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披缁,禅淨雙融,鑒于末法之機鈍,遂單提淨土,舍向上不談。論者謂大師抑禅揚淨,未免太過。殊不知現代衆生,禅淨雙修者,能有幾人克荷?若不抑揚,使人何所適從。如唱高調,雙修禅淨,圓融無礙,徒資口給,則非所取。此大師弘揚淨土之苦心也。
大師自奉儉,待人慈,雖以八十高齡,浣滌衣服,猶自爲之,高風亮節,末世所希。今者大師西歸,吾不爲大師悲,乃爲衆生悲失導師耳。
然大師應身雖亡,法身不變,讀《文鈔》而能奉行,是何異大師常住于世?謹爲诔曰:
巍巍大師,降迹秦中,英年舍俗,慕彼大雄,參方雲水,自西徂東。
落迦法雨,大弘淨宗,移錫靈岩,化緣乃終,住世八十,與釋尊同。
煌煌《文鈔》,暮夜清鍾,巍巍大師,萬世景崇。
哀感印光大師
慈 舟
哀哉!印光大師之西去也。嬰兒失其母,病人失其醫,饑者失其食,苦海失其慈航,迷途失其寶炬也!生平化迹高風,道德文章,毋庸予之贅述。觀《文鈔》、《嘉言錄》,禅棒教鞭,醫方病藥,皈依弟子遍天下,有爲宰官身者,有爲將軍身者,有爲長者身者,有爲居士身者,有爲婦女身者,有爲童男童女身者,所在皆是,化緣之廣,侪于善導、少康,亦不爲過。宜其臨終之日,聞而奔吊者,道途輻辏,街接巷應,感恸欷歔,謂其面西而去,謂爲醫王之涅槃可也。生也敬,死也哀,宜哉!雖然,末法當頭,人天減少,惡道增長,今而後憑誰聽佛聲,而得人生之安慰也?金鼓聲烈,血肉橫飛,憑誰得開示,而能無畏于殺劫也?普天下人,專宗淨業,于往生不能無疑,有誰教信?于往生不能無滯,有誰教行?于往生不能無惰,有誰教願?哀哉印光大師之西去也!或曰:子之奉師,若是其過乎?今夫佛門,英材疊出,足振宗風,豈無賢明,而生于斯世哉?余曰:否。今時一末法之世,未可如像法、正法之列祖高僧,踵出于其間也。即有焉,或不能宗淨念佛,至老死而不倦,爲淨宗泰鬥如師者。曰:子既景仰其人,盍服師之服,誦師之言,行師之行,是師而已矣,故曰:有爲者,亦若是。而徒爲哀感也何益?曰:否。吾人于名位,不能無得失心;于門戶,不能無知見心;于順境,不能無忻幸心;于逆境,不能無撇避心;于貧富,不能無谄驕心;爲長老,不能無尊大心;爲法師,不能無名利心。印光大師,其他可能也,唯無得失心、無知見心、無忻幸心、無撇避心、無谄驕心、無尊大心、無名利心,是等吾人所不可能也!唯其所不可能,吾于印光大師之西去,能無感想欤?安知即靈岩同袍,蘇州同袍,及各縣各省全國同袍,又非如余而作此感想也欤!
印光大師予余之印象
如 叁
五年前,余奉母受皈戒于報國寺,瞻印光大師道貌,聆其言論,令人肅然起敬。師有極平凡之言曰:“我不擺架子,故亦不怕倒架子。”余當時未加注意,今追憶之,覺甚有意味,其偉大之人格,高尚之道德,此二語即其具體表現也。夫不擺架子,則虛榮之心盡淨矣。故能甘淡薄,受枯寂,質樸無華,持戒念佛,自行如是,教人亦如是,洵一典型之老實衲僧也。嗣複見于靈岩,先後凡十月,幾經開示,莫非家常便飯,使人于淺近平實處,信受奉行,未嘗以高深學理,幽玄教義,公開教誨,蓋老人固又不怕倒架子也。嘗閱蕅益旭祖《祭颛愚大師文》,其言行頗有相同之點,不啻爲老人寫照,因節錄之,以示崇拜焉:
“翁所證深淺,非旭所能擬,而生平最傾心處,請略紀之。當今知識,罕不以名相牽,利相餌,聲勢權位相依倚,如翁古道自愛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以掠虛伎倆茏淺識,令生驚詫,如翁平實穩當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侈服飾,據華堂,恣情適意,如翁破衫草履,茅茨土階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精選侍從,前列後隨,如翁躬自作役,不受安享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同流合汙,自謂善權方便,慈悲順俗,如翁不肯苟徇諸方,甘受擔板之诮者,有幾?故凡聞翁之風者,頑夫廉而不濫,懦夫立而不傾,伯夷之隘,所以爲聖之清也。”
嗚呼,老人去矣!悲仰何極,爰挽之曰:
是真了死生,一心不亂歸安養;從此失依怙,萬衆同聲哭導師!
印光大師生西事實
圓 瑛
印光大師,佛門尊宿,淨宗導師,乘願再來,現身度世,應迹陝西,俗姓趙氏。少安儒業,身列茂才,至年二十一歲,由儒入釋,出家于終南山蓮華洞,受具足戒,聖量法諱也。遍曆百城煙水,廣參諸方知識,依止北京紅螺山資福寺,修淨土法門,並執苦役凡四載,于淨土一宗,生決定信。複撥草瞻風,雲遊南方各省,遂卓錫普陀山法雨寺,萬緣放下,一心念佛,垂叁十載,足不入俗。嚴戒律,具道德,重修持,輕名利,富有學問,解行相應,垂訓作則,以法利生,著有《印光文鈔》初、續二集行世。不但以佛法覺悟人心,以淨土接引群衆,常以世法綱常,家庭教育,扶世導俗,砥砺于人。其信徒輩,沐其熏陶化育者,受益固多,凡閱其《文鈔》,被其潛移默化者,亦不知凡幾也!其大過人之處,不在能說,而在所行如所言。洞明性相諸宗,專修事理二念,澹泊自甘,布衣粗食,不做方丈,不貪利養,凡有供養茶敬果儀,或歸常住,或做善舉,平時無余蓄,一生如一日。
圓瑛與大師之因緣,初欽其名,繼讀其書,慕其學問,及與道德。民國十七年,圓瑛爲四明七塔報恩寺住持,具書啓請,定十八年春,迎迓大師,講演《阿彌陀經》。並允以大師如有精神不足時,親身爲其代座。乃來函以老病辭,此時與大師尚未見面。迨後全國教育會議,以全國寺産作教育基本金,全國寺廟改爲學校,通過議案,呈請內政部、大學院備案。一見報載,乃爲大驚,以爲教難當前,叁寶恐至斷滅。即同大悲和尚、明道法師、關黃二居士,同至蘇州報國寺,谒大師就商辦法,乃承以衛教相勉,于是請撰《整理僧伽製度文》一篇。此因教難,而與大師初次會晤因緣也。即日返滬,召集開會,公舉代表,入都請願,並組織整理僧伽委員會,圓瑛爲請願團之一員。至民國廿五年,複因國家多難,水旱頻仍,佛教團體在滬組織護國息災法會,欲請大師莅滬說法,公推圓瑛同四位代表,赴蘇啓請。乃荷慈諾,囑以不必迎送、不坐汽車、不請吃齋、不多會客,一一依教。足見大師重平實,不虛張。及臨期,帶一侍者,自行來滬。法會設在覺園佛教淨業社,每日開示一句鍾,聞者有如甘露灌頂,莫不歡喜信受。圓滿日皈依者,一千余人,所收香儀,全數爲善舉。圓瑛每日追隨左右,此爲第二次親觐因緣也。
此後常時信劄往來,今冬臘月,爲大師八十壽誕,早知不肯做壽,已約一班道友信徒,屆期到靈岩山,建念佛七,同修淨業,克期取證。孰意大師,竟于本月初四卯時,念佛聲中,含笑坐脫生西矣!其臨終前後事實,足證預知時至,見佛往生。略舉數點如下:
(一)靈岩山平時不舉方丈,乃于十月二十八日,召集兩序首領談話。謂妙真當家雲:汝在靈岩,辛苦多年,今年可即方丈位,請大家擇一日子。遂取曆本,先擇本月初九,大師雲太遲。又擇初四,亦雲太遲了。大師雲:就初一升座可也。是日本預備親與妙真和尚送位,後真達老和尚至,由真老和尚送位,許多來賓,皆能相與接談,精神如故。至初四日示寂,方知前擇初九、初四二日皆雲太遲,即預知時至之默示也。
(二)初叁午後講開示,是晚與真達老和尚雲:淨土法門,別無奇特,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至初四上午一時叁十分,坐在床上念佛,遂高聲雲:念佛見佛,決定生西。如是者數次,足知當時即親見佛來接引耳。
(叁)即從床上而起,端坐椅上,對衆雲: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複囑妙真方丈:你要維持道場,弘揚淨土,不要學大派頭。言訖,大家念佛。大師念佛聲漸低,含笑坐脫,往生西方矣。至初五日午後叁時入龛,依然端身正坐,頭亦不俯不欹,面色如生。
以上數事,可證大師一生念佛,功不唐捐;一生開示,言無虛妄。當此哲人雲亡,衆皆歎息,惟圓瑛心生歡喜。念佛往生,是有真實證據,由我大師方便示現,令見者聞者斷疑生信,早發念佛心,求生極樂國;大師早出苦輪,早生淨土,早見彌陀,早證法忍,早返娑婆,廣度衆生,以滿此生未完之志願,豈不幸欤!圓瑛不殚精竭思以求文字之工巧,但據事直談,以明大師之實行。我等欲紀念大師,並不是以文章即可紀念,要承大師之志,行大師之行,以慰大師之願,方爲真紀念也。
圓瑛弘悟撰
紀念印光老人的老實話
芝 峰
我與印老人,雖私心欽仰,然只曾親谒一面,聆一小時之教誨,這是在民國十八年的夏天。所以對他的生平史實,只散見于他的《文鈔》及現在各方面追悼他的文墨之間,形成一種輪廓的概念而已。
宗教在于社會人群,最大的作用是在于行,不在于言說,這不僅佛教爲然。所謂淵默雷聲,虛往實歸,都是身教使之然。
印光老人之教化,聲教幾遍于全國。蒙受化之弟子,一聽到老人西歸,幾欲身殉。這不是印老人文章之力,乃是其平生實行之功。他的不虛僞,不遷就,岸然峻立,拒人好像唯恐不遠,而慕道者卻蜂擁雲臻,圍繞左右。老實念佛,是老人平素自行功課,也以此接引向往歸依者。生以儒教修身,死以淨土明心,這是印老人二而不二的法門。其語練,其行簡,上中下叁根的化機,都易接受立行,加以老人熟練的富于情感的文筆,而中上知識的分子,更于無形中受其默化而不自覺。今則老人化緣已畢,往生西方,然他的思想將永爲一般在俗佛教徒所接受承繼,作爲精神的食糧,是無可疑。
間亦有不滿于印老人者,說他固執淨土宗,屏絕他宗,幾以一句彌陀,替代了叁藏十二分教。這在老人的《文鈔》中,也不少其例。但在我,則以這爲老人的老實話。老人既自己歸心淨…
《印光大師永思集 悼文 贊詞 挽聯 詩偈 書簡 跋語 附錄》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