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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禅宗在明清時的變異(唐大潮)▪P2

  ..續本文上一頁甚者,達觀、德清等名禅師還步陽明心學之後,對程朱理學進行了尖銳的批評,宣揚朱熹的那一套只有五百年壽數,到這時該壽終正寢了。

  禅宗對待儒學的態度,自然也得到儒家的回應。比如,王陽明原本是辟禅的,他指責禅學虛無不可用,自私自利,逃避現實。但後來,王陽明卻扔掉了反佛辟禅的儒家原則。而是汲取禅學精神,創立了爲後世從中汲取個性解放、掙脫禁锢等叛逆因子的“陽明禅”。是什麼東西使得陽明如此呢

  抛開其它的不談,禅宗主動向儒家靠攏應是影響王陽明態度改變的一個大的因素。

  一反“不立文字”的老規矩,重著述、重經刻,是明清之際禅宗發生的又一變異。盡管“教外別傳,不立文字”是禅宗的宗旨,它也並不是真正的排斥經典,只是主張不拘泥于文字。然而又因爲“不立文字”畢竟是禅宗的宗旨,所以流傳下來的文字資料並不比佛教其他宗派更多。

  到明清之際,禅宗一改舊容,各禅宗大師紛紛著述,表達自己的見解,創立自己的學說,這與禅宗初創時只有幾部可資流傳的經典的情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從明初的梵琦、昙噩、宗泐、道衍、紹琦、元賢、圓澄,到明中後期的“四大高僧”,乃至清代的道雄、道霈等都留下了洋洋大觀的禅宗著述。除此而外,各派禅僧所撰的僧史,各派開堂說法宗師的機緣法語也都紛紛付版,當時續刻的《嘉興藏》就以收錄語錄爲多。

  明清兩代的刻藏事業也極爲興旺。明代的刻藏事業,前後共五次,即洪武年間初刻于南京的《南藏》,永樂年間再刻于南京的《南藏》和刻于北京的《北藏》,在這以後有刻于杭州的《武林藏》和萬曆年間開雕而完成于清初的《徑山藏》。

  清代的刻經事業也極興旺,其中《龍藏》是巨作,輯錄了不少禅宗語錄。總之,明清禅宗著述與經刻的發達,超過了禅宗自創始以來的任何一個時期,這表明禅宗在巨大的社會震蕩下立下了足,而且還有所發展,且給後世研究者留下了大量寶貴的文字資料。

  居士禅學的興起,是明清時期禅宗變異和發展的又一特點。這種情形,是和已形成風氣的明清在家居士對佛學的研究分不開的。

  在明代,宋濂、李贽、袁宏道、矍汝稷、王宇泰、焦、屠隆等,對于佛學都有相當理解,遺有許多有關佛學的著作。

  清代,著名的居士宋文森、畢奇、周夢顔、彭紹升、楊文會、沈善登,以及羅有高、汪缙、錢伊庵、江玩、裕恩、張師誠等,也都是熱心研究佛教的學者。

  其中如李贽出入儒釋之間,尤好禅宗,著有《文字禅》、《淨土訣》、《華嚴合論簡要》等書;矍汝稷博覽內典,彙集禅門宗師語要,撰《指月錄》叁十二卷,盛行于世。

  再如畢奇,習禅學,有《別傳錄》八卷行世;錢伊庵深入禅學,輯有《宗範》二卷,書中括引古德參禅方法,與戒顯《禅門鍛煉說》,爲清代禅學名作。

  如此等等,這些在家居士于佛學的深入研究,對于明清佛教包括禅宗的複興是起了相當大的作用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居士佛學是連結古代佛教與近世佛教的一個樞紐,不但發揚光大了古代中國佛教的本色,而且也在思想上給了康有爲、梁啓超、譚嗣同、章炳麟等一代碩儒以極大影響。

  衆所周知,中國近代哲學的直接背景是對程朱理學的反叛。程朱理學將本是孔孟以來儒學傳統的天命論發展到極致,對中國人有極強的桎梏作用。所以中國近代史一揭開序幕,龔自珍就用“心力”來對抗天命:“天地,人所造,衆人自造,非聖人所造……衆人之峰,非道非報,自名曰我。”譚嗣同更是提出“心之力量雖天地不能比擬,雖天地之大可以由心成之、毀之、改之、造之,無不如意”。而其後的從梁啓超的“破心奴”,章太炎的“依自不依他”,到魯迅的“意力主義”,沿其余緒,都是對宿命論的否定。甚而到五四時代的陳獨秀、李大钊,都是主張意志自由、個性解放、獨立人格。要把人從傳統的天命論、經學獨斷論和封建宗法製度下解放出來。

  然而以上這些人,大都深受佛教影響。禅宗主張主體意志,主張破除權威,自尊無畏,獨來獨往,可以說是有形無形地、直接間接地導致了追求個性解放,反叛一切枷鎖的時代思潮的産生。當然這並不是說,禅宗是破除迷信、強調個性的近代思潮的最重要的來源,但不可否認的是,它的確是相當重要的因素之一。

  明清之際禅宗的變異與發展,除上所述外,其他還有許多,例如,明代臨濟宗的德寶(1512——1581)在修養上變禅宗的“參”禅爲“念”禅,即要人出聲地念佛,而且還要長久的念:  

  “當淨心一志念道,念道即是念佛,念佛即是念自心,自心能成自己佛。所以,一切諸佛,皆成自心之佛,未曾有一佛能于自心外別有個佛可成者。”

  這裏的淨心念佛就是一個新的提法。

  再如圓悟(1566——1642)已進一步把“參”禅、“念”禅變爲“看”禅,更是對禅宗的標新。

  而法藏(1573——1635)則用理論講述禅宗道理,對于禅、話頭、禅機等以正面的解說將其義理化。

  禅宗爲何在明清之際會發生以上變異

  考其究竟,除政治、經濟等社會原因外,佛教自身發展的規律以及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亦是不可忽略的因素。

  禅宗到後期之所以總與淨土宗結合得那麼緊密,是因爲禅、淨都具有簡易性的特點,容易爲大衆所接受,禅宗的“見性成佛”,其簡易性自不待說,而淨土宗的簡單易行正如  明初禅師在《淨土十要·天如或問》中所說:  

  “初無艱難勞苦之行,又無違誤差別之緣,但持阿彌陀佛四字名號,由此得離娑婆,往生極樂,得不退轉。”

  寥寥數語,就將淨土法門的要義,差不多概括無遺了。

  正因爲具有這種共通的簡易性,所以禅淨雙修並兼及其他宗派就成爲明清兩代佛教的主流,不但“明代四高僧”如此,清代的徹悟歸禅師、明代的袁宏道居士等等,也都是如此。明清佛教的變異,確是佛教自身發展規律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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