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剛曉看是桌子,你們看也是桌子,來個美國人,他不把桌子叫桌子,他叫desk,但畢竟中國人都叫它桌子,這是一定的。還有作用,作用也是一定的,寒冬臘月,你只會加棉衣、通暖氣、烤火而不會說凍得你只想往水中跳,除非你真是精神病。 既然時間、地點、相續、作用都是一定的,可現在世親猛然說,一切境界統統都是心識變現出來的虛幻之境,這可真是一記悶棍。若真的虛幻,那剛才說的四點豈不是不對嗎?說不對吧,你明明非去北京逛故宮,冷天非烤火不可,這是爲什麼呢?
以上我們說的就是唯識二十頌的第一個頌子──若識無實境,即處時決定,相續不決定,作用不應成。
聽過以上的分析,下面大家記幾句話,我說慢些,大家寫下來。
若只有內識,並無實在的外境,那麼不論在任何地方,都應該可以看見白宮、凱旋門,但事實上卻不,白宮、凱旋門都有一定的處所,既然外境都有一定的處所,外境便是實在的。若外境是唯識所現,便不該處所絕對。
若只有內識,並無實在的外境,那麼,夏天就應該可以看見臘梅,冬天也應該可以聽見蟬鳴,但事實上卻不,看臘梅、聽蟬鳴都有一定的時間。既然受時間限製,外境便是實在的,若是唯識所現,便不該時間絕對。
若只有內識,外境並無實體,那麼我們大家同在這一個屋子之中,因爲我們各人的心識都不相同,那麼該各人的心識變出各人的外境,但是呢,雖然衆識各不相同,但這屋子中的桌子卻是統一的大家都見是一張桌子,這怎麼能說唯識無境呢?
若只有內識,外境並無實體,那麼,爲什麼石頭可以用來建築房屋,卻不能充饑,米飯可以充饑卻不能蓋屋呢?爲什麼石頭與米飯都各有作用,其作用不能互相通融呢?既然如此,怎麼能說唯識無境呢?
或者這麼記也行:
若諸法唯有心識,並無實在的外境,那麼,處所、時間的決定就不應該成立,在有情中,不決定由一人所見,而由衆人所見皆同的情景,就不應該成立。各物有各物的作用,也不應成立。
在《二十論》中,世親解釋的很簡單,倒是窺基的《二十論述記》解釋的很詳盡,還有王恩洋居士的《二十唯識論疏》、李潤生先生的《唯識二十論導讀》也都說的很清楚,但他們中間用了很多因明的論式,大家對因明知道的不多,我就不照他們的來說。
世親在開篇提出“安立大乘叁界唯識”之後,就引出了這幾個問題,下邊我們看世親怎麼回答這四個問題。後邊兒從第二個頌子開始就是回答。
處時定如夢,身不定如鬼,同見濃河等,如夢損有用。
這就是第二個頌子。
我們現在把第一個頌子換一種方式來表述。換成什麼方式呢?我寫下來~~
已知:時間絕對一定,處所絕對一定,相續不決定性絕對一定,事物的作用絕對一定。
求證:“外境是真實不虛的”這個觀點是錯誤的。注意,已知條件是單個兒獨立的。
若按數學上的證明思路來套一下,我們只要舉出一個符合時間、處所、相續不決定、事物的作用這四要素絕對,但它卻是虛幻不實的就可以了。我們現在就按這個思路來。
比如做夢。
我們大家是都做過夢的,假如說一個人一直不曾做過夢,那麼,恭喜你,你是“真人”。所謂“真人”,是道教的一個修行位次,修道修到一定程度就達到真人之境,真人最明顯的特征就是永不做夢。當然了,我昨天晚上沒有做夢,這並不表明我成了真人。與真人相對應的叫假人。我們都是假人,也就是說我們都不是一個純粹的人。我們現在是顯的人身,但我們的內心呢?忽兒天上,忽兒地獄,忽兒娑婆,忽兒淨土,瞬息萬變。比如說,一刹那你心起了一個貪念,那麼你這就到地獄去了,又一下你心中起了一念嗔恨,那麼你這就是到餓鬼道去了,再一下你愚癡,那麼你就是到畜生道去了。你若遇境就要與人打架,那麼你是阿修羅,這一陣子你持五戒十善,你成就了天人之功,你若念佛,那麼西方極樂世界的蓮花池中就開了蓮花……這就是說雖然在外境上看你只是一個人而已,但你不停地在六道中輪轉而無有休息。這樣呢,一念之間你就在叁千大千世界之中周遊了好多圈。所以別看你是個人身,但你是假人,是天仙(人),是餓鬼……不確定的。真人呢,不是這樣的,他不動雜七雜八的念頭,他的心念與他的人身是吻合的,這就是修持工夫。 我們現在還是會做夢的,夢是怎麼形成的呢,就是神經末梢的活動。佛教說是神識的活動。我們睡著時,根不起明顯的現行,當然了,比如小孩子睡覺,睡時頭在南邊兒,起床時能頭到了北邊兒,這是身根的現行。你睡著了鬧鍾還是能把你驚醒的,可見,耳根也不是完全關閉。則身識、耳識也現行,但這不如清醒時現行幅度大。而最重要的是意識,有一個夢中獨頭意識,不知道大家聽說過沒有?聽說過。好,那我就不必詳細解釋了。就因爲這個夢中獨頭,所以你做夢,而且做些亂七八糟的夢。
前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是天快黑時,不曉得怎麼了,起了很大的洪水,水把九華山困成了一個孤島,水還一直在往上漲個不停,幾乎快漲到甘露寺那兒。你們若去過九華山,就知道甘露寺在九華山半山腰,是上九華山的第一個寺廟。這時候呢,出來了一個老和尚,山下人們都哭喊著:快往山上跑,洪水來了。這老和尚卻往地上一坐,他不起來了。我清楚這老和尚是老都監和尚,老都監就是常恩和尚,他在光緒年間住甘露寺,後來修得肉身不朽。他的肉身當時就供奉在現在甘露寺的客堂北端那兒,在文革時肉身被毀了。 洪水往上漲,然而快漲到老和尚那兒時卻漲不上來了。以後呢,亂七八糟,什麼都不清楚了。醒來以後才知道這是個夢。
我記得小時候做過一個夢,至于爲什麼到現在還記得這麼清楚,我也搞不明白。那時候剛上學,我們那時候一上學,就教我們:共産黨來了,東方才出了紅太陽,才驅走了黑暗。然而我那時候就傻兮兮的,就認爲太陽是一九四九年以後才有的。想,那“兩小兒辯日”是怎麼回事兒?我家有一本《幼學》呀還是什麼書,記不清了,老爹在很小就教我們看,我記得上邊兒還有朱熹的畫像。以前整天是黑的,孔子怎麼能遇上兩個小兒在爭論關于太陽的事兒呢?真奇怪!
那個夢是這樣的,我們幾個小孩兒跑到東溝玩,東溝有一行柿樹,到東溝後卻擡頭看見一個紅紅的太陽在上升,于是,我們就在那兒看日出,還覺得有人在天上說話:這下好了,我們就翻身解放了。于是,有人唱歌,開慶祝會。
在我的感覺中,夜屬陰,做夢呢應該夢不見太陽的,因爲太陽屬陽,陽陰根本是反個兒相克的,怎麼能在夜裏夢見太陽呢?不信大家留意一下,擇驗擇驗,看是不是不見陽光,就象大陰天,這才正常。夢見太陽是很稀罕的。
這時候大家看看這夢境。
假如按你們所說,時間一定,那麼事實絕對真實不虛,而不是唯識所變,但是有誰能夠說天快黑時真的九華山發了大洪水?夢境是虛幻不實的!這大家毫無疑問。天快黑時九華山並沒有發大水!我夢見是天快黑時九華山發了大水,這個時間是絕對的,我夢見就是天快黑時,這我可以保證,我絕對沒有說謊。在太陽升起時,就是早上了,並沒有人來開慶祝會的。這個時間也是確定的,但開慶祝會卻是虛幻的。
再看處所。
我夢見就在九華山下發了一場大水,人們在東溝開慶祝大會,在正做夢時,我還以爲是真的呢,也在隨大家吆喝:“發水了,快跑!”也在會場開慶祝會。然而醒過來時卻發現只是一場夢而已。可在我正做夢時只知是天快黑時在九華山,只知是太陽出來時在東溝而不知是做夢。
這時我們就可以說:時間即使絕對一定,處所絕對一定,但照樣只是夢,是虛幻的。那麼第一個頌子中提出來的“若無有實境,則處所決定、時間決定不應成立”這個論點倒是不能成立。因爲在夢這個“虛幻的境界”中,處所也可以確定,時間也可以確定。也可以這樣說,即使一個境界的時間一定、處所一定,但這並不能證明這個境界是真實不虛的。按因明規則來說,你們的提問犯了“不定因”的過失。
第二個頌子的第二句、第叁句,是回答“相續不決定不應成”這個問題的。在世親時代,人們都承認這麼一個觀點,什麼觀點呢?比如說黃河,我剛曉來看,是河水,某甲來看是河水,某乙來看還是河水……但當一個餓鬼來看時,卻不是河水而是血膿河了,兩個餓鬼來看,還是膿河,叁個餓鬼來看也這樣……全人類來看,都說是河水,全餓鬼來看,都說是膿水。人類選出代表,比如我剛曉,讓我代表全人類去說服餓鬼:不對,你們錯了,這是河水,怎麼是膿水呢?而人家餓鬼道衆生也會派代表來說服我們人類:不對,你們錯了,這是膿水,怎麼會是河水呢?我們各執己見,誰也說服不了誰的~~找釋迦牟尼去呀,釋迦老子在《阿含經》中給解答過,在大乘經中也解答過,怎麼解釋呢?好,聽我說。下面我們提到兩個概念,關于業的。
(1)引業。什麼叫引業呢?牽引你將來到哪一道受生的業,比如殺、盜、淫,這就是叁惡道的業因,若是持五戒行十善那麼這就是善道的業因。比如我剛曉與張叁兩個人,我們都生在人道,那麼我們兩個的引業就差不多,也就是相似啦。
(2)滿業。所謂滿業就是你生到這一道以後,使其果圓滿不圓滿的業。比如,同樣是人,爲什麼有人大福大貴,而有人卻在貧困線下掙紮,爲什麼有的人生就的美人坯子,而有的人卻缺胳膊斷腿……這就是滿業不同。 咱再說共業與別業。識變有兩種,比如山河大地,這是衆生共業所感,我們稱爲共變的,而我的勝義根,則是我剛曉獨自變現的,這是別業不共變。
在世親時代,就舉餓鬼的例子,說這一杯水,人看是水,鬼看是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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