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融等)。當時成立了「新竹女衆佛學院」,所以一面自己講(曾講『法華經』等要義,及『楞伽經』);妙峰、印海等也在女衆院授課,希望能教學相長。四十七年夏天,我又去了菲律賓。回來,就推續明住持精舍。對內的領導修學,也就由續明負責了。我那時有一想法──還是爲了福嚴精 [P120] 舍,在臺北成立慧日講堂。希望精舍與講堂,能分別的內修外弘,相助相成,可以長久的維持下去。講堂的建築費,半數是從馬尼拉籌來的,這都得力于妙欽,尤其是廣範熱心推動的功德。現在回憶起來,後人自有後人福,何必想得那麼遠呢!
對外弘,善導寺那段時間而外,慧日講堂叁年多,也著實講了些經論,聽的人還不算少。對內修,在臺灣十二年(四十一年秋──五十叁年春),我沒有能盡力,除了病緣、事緣,主要是:從前那樣熱心的與同學共同論究,是有幾位于佛學有些基礎,能理會我所說的有些什麼特色。在這些上,引起了大家爲佛法的熱心。在臺灣呢,有的年齡大了,有了自己的傾向;有的學力不足,聽了也沒有什麼反應;有的因爲我的障礙多,不敢來共住。這樣;我雖也多少講說,而缺乏了過去的熱心。
聖嚴來看我,說:「老法師似乎很孤獨」。「也許是的」。我以「東方淨土發微」爲例,他說:「新義如舊」。是的!說了等于不說。沒有人注意,沒有人 [P121] 喜悅,也沒有人痛恨(痛恨的,保持在口頭傳說中)。他問我:「掩關遙寄諸方中說:時難感親依,折翮歎羅什,是慨歎演培、仁俊的離去嗎」?我說:「不是的,那是舉真谛(親依)、羅什,以慨傷爲時代與環境所局限罷了」。我想,如現在而是大陸過去那樣,有幾所重視佛學的佛學院,多有幾位具有爲法真誠的青年,我對佛法也許還有點裨益。雖然現在也有稱歎我的,但我與現代的中國佛教距離越來越遠了。有的說我是叁論宗,有的尊稱我爲論師,有的指我是學者,讓人去稱呼罷!
學佛法的(男衆)青年,是那樣難得!演培曾有去香港邀約的建議,這在別人是可以的,但經曆了漫天風雨的我,是要不得的。舊有的幾位,年齡漸漸大了,自然也有各人的因緣。妙峰去了美國,正宗去了菲律賓。續明在靈隱寺,有十幾位年輕的臺籍學生(還有幾位是從軍中退役下來的);叁年後,又在精舍成立福嚴學舍。但在續明的經驗中,似乎福嚴學舍沒有靈隱佛學院時代的理想。其實,這不是別的,只是年齡長大,不再是小沙彌那樣單純了!人越來越難得,精舍 [P122] 的少數人,常覺曾應仁俊同淨蘭若的要求,一再的推介過去,似乎也漸漸的少了。
我逐漸的認識自己,認識自己所處的時代與環境。不可思議的因緣,啓發了我,我在內修與外弘的矛盾中警覺過來,也就從孤獨感中超脫出來。所以說:「古今事本同,何用心于悒」!五十叁年(五十九歲)的初夏,我移住嘉義的妙雲蘭若,恢複了內修的生活,但那是個人的自修。我偶然也寫一些,又把它印出來。但沒有想到有沒有人讀,讀了有沒有反應。我沈浸于佛菩薩的正法光明中,寫一些,正如學生向老師背誦或覆講一樣。在這樣的生活中,我沒有孤獨,充滿了法喜。
這樣的內修,對佛教是沒有什麼大裨益的。內修要集體的共修,仁俊曾發表「辦一個道場,樹百年規模」的理想。我慚愧自己的平凡,福緣不足,又缺少祖師精神,但 [P123] 熱望有這麼一位,「辦一個道場,樹百年規模」,爲佛教開拓未來光明的前途!
二二 半天課
在臺灣,爲了不忍出家僧尼的失學,曾有過兩次的「半天課」,但都因此而引起一些意想不到的困擾。不能怪別人,應該是由于我的不善處事吧!
四十四年(五十歲):智性長老在寶覺寺傳戒,演培代表我去參加戒會。下年春,兩位年青的新戒比丘──能學與傳谛,來住福嚴精舍。精舍那時是典型的學團,我雖略有講說,而主要是自己閱讀研究。這兩位新戒,沒有佛學的基礎知識,怎能自修呢!我與精舍同人商議,請法師們發心,于四十五年下學期起,爲他們二人每日講半天──兩節課。這樣,「半天課」就開始了。消息傳出,新竹年青的尼(或准備出家的)衆,有六、七人來旁聽,威儀與程度也還不錯。演培與一同寺玄深談起,尼衆無緣進修佛法,太可惜了!這樣的激發、鼓勵,「新竹女衆佛學院」,就于四十六年秋,在一同寺成立了。我與演培負正副院長名義; [P124] 學院的教師,由精舍法師們負責;住處及經濟生活,由一同寺負責。(後來感覺到:學生要有女衆來領導,才邀香港的黃本真來臺,負監學的責任)。學院成立,我要離開善導寺的因緣也成熟了。我向善導寺護法會辭職,不能說內心的真情,而說「因新竹福嚴精舍及女衆佛學院,需經常指導修學,以致教(育)務(善導)寺務,兩難兼顧」。就這樣,引起「相當程度的困擾」。臺北的信徒們,當然希望我長在臺北,這才能多多聽聞佛法。而玄深的作風,有幾位女信徒,並不贊同他,所以我離臺北而回新竹的辭職理由,有人竟說我「一心一意爲尼姑」了!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但因此引起少數信徒與玄深間的磨擦,使我爲難!
四十六年冬,學院中有一位孫姓的學生要出家,玄深勸我爲他剃度,我以沒有女衆的道場來推辭。他說:「將來住在一同寺好了」。我就這樣的爲他落發,取名慧瑜。我在大陸出家來二十多年,都住在男衆的道場。到了臺灣,爲了覓地建築,才往來女衆的一同寺,對臺灣佛教廣大的女衆(出家的與齋姑),沒有什麼了解。第二學期,爲了服飾與威儀,學生以出家尼衆爲限;這樣,學生有五、 [P125] 六人出家了,我也收了慧理出家。後來,本真也剃度了,名慧瑩。其實,我沒有盡到對弟子的義務。我住在福嚴精舍,四十七年(五十叁歲)起,每年去菲律賓叁、四月。從我出家的弟子,與一般學生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四十九年(五十五歲):夏季,新竹女衆院已叁年要畢業了。那時,我有一意見:尼衆教育,最好由尼衆來主持,可以更爲理想。如辦一高級班,培養幾位能領導、教學的尼衆,而比丘在必要時從旁協助,那不是可以實現這一理想嗎?玄深也相當同意,只是一同寺要進行建築,無法兼顧,所以熱心的介紹到臺北的平光寺,這是他師兄的道場。四十九年底,臺北的慧日講堂也落成了,精舍的法師,有幾位去臺北,所以玄深的建議,倒不失爲可行的辦法。這樣,慧瑜等就去平光寺住;慧瑞、慧钰也剃度而住到平光寺去。在高級班的籌備進行中,覺得住持沒有受過尼衆教育,可能在見解上不易融洽,所以我不再主動推進而停止下來。
高級班不辦了,那慧瑜他們也不宜這樣長住下去了。當四十五年我的肺病沈 [P126] 重時,臺北(主要是臺灣)的少數信徒,買下臨沂街的一所靜室,供養我作休養的場所。現在長住慧日講堂,身體也好多了,所以將臨沂街的靜室出售,轉購離慧日講堂不遠,建國北路的一樓一底:慧瑜他們也就移到這裏來住。早晚課誦,經濟生活,都自立而與講堂無關。那時的慧日講堂,是名符其實的講堂。一年的四季(晚上)講經,短也在半月以上。一年叁次法會,星期日共修,都有開示。住在建國北路的慧瑜他們,當然會按時來講堂參加。他們白天,都住在建國北路。我忽然想起:他們的程度,還不能自己閱讀進修,整天無事,可能煩惱會多些。不如在講堂裏,上午開兩節課,讓他們能多多充實佛法。這樣,第二次的「半天課」又開始了。佛法,由講堂的法師主講,並請一位葉老師教授國文。開班以後,除慧瑜他們外,還有二、叁位信女來旁聽,這應該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吧!
我依佛法的立場,創建福嚴精舍與慧日講堂,不是看作自己私有的。我有「內修外弘,兩不著實」的感覺,決定叁年後退位,另選講堂住持。精舍與講堂,我當然可以長住的,但建國北路,決不是慧瑜他們久住的地方,所以我有爲他們 [P127] 建一清淨的小型精舍的構想。而且,我是出家于普陀山的福泉庵,爲時局所限,不能回去探望,下如稱之爲福泉庵,以紀念師恩。這一決定,托曾慧泰居士等代爲擇地,終于在銀河洞附近,費了十萬余元,購得一處附有農田的山地,非常清淨,這應該是很理想的。
地買定了,有慧觀樂助伍千元。我提到建築福泉庵,大陸來臺的女信衆,都沒有表示;新竹精舍的法師,也有不同意的。我警覺而加以探究,大概年輕的女尼,不懂得處世應對,不能得到信徒的好感。特別是「半天課」以來,不論白天、晚上(講經時間),信衆來講堂,建國北路的幾位女尼早已來了。講堂的比丘法師不多,信徒們可能有男女衆雜處的感覺。爲了這,五十二年(五十八歲)二月初,召集了一次七、八人的集會,也有新竹法師來參加。在會談中,竟引出一件意外的信息。四十八年秋天,爲了慧日講堂的建築,我與演培在平光寺,聚集了十多位信衆來商議。末了,演培起來說:「慧泰與慧教,年高而不能太辛苦了。籌款的事,臺灣信徒,希望李珠玉;大陸來的信徒,希望周王慧芬,多多發心 [P128] 聯絡推動」!這原是我體諒年高者的意思,但引起了誤會。慧泰提出了這番舊話說:「自己年高而沒有用了」!我問:「那爲什麼這樣熱心的爲我找覓建地呢」(不買地豈非就沒有事)?他說:「師父交待我,我當然要去做呀」。我理會到多方面的問題,所以說:「我尊重大家的意見,福泉庵不再建築了。建國北路方面,過了二月十九的觀音法會,決定解散」。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慧瑜他們知道了,當然心情苦惱,到那裏去呢?大家集體同行,(楊白衣介紹)借住臺南的菩提寺;約四個月後,又移住赤崁的淨華寺,以後才漸漸分住了。我聽了玄深的話,開始收女衆爲徒,自己不能多教導,讓他們自立。回想起來,總有一番懊悔,也有一番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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