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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文化論稿 第四章 中國佛教教育▪P2

  ..續本文上一頁高僧傳·道安傳》記道安遊學至邺,入中寺遇佛圖澄,“澄見而嗟歎,與語終日。衆見形貌不稱,鹹共輕怪,澄曰:“此人遠識,非爾俦也!”因事澄爲師。澄講,安每複述,衆未之惬,鹹言:“須待後次,當難殺昆侖子。”即安後更複講,疑難鋒起,安挫銳解紛,行有余力。時人語曰:“漆道人,驚四鄰”。”可知複講,一方面是把教師所講內容加以複述;另一方面又不單純是一種一字不落的複述,而是可以針對種種疑難,在對答中加以自由發揮,它構成了佛教教學的另一特色。道安時期佛教教學還出現了一種“格義”講經的方法,即用中國傳統文化的概念和思想去比附、解釋佛教義理。其首創者是竺法雅。他少時便熟習儒道經史,出家後又精通佛典,因見門下弟子皆“世典有功,未善佛理”,便“以經中事數,擬配外書,爲生解之例,謂之格義”(《高僧傳·法雅傳》)。竺法雅等人以“外典、佛經遞互講說”來解析佛經中的疑難之處。這種做法對于當時漢地士大夫理解和接受佛教思想很有效果。同時,隨著佛經翻譯事業的發展,講學以口授爲主的狀況也得到徹底改變。《成實論》、《俱舍論》等譯本的出現使佛教教育有了基礎教材。《維摩》、《智度》等譯本則給佛教徒深入鑽研佛學提供了讀本,從而拓寬了佛教教育的範圍,擴大了佛教教育的影響。有些佛教學者還采取編譯辦法爲佛教教學提供教材。如羅什綜合各家禅法編譯了叁卷《禅要》,其中專講五門對治,即視學人具體情況而教學有所偏重:一貪重之人應修習“不淨觀”;二瞋重之人,應修習“慈悲觀”,叁癡重之人應修習“十二因緣”;四尋思重之人,應修習“安般”念息;五平等(一般)之人,應修習“念佛”禅。這種適應學人不同情況所采取的“對治”教學,可謂佛教教育中的“因材施教”。

  在這一時期裏,中國佛教教育不但初步建立了一套教育體製,而且還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教育思想。南朝劉宋的竺道生在這方面作出了卓越貢獻。道生“佛性說”的創見在于不但肯定“一切衆生皆當作佛”,而且據此推論“一闡提也能成佛”。這從某種意義上說,表達了佛教教育平等的觀念,構成了佛教教育的根本思想,推進了佛教教育廣泛而深入的開展。“頓悟說”是與“佛性論”密切相關的,後者是前者的前提與根據,前者是後者的方法與步驟。頓悟說是道生思想中最駭世驚俗之論,也是他對佛教教育理論的主要貢獻。道生的“頓悟說”是建立在所謂理不可分基礎上的,但他也不完全否定知識的積累,他認爲那是悟的手段。道生指出:“象者理之所假,執象則迷理;教者化之所因,束教則愚化,是以征名責實,惑于虛誕。求心應事,芒昧格言。”(《廣弘明集》)卷二十叁《龍光寺竺道生法師诔》引)形象是借以表達思想的,得到思想便可忘象,再執著形象就會影響悟理。教義只是爲了使衆生開化的緣故,如果因此固執教義就是一種愚昧的教化。道生反對守滯文句,不僅對改變佛教教育的風氣起到了重要作用,而且也影響當時社會教育風氣的轉變。使教育從繁瑣的章句訓诂中擺脫出來,而著意于對知識本質的深層把握,重視教學中人的主觀能動性與整體的理解。道生的教育思想深刻地影響了後來的禅宗,成爲禅宗教育的重要思想淵源。

  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佛教教育的發展,形成了長安和廬山南北兩大佛教教育中心。鸠摩羅什在長安逍遙園中的澄玄堂講經說法,一時義學沙門雲集長安,多趨于他的門下,弟子多至二叁千人。南方則有道安的弟子慧遠在廬山聚徒講學叁十余年。後來竺道生也在此講學。劉宋元嘉十一年(434年)冬十一月庚子,道生正在講經,“法席將畢,忽見塵尾紛然而墜,端坐正容,隱幾而卒,顔色不異,似若入定。道俗嗟駭,遠近悲泣”。他晚年死于講臺上,可謂爲佛教教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在這些佛教教育家的努力下,一時人才輩出。如羅什門下有僧肇、道生、僧睿、道融、昙影等著名佛學家,後世有四傑、八俊、十哲之稱。慧遠門下也有慧觀、僧濟、法安、昙邕、道祖、慧要、僧徹等百余人。他們在慧遠那裏學成之後,又分赴湖南、建康、江陵、會稽等地授徒教學,在各地普遍建立寺院教育,把中國佛教教育推向高潮。

  隋唐時期,中國佛教呈現出一派繁榮局面,佛教教育也漸趨成熟。隋文帝對佛教義學大力提倡,在長安建立了佛教的傳教系統,以國家的力量參與佛教教務。《續高僧傳·義解篇後論》雲:“隋高荷負在躬,專治佛教。開皇伊始,廣樹仁祠,有僧行處皆爲主寺,召諸學徒,普會京辇。其中高第自爲等級,故二十五衆峙列帝城,隨慕學方住其披化。”今人明複認爲:“二十五衆,是一種學校製度,可能模效太學而設立的官辦講席。其法大概是于京寺官寺中甄選師僧立二十五課目,聽諸學徒,隨其興趣而選修,一應費用,概由官給。”(參見《中國僧官製度研究》第93頁,臺北文明書局1981年版)如當時沙門僧粲,“開皇十年迎入帝裏,敕往興善頻經寺,住緝諧法衆,治績著聲。十七年下敕,補爲二十五衆第一摩诃衍匠”。同寺沙門僧琨也曾做過二十五衆教讀經法主,從事學衆的教導。此外,《續高僧傳·法應傳》還說:“開皇十二年,有敕令搜簡叁學業者,海內通化,……敕城內創置五衆,各使一人,曉夜教習。”五衆,一爲涅槃衆,二爲地論衆,叁爲大論衆,四爲講律衆,五爲禅門衆。每衆立一“衆主”,領導教學。其中可考的有:涅槃衆主法總、童真、善胄;地論衆主慧遷、靈粲;大論衆主法彥、寶襲、智隱;講律衆主洪遵;禅門衆主法應、昙崇等。五衆與二十五衆一樣,均屬當時佛教寺院教學課目。“衆學”的設立,說明當時佛教寺院教育已有了課程的設置與劃分,這是隋唐佛教教育趨于成熟的標志之一。

  魏晉南北朝時期,講經之風盛極一時。但義學僧們只重講說,不重師承。師生之間關系松散,弟子不必恪守師說,可以有所抉擇。事後同門弟子往往各處講說,各說各的,也不是都繼承師說。特別是當時流行遊學之風,義學僧們大多是遍學經論,遍曆衆師。如《高僧傳》載,慧集“遍曆衆師,融冶異說”。《續高僧傳》稱,智琚遍學經論,從師甚多,自謂“學無常師”。故當時佛教界只有學說派別,沒有宗派傳授製度。及至隋唐便出現了有創始人,有傳授者,有信徒,有教義,有教規的中國佛教諸宗派。如天臺宗、華嚴宗、唯識宗、叁論宗、淨土宗、禅宗、律宗和密宗等。這些宗派特別強調傳法道統、學說延續的師承關系,例如智顗創天臺宗,以《法華經》爲依據,構築了他的理論體系,弟子灌頂對其思想學說“頂皆總持,一聞靡失”。灌頂因遵循嚴格的師承,而被列爲天臺五祖。中國禅宗以其實際創始人慧能的學說集成《壇經》奉爲本宗圭臬,其傳人也嚴守師法。慧能的及門弟子法海曾說:“若論門人,僧之與俗,叁五千人說不盡;若論宗指(旨),傳授《壇經》以爲衣(依)約,……無《壇經》禀承,非南宗弟子也。”(見《大正藏》卷四十八,第342頁)叁論宗元匠吉藏言學,更是處處援引師說。其《大乘玄論》卷叁中說:“學問之體要須依師承習。”這種宗派傳授製度的産生是中國佛教教育成熟的又一標志。各宗派自創其說,豐富了佛教教育的內容,從只重佛經原文敷講到以法師的義疏爲主,進而推進到以宣講自己的創說爲主的階段。這同時也是佛教教育中國化的一個顯著標志。由于各宗派自創其說,客觀上也打破了前代相對統一的教學風格,而使當時佛教教育呈現出豐富多采的氣象。如天臺重定慧雙修,唯識重心識慧學,華嚴重圓融辯證,密宗重隱語念咒,律宗重守律持戒,禅宗則更是標識“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教學方法,使中國佛教教育體系得以全面確立。

  唐代佛教講經儀規也更爲完備,而且普遍實行,漸成定式。據日本高僧圓仁《入唐求法巡禮記》卷二記載,圓仁曾在唐文宗開成四年(839年)六月遇山東文登縣青甯鄉赤山院講經之會。詳細備錄其講經儀式如下:

  “辰時,打講經鍾,打驚衆鍾訖。良久之會。大衆上堂,方定衆了,講經上堂。登高座間,大衆同音,稱歎佛名。音曲一依新羅,不似唐音。講師登座訖,稱佛名便停。時有下座一僧作梵,一據唐風,即“雲何于此經”等一行偈矣。至“願佛開微密”句,大衆同音唱雲戒香、定香、解脫香等。頌梵呗訖,講師唱經題目,便開題。分別叁門,釋題目訖,維那師出來,于高座前談申會興之由,及施主別名,所施物色申訖,便以其狀,轉與講師。講師把麈尾,一一申舉施主名,獨自誓願,誓願訖,論義者端舉問,舉問之間,講師舉麈尾。聞問者語。舉問了,便傾麈尾,即還舉之,謝問便答。帖問帖答,與本國同。但難,儀式稍別。側手叁下後,申解白前,卒示指申難,聲如大瞋人,盡音呼诤。講師蒙難,但答不返難。論義了,入文談經,講訖。大衆同音,長音贊歎。贊歎語中,有回向詞,講師下座。一僧唱“處世界如虛空”偈。音勢頗似本國。講師升禮盤。一僧唱叁禮了。講師大衆同音,出堂歸房。更有複講一人,在高座南。下座便談講師昨所講文。至如會義句,講師牒文釋義了,複講亦讀,讀盡所講文了,講師即讀次文。每日如斯。”

  從以上記載,我們可以得知唐代佛教講學儀式的基本情況,其中包括這麼幾個方面的內容:一、講經之前要打鍾驚衆;二、聽者先入列坐,然後講師、都講上堂登高座;叁、口贊梵呗于講經先後;四、開題,即講解題意;五、舉問;六、問難;七、回向下座禮辭;八、複講。以上八法比起前代,其完備嚴整是顯而易見的。宋僧元照在其《四分律行事抄資記》卷叁《釋導俗篇》中,補上初禮叁寶,打磬靜衆,把唐以來的佛教講經儀式總歸爲十法。記雲:“夜下明設座,或是通夜,不暇陳設,故開隨坐。叁中六法。初禮叁寶,二開高座,叁打磬靜衆,四贊呗,五正說,六觀機進止,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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