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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文化論稿 第四章 中國佛教教育▪P5

  ..續本文上一頁論道就曾十分普遍。到唐及宋前期,文人寄寓寺院也是常事。如嶽麓書院在正式創辦之前,便是由佛教僧侶主持辦學的。南宋歐陽守道在其所作《贈了敬序》中說:“往年余長嶽麓,山中碑十余,尋其差古者,其一李北海開元中爲僧寺撰,其一記國初建書院志撰者名。碑言書院乃寺地,有二僧,一名智璇,一名某,念唐末五季湖南偏僻,風化陵夷,習俗暴惡。思見儒者之道,乃割地建屋,以居士類,凡所營度,多出其乎。時經籍缺少,又遣其徒市之京師,而負之歸。士得屋以居,得書以讀。其後版圖入職方,而書院因襲增拓至今。”(《巽齋文集》卷七)這裏明確說明嶽麓前身作爲學校的雛形,出自僧人之手。當時文人“得屋以居,得書以讀”而寄寓寺院,嶽麓書院是在此基礎上“因襲增拓”而成。儒佛關系如此密切,儒士又長期受佛教浸染,因此在創建書院之時,能吸取禅林的經驗是十分自然的。況且當時的禅林無論就其體製或講學等等方面都很完善,足以爲書院所借鑒。可以說,書院的興建也是儒佛長期影響和融合的産物,這不僅促進了文化教育、學術思想的繁榮,也促進了書院本身的發展。

  (2)書院院址的選擇。書院興建,多擇山林勝地,其義趣所旨與佛教亦有些關聯。佛教教育重視禅定,因此佛教徒往往選擇山林名勝之地建立精舍叢林,作爲修禅和講授佛學的處所,以便清靜潛修。俗有稱“天下名山僧占多”,便爲此故。嚴耕望先生在其《唐人多讀書山寺》一文中認爲:“名山古刹既富藏書,又得隨僧齋餐,此予貧士讀書以極大方便。當然政府不重教育,惟以貢獻招攬人才,故士子只得因寺院之便,聚讀山林,蔚爲時風,致名山巨刹,隱然爲教育中心之所在。五代書院製度,蓋亦萌于此欤。”(《大陸雜志》二卷四期)又說:“唐代佛教承南北朝之盛況繼續發展,臻于鼎盛,此亦助長讀書山林之風尚,……寒士出身既微,惟有勤習詩賦以取進士科第,而貧無恃營山居之資,勢必借寓書院靜境以爲習業之所。……由此言之,宋代書院製度,不但其性質由唐代士子讀書山林寺院之風尚演進而來,即“書院”之名稱,亦由此種風尚所形成,宋人承之而大其規製,以爲群居講習之所耳。”(《唐人讀書山林寺院之風尚》,《民主評論》五卷二十二期)觀上所言,書院製度倒也不必全由讀書山林寺院之風而演來;但唐代士人讀書山林,求其清靜潛修卻是事實,這種風氣多少對書院興建有所影響。

  宋代書院爲了反對科舉,提倡爲教育而教育,要求“潛思進學”。書院環境適宜優美甯靜,以陶冶性情。所以在受佛教禅林建設的啓示下,宋代書院大多擇名勝之區、山林僻靜之地,以創造一個良好的讀書環境、潛心學習的氛圍,如白鹿洞書院在江西廬山五老峰下,嶽麓書院在湖南善化縣西嶽麓山下,石鼓書院在湖南衡陽縣石鼓山回雁峰下,嵩陽書院在河南登封縣太室山(嵩山)下,茅山書院在江甯府叁茅山後。于此,前人均有所記述,朱熹在《衡州石鼓書院記》中述道:“予惟前代庠序之教不修,士病無所于學,往往擇勝地立精舍以爲群居講習之所,而爲政者乃或就而褒美之,若此山、若嶽麓、若白鹿洞之類。”(《朱文公集》卷十九)呂祖謙《白鹿洞書院記》曰:“儒生往往依山林,即閑曠以講授,大師多至數十百人。嵩陽、嶽麓、睢陽及是洞爲尤著。”朱熹于此更是身體力行。他于1170年在距福建建陽縣約12公裏處建寒泉精舍,1183年在武夷山風景區建立武夷精舍。這些精舍在《朱子語類》中稱爲書院。以上事實說明,宋代書院院址的選擇多少是受佛教禅林影響的。

  (3)書院建築結構。這方面與佛教的禅林建製亦有關系。

  禅林也稱叢林,通常指禅宗寺院而言,但後世教、律各宗也有仿禅林製度而稱叢林的。初創製于唐貞元、元和年間江西奉新百丈山懷海。叢林意義,取喻草木之不亂生亂長,以示其有規矩法度(《禅林寶訓音義》)。禅林建築,最始只有方丈、法堂、僧堂和寮舍。百丈懷海不立佛殿,唯建法堂。《傳燈錄·百丈章禅門規式》雲:“不立佛殿,唯樹法堂者,表佛祖親囑受當代之尊也。”百丈之後,又有樹佛殿于禅林。如宋慧洪《信州天甯寺記》說:“入門,層閣相望而起,登普光明殿(佛殿)顧其西則有雲會堂(禅堂,即僧堂),以容四海之來者。爲法寶藏(輪藏殿)以大輪載而旋轉之,以廣攝異根也。顧其東側有香積廚(廚房),以辦伊蒲塞馔,爲職事堂(庫房)以料理出納。特建善法堂(法堂)于中央以演法,開毗耶丈室(方丈)以授道。”(《石門文字禅》卷二十一)可見宋時禅林殿堂已成規製。法堂即講堂,爲演說佛法之處,是僅次于佛殿的主要建築。始建于晉道安,昙翼在上明東寺所造(《六學僧傳·隋羅雲傳》),一般位于佛殿後。唐百丈不立佛殿,唯樹法堂,故尤爲重視。方丈室(住持所居之室)通常同處法堂內。禅堂,古稱僧堂或雲堂,爲僧衆自習群居之處所。古時僧堂兼食堂,僧衆就堂而食,後世才于禅堂外另設齋堂。明徐一夔《靈谷寺碑》道:“以禅與食,不同混一也,故食堂附于庫院。”(《金陵梵刹志》卷叁)于是禅堂在西,廚房並設于東,遂爲禅林定式。後世又常設藏經閣于法堂後。

  法堂爲講學中心,僧堂則爲學僧自習齋舍。佛殿則安佛菩薩像以供禮佛祈禱。另設轉輪藏殿或藏經樓,便于僧衆平時習讀之用。在佛殿或法堂兩側,常分建祖師堂(西側)以奉達摩、百丈或當寺開山祖師;伽藍殿(東側)以供守護伽藍(寺廟)土地之神像,故又稱土地堂。這樣,佛教叢林也隱括有講學、供祀、藏書叁方面功用。這種規製、建築對書院的創建頗有影響。

  北宋書院一般都只有講堂數間、齋舍數十間、生徒百數人,建築規模較小,不很完備。據史料記載,當時的嶽麓書院初創時也僅有講堂五間、齋舍五十二間。至鹹平二年(999年),潭州太守李允則重加擴建,有了一定的發展。北宋王禹偁《潭州嶽麓山書院記》雲:“公(李允則)詢問黃發,盡獲故書,誘導青衿,肯構舊址。外敞門屋,中開講堂,揭以書樓,序以客次。塑先師十哲之像,畫七十二賢,華衮珠旒,縫掖章甫,畢按舊製,俨然如生。請辟水田,供春秋之釋典;奏頒文疏,備生徒之肄業。”(《小畜集》卷十七)說明李允則的擴建發展使書院頗具規模,形成了基本規製。

  從書院建築來看,李允則擴建時“中開講堂”,這確定了講堂在書院的中心地位。並正式建立了藏書樓,基本上安置于講堂之後的中軸線上,其爲書院唯一樓閣建築。又設置“孔殿”(或稱“孔子堂”),“塑先師十哲之像,畫七十二賢”,爲以後“諸賢祠”、“崇道祠”、“六君子堂”所沿襲,成爲頗具規模的書院祭祀設置。張(左木右式)《嶽麓書院記》記邵穎重建之事曰:“大抵悉還舊觀。肖阙裏先聖像于殿中,列繪七十子,而加藏書于堂之北。”以後朱熹也曾有所興複擴建,但據《朱子年譜考異》卷四第七頁注:“未有改建之議。”可見李允則的擴建基本成爲定製,以後只是在這基礎上的擴充而已。

  講堂作爲教學活動的中心,設在書院的中心部位,這在以後基本如此。藏書樓在講堂之後。齋舍則是學生自習場所,也是學生住宿、生活區域。禮殿等祭祀場所雖沒明確標位,但據記載,朱熹重建後,“書院前有宣聖殿五間,……殿後堂室(講堂)二層……”(明楊茂元:《重修嶽麓書院記》)。元延佑元年(1314年)善化主簿潘必大重修書院,更轍而新。“前禮殿,旁四齋,左諸賢祠,右百泉軒,後講堂,堂之後閣曰尊經”(吳澄:《嶽麓書院記》)。由此推論,禮殿可能在講堂之前,正巧構成講堂的中心地位。

  從李允則的擴建看,這時書院的建築群落結構,本身已標志書院講學、藏書、供祀叁個組成部分的規製已基本形成。因此我們可以說書院的講學、藏書、供祀爲叁大事業的重要特色在北宋已經出現,由于嶽麓書院出現得較早,故爲以後其他書院所仿效,尤其在南宋得以成爲書院的主要特征。

  比較佛教寺院與儒家書院建築結構,其來源都是來自中國傳統的院落布局,中國的宮殿也是這種布局,如有正殿、後殿,兩側爲配殿等。中國佛教的寺院與印度不同,就在于它采用了中國式的宮殿結構,但從近源上說,書院的建築則更多地是受佛教禅林的影響與啓示。禅林內講學、藏書及宗教活動于一院,還包括衣食住行等等。從其性質上看,既是一座宗教廟宇,又是一所佛教學校,它的建築結構正是這樣設立的。書院的建築類型與以往的學校是不同的,但與佛教禅林相比較,卻十分相似,這就絕非偶然了。由此,可以設想從書院建築特點上反映出的講學、藏書、供祀的書院基本規製也許與禅林製度亦有一定的聯系,這點也是值得研究的。

  現在,我們再來考察一下寺院與書院在管理體製上的關系。

  中國自魏晉以降,各地紛紛建立寺廟,僧侶猛增。一般較大的寺院都具有集徒講學、傳經授道的佛教學校性質,多則擁有學侶二叁千人。爲了便于管理,建立了一定的叢林製度。以前寺院的最高管理階層爲叁綱:即上座、寺主、維那。上座一般以年德俱高者,由朝廷任命,處衆僧之上,位居寺主、維那之上;寺主,主管一寺事務;維那(或稱都維那),管理僧衆庶務,位處上座、寺主之下。

  唐末江西百丈懷海禅師整肅規製,建立“清規”,號爲“百丈清規”。至此後,禅宗寺院職位繁多,于寺院的管理上有了詳盡的分工。有了長老、首座、殿主、藏主、莊主、典座、維那、監院、侍者等等名目。北宋宗赜的《龜鏡文》(《禅林備用清規》卷七稱爲《百丈龜鏡文》)對各職事有個簡略的概括,現據《禅苑清規》卷八之文茲錄如下:

  “叢林之設要之本爲衆僧,是以開示衆僧故有長老,表儀衆僧故有首座,荷負衆僧故有監院,調和衆僧故有維那,供養衆僧故有典座,爲衆僧作務故有直歲,爲衆僧出納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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