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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空學探源▪P27

  ..續本文上一頁一差別法的自相,如『般若經』上說的「色性空、受性空」,五蘊乃至一切智智等一一法的自性空義,就是明白的文證。這後代大乘空義上的不自不共,與擇滅的不一不異的思想,正是一樣的。不 [P232] 過,也稍有不同:擇滅是單在有漏法的否定上說的,空則通于有漏無漏本性的否定,如道谛,縱是無漏,也還是空的。

  

  第叁目 法身

  在大乘經中,處處可以見到空義與法身關涉的密切,故知學派思想發展中,空義與法身也是有著密切的關系。大乘以佛果爲重要對象,同時是依空義安立的,故大乘也可從法身的開展中去研究。

  佛的成爲佛,不是以生身相好的圓滿而成爲佛,而是「以法成身」,體悟于法而成爲佛的。初期佛教所說的法身,除體悟真理外,還有二義:一說佛的種種功德爲法身,如『雜阿含』所說的五分法身;他所說的「法」,是指的道谛。一說佛的教法爲法身,經典教法的存在,等于佛陀親身的存在;所以在第一結集之後,經教可以保存流通于人間了,就說是「法身尚在」。這兩說,與現在所論的空義,關系都不密切。在學派中,大衆系的學者,對于佛身有崇高的看法,如說「如來色身實無邊際,如來威力亦無邊際,諸佛壽量亦無邊際」等(異部宗輪論 [P233] ),這是承襲功德法身的思想而來,與後代大乘的報身思想相近,都也不切近空義。不過,佛教思想的發展是錯綜關涉,不能機械地割裂開。羅什法師『大乘法義章』也就是綜合的說兩種法身。如雲:

  「法性者,有佛無佛,常住不變,如虛空無作無盡。以是法,八正道分六波羅等得名爲法;乃至經文章句亦名爲法。如須陀洹得是法分,名初得法身,乃至阿羅漢辟支佛名後得法身。」 這將功德身與聖教身融化在理性身中。

  根本佛法中,就說佛有生身與法身的分別,最初的法身根本義,是在見緣起寂滅性,依所證悟的法,稱之爲身。不過,引申之下,有時也旁及功德身與教法身。對于根本教中理性法身之義,到了『增一阿含』,有重大的開展。這些開展的思想,在『雜阿含』裏是找不到的,『中阿含』裏曾有一頌似說此義,而意思不顯著。在『增一阿含』就常常看見。依成立的時代說,四阿含中『增一阿含』是最後起的。在學派中說,漢譯『增一阿含』是大衆部所誦的。所以『增一阿含 [P234] 』的法身思想,可說是經過一番發展後的大衆部的法身思想。理解明白了這一點,才能將根本佛教的法身義與大乘的法身空義連接起來。

  『增一阿含』「聽法品」(卷二十八)敘述佛從叁十叁天爲母說法後,回閻浮提來,四衆弟子都去見佛,須菩提也想去見佛,忽然想到:什麼是佛,我若見了佛之爲佛的所在,不就等于親見了佛嗎?于是觀佛所說的一個偈頌說:

  「若欲禮佛者,及諸最勝者,陰持入諸種,皆悉觀無常,……當觀于法空, ……當計于無我。」 這說:在蘊處界諸法,觀察它的無常性、空性、無我性,才是真正的見到佛。這種看透了佛的內在本質理性,叫做見佛的思想,佛在世的時候,應該已經存在了。蓮華色比丘尼先見到佛的生身,卻被佛呵斥,而說偈曰:

  「善業(須菩提)已先禮,最初無過者,無無解脫門,此是禮佛義。」 佛之所以成爲佛,就是因爲觀察到空、無相、無願(解脫門)諸空理,體證到這諸法的究竟義;那末,這諸法空性,就是佛的身命所寄,就叫做法身。依著這個 [P235] 思想進展,則如『瑜伽』「思所成地」所引的體義伽陀:

  「若以色量我,以音聲尋我,欲貪所執持,彼不能知我。」 這,很自然地使我們聯想到『金剛經』哙炙人口的『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的一個頌子。『瑜伽』「聞」「思」「修」所成叁地,全部立本于聲聞乘教,都是引的『雜阿含』或『經集』、『法句』爲教證。這偈頌是聲聞佛法所本有的,不成問題。『瑜伽』對這偈頌的解說,雖不盡合大衆系的見地;但我們直接從文義上看,這明明是說:佛陀無漏無爲的法身,超越于色聲,是當體空寂的理性。這種法身,與『異部宗輪論』中大衆部從色聲上所描寫的功德佛身不同,這是在諸法的空寂理性上說的。就是後來大乘的法身也有兩種,一是從道谛開展出來的,接連著『宗輪論』所說的功德法身。一是從滅谛開展出來的,接連著『增一阿含』的理性法身。南傳『論事』謂大衆系大空部執:「佛不住此世間」,「佛不說法」;就是約空性法身佛說的。不然,依功德身說,「佛身遍住一切處」,爲什麼不住此世間?「如來一音遍說一切法」,爲什麼 [P236] 不說法呢?從佛陀的理性法身上說,它是超越性的,所以不住此世間;它是離言性的,所以不說法。這理性法身義的開展,是空義開展中最重要的一門。

  第二項 法性空無我

  第一目 空與無我之定義

  單依上面所說的實相假名,是在各別緣生法上遣除實在性,顯示其假名無實,沒有理會到空的理性。單依上面所說的無爲常住,偏于理性的直覺體驗,忽略了事相的分別說明。都還不能圓見空義。現在這裏想把二者的綜合提出來談談。後代大乘的空,就是這種綜合的。不過,綜合,不必是二者各別發展後再事綜合;根本佛法對于緣起理性與緣生事相,本就是綜合的。只是後代學者的觀點注重點不同,作爲各種偏頗的發揮,才有了不同。

  空與無我,聖典中說得很多。學派中對它的不同解說,大概可分叁派。一、薩婆多部的解說,如『婆沙』卷九雲: [P237] 「空行相義不決定,以一切法有義故空,約他性故;有義故不空,約自性故。非我行相,無不決定,以約自他俱無我故。由此尊者世友說言:我不定說諸法皆空,定說一切法皆無我。」 這意思說:這個法上沒有那個法,叫做空;空不是說此法的自性也沒有。所以說,約他性故空,約自性故不空。這是有部對空的基本見解。由此,空與無我是不同的,空是不徹底,無我才是確實徹底。如說五蘊無我,五蘊上確實沒有我。說五蘊空,則是說五蘊上他性的「我」沒有,叫做空,不是五蘊自性是空。所以世友謂無我是決定說,空是不決定說。這顯然的是法有我無的思想。向後推,他是後代中觀家所批評的「他空見」的本源;向前推,它是繼承『小空經』中鹿子母堂空無牛馬的思想而來的。在真正的性空義上說,這是旁流,不過,是後代說空的一大派。空與無我的不同,『婆沙』卷九有多種異解,其中的一種解說雲:

  「有說:觀自性空是非我行相,觀所行空是空行相。」 這意思說:我空叫無我,我所法空叫空。也即是說:五蘊等我所法,實際上是不 [P238] 空的,只是在我見所執著(所行)的意義下說它是空。後代俱舍論主也是繼承這個見解。如雲:

   「違我所見故空,違我見故無我。」 無我所,本有法空的意義,不過有部的解釋,所無的只是我見所執著的一點,不是法的本身也沒有。若依真谛所傳的『隨相論』看來,經部也是采用這思想的。這可說是西北印學者的共見。如雲:

  「世親所用經部自義:體所離故名空;一切諸法皆是假名,有名有義而無有體,無自人故無我。」 後代大乘唯識學家所說我空法空的思想,就是本此而來的。

  二、東南印大衆系的解釋,如『增一阿含』「邪聚品」雲:

  「無我者,即是空也。……我非彼有,彼非我有。」 我非彼有,是無我,是我空;彼非我有,是無我所,也就是法空。在這裏,無我與空的定義完全是合一的。依此,流出大乘中觀家在同一意義上建立我法二空的 [P239] 思想。

  叁、成實論師,學出入于南北兩流,折衷其間。它論中常說我法二空,故「空」可以通于我空與法空,而無我只局限在無人我方面。不過,他在綜合說明空無我的時侯,對二者的定義,卻正與有部相反。如論卷十六說:

  「于五陰中不見衆生(我),是名空行;見五陰亦無,是無我行。」 成實論師反而把我空叫空,法空叫無我;是因爲契經中常說到五蘊空就是五蘊無我的無我義,所以將我空叫「空」;同時也常說獲得無我見就是證悟寂滅性,所以將法空叫做「無我」。後代的大乘空宗,空與無我二名是可以互相通用的,說空則我法皆空,說無我則人法俱無我;這在學派中就已有此傾向,而且它是根本聖典中本有的思想。

  現在把上面叁說中有部的解說拋開不論,單說大衆系的思想。

  

  第二目 傳說中之法空論者

  聲聞教中說空的學派,不大造論典,他們將思想融化在契經中。所以,他們 [P240] 的空義,沒有自己正面的論典可資研究,只能從向來的傳說中去探索。

  聲聞教中,確有明空的學派存在,這是不成問題。事實上並不像唯識家所說的小乘只明我空,不了法空。龍樹『大智度論』分判聲聞佛法爲毗昙門、空門、 !8句勒門的叁門,其中就有空門的一種。雖未明指何派,但有明空的學派存在,是不可否認的。我們上面分聲聞佛法爲舍利弗毗昙系與迦旃延!8句勒系的二流,似乎看不到空門的地位。但,『舍利弗毗昙』第五分每品的品名都加個「假」字,如明煩惱的叫「假結品」;可見分別說系學者說因緣生法都是假,是接近空義的。不過,說後代性空大乘經純屬分別說系的,也有未妥:分別說系究竟是上座分出的,且依現在南傳分別說系的銅鍱部的『解脫道論』看來,雖主張見滅得道,卻未顯然的說到緣起即空的深刻而普遍的空義。所以,分別說系並不是學派中空的主流,只是與空義有關吧了。據真谛舊傳『部執異論記』,以爲大衆部中最初分出的一說部主張世出世法皆假名,說出世部主張世間法皆假名,出世法是真實。如窺基『宗輪論述記』所引述的(嘉祥叁論玄義也引有此文): [P241] 「一說部,此部說世出世法皆無實體,但有假名。名即是說;意謂諸法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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