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現世利益,只能接受通俗易懂的道理,采用喜聞樂見的形式,去完成他們的宗教實踐。這就形成了各種民間佛教信仰習俗。
燒香拜佛是中國民間佛教最普遍的信仰習俗之一。在印度原始佛教時期,佛陀否認存在創造宇宙萬有和主宰一切的神,反對婆羅門的祭祀和神只崇拜。佛教徒皆依據佛陀的言教和他製定的戒律來指導自己的宗教實踐,靠自身的修持與思維證悟來獲得解脫,並不需要建立佛像來頂禮膜拜。只是在大乘佛教興起之後,才主張通過對佛像的禮拜來體認自己的宗教感情。因爲傳入中國漢地的主要是大乘佛教,所以中國佛教一開始就十分重視禮拜佛像。一般漢地寺廟都以佛殿爲主體。宋慧洪《潭州白鹿山靈應禅寺大佛殿記》說:“營建室宇,必先造大殿,以奉安佛菩薩像,使諸來者知歸向故。晝夜行道,令法久住,報佛恩故。”在佛殿上,一般供釋迦牟尼佛像或阿彌陀佛像。較大的佛殿則供叁尊佛像,或稱“叁身佛”,代表法身佛、報身佛和應身佛。或稱“叁世佛”,代表中、東、西叁方不同世界的佛。宋遼時代佛殿也有供五佛乃至七佛的。佛殿裏設置寶蓋(又稱“華蓋”)、幢、幡、驩門等飾物象征佛的莊嚴。佛像前還設有香水、雜花、燒香、飲食、燃燈五種供物。後來也有簡化成香爐、花瓶、燭臺“叁具足”的。禮拜佛像時必須焚香敬禮。按照佛經上的說法,香爲信心之使,凡夫俗子與佛隔越,故須燒香遍請十方佛菩薩前來接受供養。東晉以後又有一種“行香”的習俗。即用燃香熏手或將香末撒在經行之處。東晉道安製定的僧尼規範裏就有行香之法。唐高宗時,薛元起、李義府也曾奉诏爲太子行香。善男信女禮佛時須五體投地,頂禮膜拜。“五體投地”即指兩肘、兩膝和頭都要著地。先立正合掌,右手褰衣,屈兩膝,次屈兩肘,以手承足,然後頂禮。“頂禮”即用頭頂禮尊者之足。向佛像頂禮,則舒二掌過額,承空,以表示頭觸佛足。明代以後,中國佛教徒中還出現了“朝山進香”的習俗,即到名山大刹去禮拜佛菩薩。這可能是受到禅宗僧侶遊方參道的影響。一般佛教徒都以參拜山西五臺山、浙江普陀山、四川峨嵋山、安徽九華山這“四大名山”爲一生中最大願望。相傳五臺山爲文殊菩薩道場,普陀山爲觀音菩薩道場,峨眉山爲普賢菩薩道場,九華山爲地藏菩薩道場。四山之中以五臺山最爲著名。明代曾有“金五臺、銀普陀、銅峨眉、鐵九華”之說。至今在普陀山等處仍時常能見成群結隊的善男信女們身背黃香袋,沿著崎岖的山路,一步一叩地來到香煙纏繞的佛菩薩像前頂禮膜拜。
許願還願是和燒香拜佛密切相關的一種民間佛教信仰習俗。最初發願是指信徒依據佛法精神而發出一種自度度他的誓願,在一生中甚至于生生世世都依照這種誓願去奉行。大乘佛教的共通本願是四弘誓願,即“衆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此外,佛教徒往往還依照自己的性向、志趣而另有與衆不同的別願。如地藏菩薩的“地獄不空,誓不成佛”,阿彌陀佛的四十八大願等。中國佛教徒在發願時還有“發願文”之作。如《大藏經》中保存的“智者大師發願文”,“善導大師發願文”,“慈雲忏主發願文”等。發願時通常是在佛像前口念佛號。行跪拜禮,然後讀發願文,最後報上自己的姓名即告完成。也可以在拜佛之後簡單地說出自己的誓願。發願的本旨在于堅定佛徒的信仰之心,隨時激勵、引導和匡輔自己的宗教實踐。後來,這種發願逐漸演變爲在燒香拜佛時許願還願、祈福禳災,包括求子、求財、求官和求去病消災、長命百歲等等。如唐高祖李淵在做隋朝鄭州刺史時,因兒子李世民患目疾而至草堂寺禮佛許願。後李世民疾愈,李淵即造一尊石佛像送到草堂寺供養以爲還願(見《全唐文》卷二《草堂寺爲子祈疾疏》)。又如,《辨正論》記載:晉義熙十一年,郭宣、文處茂因受梁州刺史楊收敬牽連獲罪,“二人遂發願,若得免罪,各出錢十萬上西明寺作功德。少日俱免,宣依願送錢向寺,處茂違誓不送”。《宣驗記》載,荥陽人高荀爲殺人被囚,誓當舍惡行善,“若得脫免,願起五層浮屠,舍身作奴,供養衆僧”。可見這種發願的內容主要已經不再是要求在內心産生佛教的精神力量,而更多的是對佛教作出某種實際的允諾以爲功德。所謂功德,“功”是指做善事,“德”是指得福報。一般指念佛、誦經、寫經刻經、布施放生、塑像造塔、修建寺院、廣作佛事等等,甚至還有以割肉供養、舍身供養爲功德的。例如《高僧傳•法進傳》載,法進在饑荒之年,“淨洗浴,取刀鹽,至深窮窟餓人所聚之處”,“投身餓者前雲:施汝共食,衆雖饑困,猶義不忍受,進即自割肉,和鹽以啖之”。《南史•梁本紀》載,梁武帝太清元年,“時有男子,不知何許人,于大衆中,自割身以饴饑鳥,血流遍體,而顔色不變”。又如:梁武帝曾經叁次舍身給同泰寺,每次都被群臣以錢一億萬贖回。雖然梁武帝的舍身近似變相布施。不過,舍身一舉決非梁武帝之發明,由此也可見當時社會確有這種習俗。
吃素念佛誦經也是在中國民間廣泛流傳的佛教信仰習俗。吃素也稱“吃齋”。出家僧尼必須終身堅持素食,在家信徒則分別在叁長齋月,四齋日,六齋日,十齋日持齋。“魚肉不禦。迎中(日中)而食”。叁長齋月,指在正月,五月,九月叁個月中自初一至十五持齋;四齋日是指在每月的初一、初八、十五、廿叁這四天裏持齋;六齋日是指在每月的初八、十四、十五、廿叁、廿九、叁十這六天裏持齋;十齋日是指在每月的初一、初八、十四、十五、十八、廿叁、廿四、廿八、廿九、叁十這十天裏持齋。當然也有許多在家信徒自願斷葷腥,持長齋。如《涑水記聞》載:唐人李思元“素不食酒肉,潔淨長齋,而其家盡不過中食”。張元是“發誓願長齋,日則誦經四十九遍”。《報應記》載唐人王陁“因病遂斷葷肉,發心誦《金剛經》,日五遍”。薛嚴“蔬食長齋,日念《金剛經》叁十遍”。《廣異記》載,唐人孫明“善持《金剛經》,日誦二十遍,經二十年,自初持經,便絕葷血”。一般佛教徒都在吃素持齋的同時念佛誦經。念佛在印度原始佛教裏最初是指想象佛陀偉大的事迹、德性和莊嚴形象,使信徒祛除內心的汙染,進入寂靜的涅槃境界。這種念佛法門其實就是一種禅定觀想的修持方法。但自北魏昙鸾之後則轉爲“持名念佛”,即持誦或唱念佛名。唐初道綽和尚又加以弘揚推廣,他勸人念彌陀佛名,念時用數珠記數。“或用麻豆等物而爲數量,每一稱名便度一粒”。他在並州汶水玄中寺每天念佛名號以七萬爲限。一時間“道俗子女,赴者彌山……人各掐珠,口同佛號,每時散席,響彌林谷”(《續高僧傳•道綽傳》)。在道綽之後,又經善導、少康等人弘揚,持名念佛成爲淨土宗的主要修行方法,也成爲中國佛教徒的普遍信仰習俗。誦讀佛經本來是出家僧尼的常課。宋代贊甯曾說:“入道之要,叁慧爲門,若取聞慧,勿過讀誦。”也就是說佛教徒須藉誦讀來理解經義,再依經義來修行。可是在中國民間佛教裏,則並不注重能否通曉經文的意義,認爲只要念出聲來,即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願力,會産生神秘的感應效驗。于是誦經祈福的習俗便在中國民間蔚然成風,如《報應記》載:唐人呂文展“專心持誦《金剛經》,至叁萬余遍”;元初“讀《金剛經》五十年”;《酉陽雜俎)載,唐丞相張镒之父“酷信釋氏,每旦更新衣,執經于像前,念《金剛經》十五遍,積數十年不懈”;“段文昌念《金剛經》十余萬遍”;《冥祥記》載晉人周珰“諷誦衆經二十萬言”。中國佛教徒一般以誦讀《法華經》、《華嚴經》、《阿彌陀經》、《金剛經》和《觀音經》最爲普遍。並且還産生了許多因誦經而得到靈驗的故事。如誦《法華》而使天神來聽,鳥獸群集;誦《華嚴》而使死囚得釋,死而複生;誦《金剛》而使刀刃俱裂,化險爲夷;誦《觀音》而使溺者脫險,轉危爲安;誦《阿彌陀經》則可死後不入地獄,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等等。這些事迹固然類似神話,但也反映了社會上對誦經習俗的推崇。當時社會上還流行書寫佛經的習俗。許多佛教徒爲表示對佛教的虔誠之情甚至忍痛刺血寫經。如《舊唐書》卷一六二載:韋绶喪父,“刺血寫佛經”。《法苑珠林》載:唐人司馬喬卿“刺血寫《金剛般若經》二卷”;李觀“丁父憂,乃刺血寫《金剛般若心經》、《隨願往生經》各一卷”;《涑水記聞》載:唐人屈突仲任“刺臂血朱和用寫一切經”;甚至唐肅宗的皇後也刺血寫佛經(《舊唐書》卷十)。不但民間寫經,而且官方也不惜工本,廣寫佛經。如《隋書•經籍志》記載,隋文帝時诏令,“京師及並州、相州、洛州等諸大都邑之處,並官寫一切經,置于寺內;而又別寫,藏于秘閣。天下之人,從風而靡,競相景慕,民間佛經,多于“六經”數十百倍”。中國佛教徒還把佛經刻在深山幽谷的摩崖,或刻在石柱、石碑之上。摩崖石經,始于北齊,以泰山經石峪的《金剛經》和徂徕山映佛崖的《大般若經》最爲著名。碑刻石經曆史最久、規模最大、保存最好而具有代表性的是北京房山石經。自隋大業年間,靜琬發起刻造,一直綿延到明代。刻經人不但有曆代的貴族官僚、僧尼名士,而且還包括各行各業的善男信女。
造像造塔,修建寺院是佛教徒祈福禳災的重要功德。自魏晉以後曆代佛教信徒造像、造塔、造廟不計其數。南朝蕭齊時共有寺院2115所,因爲社會上造塔建廟泛濫成災,武帝不得不下诏規定:“自今,公私皆不得出家爲道,及起立塔寺、以宅爲精舍,並嚴斷之。”(《南齊書•武帝紀》)蕭梁之世,僅京師一地即有佛寺七百多所,史稱:“鍾山帝裏,寶刹相臨,都邑名寺,七百余所。”(《續高僧傳•義解篇》)楊衒之《洛陽伽藍記序》記載,北魏時期“王侯貴…
《中國佛教文化論稿 第八章 中國佛教風俗習慣》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