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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識講義(正剛法師)

  唯識講義

  正剛法師

  第一篇 緒論

  第一章 總說唯識

  第一節 關于“唯識”

  一、議說唯識

  在茫茫的大千世界中,山川日月、草木雲霞、流水落花、飛禽走獸,本都是無情之物,然而奇妙的是,在詩人或作家的眼中筆下,草木有憂樂,飛星能傳情,明月伴人舞,春風知別苦,落紅歎流年,流水似濃愁,蠟炬況垂淚……如此等等,這些自然萬物,生氣洋溢,處處都表現了人的生命與活力,如鄭板橋竟與院中翠竹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修竹數竿,石筍數尺,其地無多,其貴也無多也。而風中雨中有聲、日中月中有影,詩中酒中有情、閑中悶中有伴,非唯我愛石竹,即石竹亦愛我也。

  那麼,試問,是什麼使得這沒有性靈的自然事物有了性靈,沒有人情的事物有了人情呢?是什麼使得大自然仿佛受到一種生氣的貫注,成了有靈有肉的生命體?很明顯,這是人的思想、人的感情、人當時所凸顯出來的心理,是人內在的感情向大自然放射的結果。

  人,是生活在自然界及社會人群之中的。我們對于自然界及他人的認識,是通過自己的心來感知來了解的。我們在這個世界上已生活了一二十年,而這個世界所給與大家的感受,有時是帶有負值的極爲短暫的喜悅,有時是充滿著煩惱與苦痛;其內心,時常受著外在的環境的擠壓與煎熬。于是這就給大家提出了一個問題,爲何現實的世界,給了我們如此多樣的感受?這種感受是取決于外在環境,抑或我們凡夫的自身的心理問題?關于此問題,一般人都會認爲,這主要取決于外在的環境,因爲絕大多數的環境,在當時,凡夫的我們是無法改變的;其心,只能隨境而轉。

  然而,唯識認爲這種觀點是錯誤的,人的種種感受乃是由于“情執”作祟而出現的産物,具體體現是煩惱心所與有漏的善心所,或者說是人法二執、煩惱障。這“情執”是凡夫衆生的心理,也可以說成是,那能感受的心,附著有汙穢的東西,于是都有了種種多樣色彩的感受。

  這個道理,在禅宗裏面有一個典故“鼻頭著糞”能給與形象的說明。大意是說,一個人老覺著臭,他起初懷疑是自己的衣服,可是在他換了衣服以後,仍然感覺有臭味,于是又懷疑別的東西,總認爲是外在的某樣東西才使得他有臭的感受,不知道臭就在自己的鼻上,是自身的問題。後來,遇到一個有智慧的人告訴他,說臭在鼻上,他先是不信,可試試用清水沖洗以後,臭氣就立即全無,再嗅一切東西,都不臭了。

  而唯識也認爲,人的苦樂感受,亦是因凡夫衆生自身的心理素質問題,即常有有漏的煩惱心所雜染法相伴隨。這就啓示我們,如果反觀自心,向自己心內開發,練磨其心,洗滌塵染,那麼,人的感覺就會海闊天空,成爲不受物欲羁絆的自在人,所謂成佛作祖是也。

  然而,除去心靈上的汙穢,不象洗滌物件上的塵垢那麼容易。首先要樹立正見,破除錯誤的知見;其次,通過學習唯識教理,明了凡聖的心理結構,尋求下手處,即洗滌塵染的入手處;然後才是通過明了由凡至聖的途徑而切實修行。這就是唯識的基本內容。一旦我們的修行功夫有所升進以後,那麼就會認識到,呈現于我們心上的種種感受,完全是因自身之染心觸境造成的,隨著不斷的修行,這種感受就會逐漸起變化,至終,會有一個質的飛躍——成佛,至此,對山河大地、社會人群,就會以一種高著眼的態度,會看見處處都充滿著光明,充滿著美好。一個有明慧澄澈之心的人,就能真正感受到大自然的美妙,感受到每一個衆生,都充滿著心靈之光——佛性。

  近似地講,宋朝理學家邵雍的《清夜吟》就具備有這種意境,其詩的內容是“月到天心處,風來水面時,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詩中表現出人心之月與天邊之月,是相應的、包容的。月到天心,風來水面,都有著清涼明淨的意味,如此清閑隽永的境界,乃是宇宙的生命化,物質帶著詩意的光輝,對人的全身心發出微笑,而那些受物欲羁絆的人,是理會不了的。所以,若能消歸自己,向自己心內開發,讓其心變得光明澄澈,那麼,人們就能通過看到大自然中皎潔的月亮,在心靈上,便會顯現出具有永恒之美的心靈之月,這種心靈的愉悅,是難以言喻的。由這我們也可以知道,如果要能享受到清新淡雅的歡樂,唯一的方法,就是要在自己的心中留存一塊清淨的園地,因爲,在我們擁有愈多的物質世界裏,那種清淡的歡愉就會漸漸失去。

  在社會生活中,許多的美與醜、好與惡、是與非,可以說,基本上都是人心的投射。我們容易看到,自己亦可以覺察到,一個心情愉快的人,看世界的感覺,仿佛無處不美,歲月仿佛無往不樂,一切事物都好象塗上了快樂歡喜的色彩,花歡草笑;相反,一個心情悲哀的人,一切事物都會惹人煩惱,大自然仿佛盡是愁雲慘霧,歲月充滿著淒風苦雨。又對同一個人、對同一件事物亦是這樣,最初的感覺可能是美妙無比的,印象甚佳,可是,一旦時間長了,處久了,其觸覺就有可能起變化,也許就會失去了先前的那種美妙的感受,失去了新鮮味。對此,很顯然,外在環境並沒有變化,並沒有什麼改變,而是因爲我們那能感知的心發生了變化。因此這種唯心所現的道理,在如上那樣的一些事例中,那是顯而易見的。

  從佛教的角度來講,一個有深切禅定體驗的人,必然的會經驗到自己身心與外在的世界,和那閃著靈光、照澈人生宇宙的清淨心,好象一個渾然的整體,無有差異,不可分別。他的修持越進步,就越能洞察到其自心,有無窮的深度,是一個非常廣大的世界,他的心好像時時都在不斷的擴大之中。他能的的確確、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外面的山河大地,皆是自心的影像、是自心的一部分,是屬于自心的內境,而不是有一個外面的真實的世界獨立存在著。這個感受非常的強烈,強烈到使他能斷然確定,常識的所謂的真實世界和人們所認定的許多真理,皆遠不及他由禅定中所見到的境界來得真實。因此,整個唯識,這是因瑜伽行者在禅境中證到世界的一切皆是自心之所變現,由此證境而堅倡萬法唯識之說,故此,“諸法唯識”,乃是由許多修行人由直接的證驗而産生出來的一種堅信。

  二、唯識是一門什麼樣的學理?

  唯識是一種學問,是一種學作佛的學問。在宗門之下,一般人向來的習慣,總說學佛不在語言文字,不在于懂得多少教理,只在實行。這話看似很有道理,但若仔細推敲起來,那是有問題的。試問,一個對于學修路線與目的都不明確的人,那又如何修行?那只能是妄談!只會有盲修瞎練之嫌!所以,我們學習教理之前,當先掃除過去的種種錯誤迷見,先研佛的學問以得其明解,因爲,修行作功夫,如果理不明、見不正,功夫就不會上路。功夫做不好,那就是因爲于理不能通達。故此,有解才能起行,這樣所起之行,才會不致于錯路。現在所學的唯識亦是其入手處之一;在此,只是希望我們大家不要執義上之文隨語生見,要直探诠下之旨,契合本源之心,要把握文字語言背後的微言大義。

  就具體而言,唯識,是一門深入分析衆生心理結構及賢聖境界的理論,其理論闡明了通過怎樣的修行途徑而達至究竟的佛果。對此,近代佛學大師歐陽竟無居士曾有美言贊譽,說:“學莫精于唯識。”

  唯識學,雖然是一門極強的思辨哲學,而且是能用之于實踐的超哲學,也可以說,是一門最有深度的心理學。它的特點,是不適宜于采用治西方哲學的理路,進行整體統攝和研究;然而,在對有些具體的問題的研究和分析時,其追窮問題的邏輯形式,及尋找問題、設立問題的方式,如此等等的技巧性的東西,都還是可以借鑒的,這是受唯識學它自身獨具的特點所決定的。而且,這也是中國傳統哲學的特點。故此,唯識學的基本的名相概念,是不能變更的,因爲其概念的內涵與外延是固定的,若引進西方哲學概念,那就會失去很多意義,變得面目全非。

  叁、“唯識”二字

  “唯”,mātra是遮遣之詞,“唯謂簡別,遮無外境……唯遮境有,執有者喪其真。”(《成唯識論述記序》一本《大正藏》卷四十叁,P二二九中)一切識外之法,無不如秋風之掃落葉,盡皆非之。

  “識”即了別義,就是衆生的心識所具有的了解分辨能力。在梵語中,有兩個詞,即vijn~āna與vijn~apti,vijn~āna就是衆生之了別力,即眼等八識;vijn~apti,具含“了別”及“顯現”二義。此處,真正說起來,唯識之識,應是vijn~apti,而非vijn~āna,故“唯識”的梵文應是這樣的:vijnapti-mātra,譯爲“唯識顯現”,即唯識,此是根據法國學者萊維所發現的《唯識叁十頌》安慧注釋的梵文本中對“唯識”一詞所用語vijn~apti-mātra,有人認爲應將此譯作“唯表”,而不是唯識,但是,若據玄奘一系的傳統唯識學,最好是譯爲“唯識”。

  vijn~āna與vijn~apti,具有相同的詞根jn~ā,vijn~apti不過是vi-jnā致使形式的動名詞,而vijn~āna也不過只是vi-jn~ā的現在分詞的中間語態形式vijn~ā+āna → vijn~āna。

  “識謂能了,诠有內心……識簡心空,滯空者乖其實。”(《成唯識論述記序》一本《大正藏》卷四十叁,P二二九中)

  第二節 唯識學的傳譯

  一、傳

  A1、印土傳承

  世尊宣說《解深密經》等六部大乘經,于中廣說唯識妙理。

  瑜伽宗 yogā cāra school

  佛滅九百年後,彌勒菩薩應無著論師之請,于中天竺阿逾奢國(Ayodhyā,義譯爲不生,此國往昔大乘人住,多解無生,國從人立名,故叫無生國。)講堂,說《瑜伽師地論》等。其後,無著菩薩承彌勒之說,造《顯揚聖教論》等。Asan.ga,音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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