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少年時期就和赤列嘉措關系極深。仲麥巴家族對格魯派甘丹頗章政權的建立也出力很多,赤列嘉措的一個弟弟仲麥巴·貴巴紮西就是在協助固始汗攻打桑珠孜城堡時受傷,不久因傷去世的,他的另一個弟弟仲麥巴·阿蘇克(即著名的第巴桑結嘉措的父親)也參加了推翻第悉藏巴的鬥爭,並擔任甘丹頗章政權的官員,1656年在日喀則任職時因食物中毒亡故。1632年9月赤列嘉措成爲負責照料五世達賴喇嘛學經和生活的助手,從此赤列嘉措成爲五世達賴喇嘛形影不離的侍從。1637年固始汗和五世達賴喇嘛在拉薩首次會見時,固始汗贈給赤列嘉措“宰桑第巴”的稱號,也表明赤列嘉措是五世達賴喇嘛的主要助手的身份。五世達賴喇嘛進京朝觐時,赤列嘉措是全程陪同的主要隨員之一。有這樣一層深厚的關系,加上五世達賴喇嘛身邊的侍從僧人們的擁護,五世達賴喇嘛是很希望任命赤列嘉措繼任第巴的。不過赤列嘉措也有他的弱點,他一直是作爲五世達賴喇嘛的侍從僧人在寺院裏生活,缺乏行政管理的經驗,和世俗官員接觸不多。而囊索諾爾布是第巴索南饒丹的本家兄弟,早期也在五世達賴喇嘛的侍從僧人中任職,後來還俗到拉薩的蓋噶薩家族入贅爲女婿,成爲一家世俗貴族的成員。在甘丹頗章政權中,他也是一個老資格的官員,也曾經爲甘丹頗章政權的建立出過力,參加過攻打第悉藏巴的戰爭,也曾陪同五世達賴喇嘛到北京朝觐,當時他正在主持後藏事務,還把他的一些親信安排在一些宗擔任宗本等職,得到一些地方上的官員和首領的支持,而且看來達延汗兄弟也希望囊索諾爾布繼任第巴。如果在索南饒丹去世後立即任命第巴,囊索諾爾布繼任的可能性比赤列嘉措要大得多。因此對索南饒丹去世匿喪一年,實際上是五世達賴喇嘛爲赤列嘉措繼任第巴爭取到了進行准備的一年。這反映了格魯派內部達賴喇嘛爲首的佛教上層僧侶們和以索南饒丹、囊索諾爾布爲首的世俗官員們的矛盾和權力之爭。宗教上層希望打破慣例,由達賴喇嘛的親信繼任第巴,將權力進一步集中到達賴喇嘛的手中,而世俗貴族們希望囊索諾爾布擔任第巴,是想在索南饒丹之後在甘丹頗章政權的首腦人物中保持一位世俗官員的代表,延續固始汗時期的權力和甘丹頗章政權內部的權力平衡體製。
在這種情況下,達延汗兄弟和五世達賴喇嘛都不得不考慮不同的意見,同時也要考慮他們自己相互之間的關系,因此他們在這兩人之中都一時難以作出選擇,這就造成遲遲不能任命第巴的情況。這種情況對五世達賴喇嘛比較有利,他可以利用他的宗教領袖身份,先做到自主處理重要事務,等待時機成熟再作出決定。《五世達賴喇嘛傳》說,1659年5月,五世達賴喇嘛按照乃窮大護法的指示閉觀修行,“但我仍在此期間同宰桑第巴、達如鼐、鄂爾鼐、桑達鼐五人商議決定,在閉關期間所有可以決斷的事由他們依次決定,決定不了的要事,則由宰桑第巴在早晚兩座法之間向我逐一扼要禀報,我一一給予明確的指 示。此外,我將呈文、批示、蠟封、粉簡和禮品等全部帶到內室,這樣不僅可以得到塗泥封門閉關修行的美名,也能名除贻誤公務之口舌,所以我一絲不苟地依此行事。”達延汗看到這種自己的權力旁落的形勢,希望自己中意的囊索諾爾布盡快得到五世達賴喇嘛的同意,繼任第巴職務,因此他從藏北寫信,催促五世達賴喇嘛同意任命,實際上是給五世達賴喇嘛施加壓力。
1669年5月,囊索諾爾布帶領一批隨從來到拉薩,達賴喇嘛迫不得已表態同意他擔任第巴,並派人向他解釋以前一直未同意任命他爲第巴的原因,要他不得穿戎裝來晉見,同時還安排人監視囊索諾爾布的行動,派人觀察他的支持者在日喀則的動向,足見五世達賴喇嘛對他的不信任和防備。
一時間拉薩的氣氛變得異常緊張,候任第巴的囊索諾爾布和迫不得已同意他出任第巴的五世達賴喇嘛互不信任,私下猜疑,而達延汗不知道究竟應該支持哪一邊,舉棋不定。這時五世達賴喇嘛提出,拉薩的囊索諾爾布的重要支持者蓋噶薩家族的住地距布達拉宮太近,所以決定在山南地區爲其交換一塊大致相等的地方,並派人前去通知。五世達賴喇嘛的這一行動引起了囊索諾爾布在拉薩的支持者的緊張,一些人找借口離開拉薩到後藏去。在他們的影響下,囊索諾爾布真正感到五世達賴喇嘛方面對自己強烈的敵視,對能不能在拉薩順利地繼任第巴職務失去了信心,于是在1659年10月和第巴索南饒丹的兒子等人偷偷潛回日喀則,准備集合自己的支持者,組織武裝,再和五世達賴喇嘛方面攤牌。他們在日喀則的活動,使得後藏地區再次動蕩不安。
囊索諾爾布這一行動,恰恰把鬥爭的主動權交到了五世達賴喇嘛的手中。五世達賴喇嘛爭取到紮什倫布寺的僧人的支持,通過他們又爭取了南木林地方的官員。他還分析清朝對自己的態度不會有什麼變化,平定囊索諾爾布的反叛不會有什麼阻力。在得到多數僧俗首領的支持後,五世達賴喇嘛派人到達延汗那裏,反複說明自己和囊索諾爾布産生矛盾的原因和囊索諾爾布的行動對甘丹頗章政權的危害,在爭取到達延汗兄弟的支持後,由達延汗和五世達賴喇嘛派兵到後藏平息動亂。看到達延汗等蒙古首領改變了態度,囊索諾爾布的許多支持者紛紛轉向,向五世達賴喇嘛和達延汗表示服從。先是蓋噶薩家族的首領看到囊索諾爾布勝利無望,返回拉薩,在達延汗的寬恕下被安置在達隆。囊索諾爾布在屬下衆叛親離的情況下,也只好和索南饒丹的兒子逃離日喀則,不知所終,從西藏的政治舞臺上消失了。
排除囊索諾爾布的影響後,和碩特部中的實權人物——達延汗以及固始汗的另外兩個兒子濟農和達賴洪臺吉都同意五世達賴喇嘛選擇的人選。在各種條件完全具備後,五世達賴喇嘛才正式啓動任命赤列嘉措爲第巴,並于1660年藏曆七月十叁日,在哲蚌寺甘丹頗章的叁樓舉行了赤列嘉措就任第巴的儀式,五世達賴喇嘛給他賜名爲薩迥赤列嘉措,達延汗兄弟參加了儀式,並向赤列嘉措祝賀。特別的是,五世達賴喇嘛在這個儀式上把原來贈給達延汗的“丹增多吉傑波”的汗號改爲“丹增達延傑波”,實際上也是爲了顯示在平息囊索諾爾布之亂和任命赤列嘉措爲第巴後,達賴喇嘛的權勢淩駕于達延汗之上。
囊索諾爾布之亂本來是一次不大的事件,但是它産生的結果影響重大。在甘丹頗章政權中,不僅汗王的汗權進一步削弱,而且世俗官員的權力也被削弱,使得五世達賴喇嘛可以任命自己侍從僧人擔任最高的行政官員——第巴,再加上1662年四世班禅去世,格魯派中沒有了可以和五世達賴喇嘛相提並論的領袖人物,西藏地方的政教兩方面的權力都集中到了五世達賴喇嘛的手中。
(四)和拉達克的戰爭
1656年的戰爭並沒有解決不丹和甘丹頗章政權之間的矛盾,在經過幾次小規模的沖突之後,經過20多年後到1679年更擴大爲不丹和拉達克聯合起來和甘丹頗章政權的戰爭。
西藏西部的拉達克王與普蘭、古格小王都是吐蕃贊普的後裔,是朗達瑪贊普的孫子吉德尼瑪衮的叁個兒子繁衍出來的叁支。被稱爲“阿裏叁圍”的這叁個土王在西部並立的局面延續了數百年。到16世紀上半期,中亞地區伊斯蘭化的蒙古人曾由新疆進入拉達克和巴爾蒂地區,其中一個名叫米爾咱·馬黑麻·海達爾(1499-1551)的貴族成爲了克什米爾的統治者,建立起克什米爾地區的默格本王朝。大約在16世紀末或17世紀初,克什米爾的巴爾蒂土王阿裏·謝爾·汗曾進攻拉達克,俘虜了拉達克王嘉央南傑(vjam-dbyangs-rnam-rgyal),並娶了拉達克王的女兒,在拉達克王承認默格本王朝的統治權後,才將嘉央南傑放回。雖然此後拉達克王並沒有皈依伊斯蘭教,藏傳佛教的噶舉派在拉達克仍很盛行,但伊斯蘭教還是從此開始傳入了拉達克地區。伊斯蘭化的蒙古人建立的印度莫臥爾王朝的時期,拉達克王和印度克什米爾的土王有較爲密切的關系,得到巴爾蒂王支持,使得拉達克小王成爲在阿裏叁個小王中武力最爲強大的一個。
大約在17世紀初,拉達克王開始向東擴展自己的勢力,蠶食古格的土地。這時古格地方的政治和宗教正在發生劇烈變化。拉達克和古格地區在藏傳佛教後弘期開始時,是噶當派和噶舉派傳播的地區,元代薩迦派也傳入這一地區,明代中期格魯派的勢力也進入古格地區,特別是根頓珠巴在日喀則興建紮什倫布寺時,曾經派遣其弟子到古格化緣,與古格王室建立了關系,在古格建立了格魯派的寺院和僧團。1616年四世達賴喇嘛去世後和1618年格魯派在拉薩地區受到第悉藏巴的打壓時,四世班禅洛桑卻吉堅贊爲格魯派尋找新的支持,1616年和1617年兩次應邀到古格的托林寺活動,受到古格王紮西紮巴德的父親和弟弟等人的熱烈歡迎。在這兩次時間都長達半年多的傳法活動中,四世班禅委任古格王的叔祖父拉尊·洛桑意希沃爲古格的格魯派僧人的首領,使得格魯派在古格地區占據了主要教派的地位,古格的五六千佛教僧人中格魯派占了大多數。由于格魯派影響的擴大,造成當時的古格王紮西紮巴德和古格的格魯派的宗教領袖——其實主要是古格王的弟弟之間的矛盾加深,爲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古格王夫婦轉而接近新到古格活動的西方傳教士,打算借助西方傳教士的幫助來平衡藏傳佛教在社會上的影響。古格王紮西紮巴德于1626年向葡萄牙傳教士安東尼奧·德·安奪德提供土地和資助,在紮布讓興建了西藏的第一座基督教的教堂。教堂建成後,古格王爲安奪德等人提供生活所需,並奉獻了可觀的資金,安奪德等人向古格王夫婦等人宣傳基督教的教義,還在古格的百姓中發展了少量的基督教信徒⑤。古格王還支持安奪德等傳教士利用各種機會抨擊古格的藏傳佛教僧人,並對藏傳佛教僧人采取限製和打擊的措施,…
《固始汗和格魯派在西藏統治的建立和鞏固(陳慶英)》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