都接受。比如說,朝鮮與韓國不對勁兒,他們要談判,就到北京來。這是第叁者。若讓到平壤去談判,韓國不接受;讓到漢城去談判,朝鮮不接受。到北京來,是個第叁者,雙方都認爲不傷面子。還有《婆婆、媳婦、小姑》上,他們誤認爲小嬌與林老師關系不正常,小嬌就跑回娘家了,小嬌的媽媽就讓仇家寶一家到飯館去,雙方見面協商解釋。這也是,到小嬌娘家,仇家寶不同意;到小嬌婆家,小嬌媽不同意。于是只能到飯館中去。按小嬌媽的話,這叫“不能讓那老太婆占便宜”。
現在經部論師所說的“意識”,世親不承認可以作爲受薰處,而世親所說的,經部論師又不承認,要想解決這個矛盾,怎麼辦?只能找第叁者,然而經部論師沒有找第叁者,直接說識類互薰,世親就打斷了他,不讓他說了。
如此呢,經部論師與世親的矛盾只是因明辯論的矛盾,與修行解脫無關。我這麼說是告訴大家,雖然說《二十頌》是辯斥小乘及外道的,但我們千萬不要因爲小乘被世親辯輸了就瞧不起小乘,認爲小乘教法不好。按照經部論師的方法來,也保證你解脫無疑。因爲,他們說的意識是指大集合意識,當然可以做爲受薰處了,阿賴耶包含在大集合意識之內;按世親的方法來,也保證你解脫無疑,他說意識不能作爲受薰處,是指的小集合意識,當然不能作受薰處了。用世親的方法解釋世間人更容易理解而已。
經部論師一下楞了,只得找臺階,二十論上說他是說“有教爲因”──
這不是我經部說的,這是釋迦老子說的。
在《楞嚴經》上,阿難說心在外、在內都被佛駁斥了,于是說:你曾對四衆開示過,心生法生、法生心生……他想把球踢給佛。佛又把阿難破了後,阿難說,我曾聽得你給文殊說過,心不在內,也不在外……這都是自己沒法子了,拿佛做擋箭牌。
經部論師也只有擡出釋迦來壯膽了:若一切法都是唯識所現,離識無外境,那些眼、耳、鼻、舌、身、色、聲、香、味、觸等都不離識,是由心識變現出來的,那麼世尊說這些教法幹什麼?他吃飽了撐的呀,這不是多事嗎?
世親一抓住經部的小辮子,得理不饒人,一點兒也不客氣,話語鋒芒畢露。“此教非因”。用白話說出來就是,你別拿釋迦老子做擋箭牌了,你把佛說的經論讀懂以後再引用。
世親的這一句話呢,可以說直到現在還不過時,可以給我們現在寫文章的人一個警惕性的提示。我們寫文章都要引用佛經原文,但是你寫出來的文章根本觀點是顛倒的,不管你引用多少經論,因爲你根本沒有讀懂佛經,曲解了佛經。你曲解了佛經,那麼你引用佛說的話引用再多也不行。禅宗有句:魔來殺魔,佛來殺佛。魔是煩惱,你殺他,佛是清淨你殺他幹嗎?這裏的佛就是這些披著佛衣的“魔”,在外人看來是佛,其實是魔。比如*輪功,中間佛經的話,多得很~~
世親說:不錯,世尊是說過眼、耳、鼻、舌、身、色、聲、香、味、觸,但你拿這來證明實有外境是不對的。比如我告訴你敵百蟲可以殺蟲,于是你拿敵百蟲去殺蝗蟲,這樣呢,效果就很差。我告訴你硫酸是重要的化工原料,你就拿它去往人臉上潑~~你用佛陀說過的眼耳鼻舌身來證明實有外境,就象老師告訴你,硫酸有很強的腐蝕性,于是你就拿硫酸來腐蝕玻璃, 一樣笨,一物降一物,硫酸是腐蝕不了玻璃的,你這麼幹真是“拿著雞毛當令箭”。
佛陀說法是應機說法,密意說法。
佛經有一個特點,讀多了你就會發現,幾乎每一部經典都要在開始先介紹一下來參加法會的人物。比如《阿彌陀經》,開始就說了,參加法會的有長老舍利弗、大目犍連、大迦葉等。除了這些人還有一些大菩薩,象文殊師利菩薩、阿逸多菩薩,阿逸多菩薩就是我們常說的彌勒菩薩,還有常精進菩薩等;《十地經》上說,參加法會的有金剛藏菩薩、寶藏菩薩、蓮花藏菩薩、德藏菩薩、蓮花德菩薩等;《圓覺經》上說,參加法會的有文殊師利菩薩、普賢菩薩、普眼菩薩、金剛藏菩薩、彌勒菩薩、清淨慧菩薩等;《寶授菩薩菩提行經》上說,參加這次法會的有慈氏菩薩,慈氏菩薩還是彌勒菩薩,妙吉祥菩薩,妙吉祥菩薩就是文殊菩薩,無邊光菩薩,無邊光菩薩就是大勢至菩薩,還有辯積菩薩、寶手菩薩、香光菩薩、勝義心菩薩、得光王菩薩、斷一切憂暗菩薩、內行菩薩、無邊意菩薩等等一大堆;《解深密經》上說,有如理請問菩薩、法湧菩薩、善清淨慧菩薩、廣慧菩薩、德本菩薩、勝義生菩薩、觀自在菩薩、彌勒菩薩、文殊菩薩……說這麼多例子就夠了,再舉還多的是。
這是爲什麼呢?爲什麼佛經的開頭都要先介紹來參加法會的這些人呢?
比如現在,在學校裏上課,一開頭第一節課,老師先要在教室裏點一下名,以便認識。再比如法庭開庭。法官、原告、被告、律師等,該到的人都到了,這時候就先叫了:你是張叁嗎?古代審案也是這樣,《卷席筒》中,“下跪可是曹張倉?”案卷曹保山已經看過了,他能不知道下邊跪著的就是曹張倉?你審曹張倉的案子別人來幹什麼?當然是曹張倉了。張叁回答,是。張叁是當事人,當然是他了,我剛曉絕不會沒事兒跑法庭上坐到那被告席上,你說這多余嗎?難道不認識嗎?當然認識了,但認識也得這麼叫一下,這是一定的程序,這其中自有深義。
佛經在開始先介紹來參加法會的代表人物,也自有深義,絕不是累贅多余。
咱還說世間的事兒。比如說某甲要做報告,還沒有開始,我們一看來聽報告的是什麼人,大致就可以猜出甲這個報告的大致方向了。假如說我一看,來聽報告的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你這報告雖說還沒有做,我就可以判定,內容一定高深不了,保證涉及不到量子力學、相對論,涉及不到黑格爾哲學;假如我一看,來聽報告的都是學者、教授,你報告雖還沒做,我就可以判定其內容一定不會太低淺;假如我一看,來聽這場學術報告的全是醫務工作者,你報告雖還沒做,我就可以判定其內容一定是與醫學有關……就是這個道理,我們一看來參加這次法會的都是文殊、彌勒之流的大菩薩,我們立馬可以判定這部經所說的法門一定是大乘甚深法門。我們再看一下《阿含經》……沒看過《阿含經》?!那就算了,這對于學佛來說,是一個缺陷,阿含是一定得看的。 這就是應機說法,密意說法,按咱們的土話說,就叫做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有人說,你要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麼,你這個人就很不地道,其實呢,你能“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說明你這個人很能幹,懂好多門“外語”。我這當然是扯淡的混話了。
問:“密意說法”這個詞兒還沒聽說過。 好,那麼今天就讓你聽說一下,密意這個詞有兩重含義,一是意趣,二是秘密。什麼叫意趣呢?就是依某種意向而爲應受此教法者說法。而秘密就是不明顯,你必須得透過字面來探討內含的深義。比如說我與某甲不太對勁兒,一個人問某甲,剛曉這個人怎麼樣呀?甲說,好得很,我在邊兒上聽見了,心裏就一激楞:某甲到底是在誇我呀還是在罵我?有一個笑話,某縣長離任,別人送他了一塊匾,上寫著“五大天地”。這個詞兒很好,縣長就很高興,後來呢,才有人給他點破,這五大天地是:縣長在此所爲是昏天暗地,現在縣長走了,老百姓歡天喜地……還有叁個我記不清了,這就是。別看“五大天地”字面上挺好,其實是罵人哩。這就是秘密。按天臺宗的說法,你給我們說話,假如說甲聽懂了而我聽不懂,那麼你的話對我剛曉來說就是秘密,但甲聽懂了,則你的話對…
《述說唯識二十頌(剛曉法師)》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