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勇猛犧牲之精神」,「不可無受學求教之志願」,「不可無實行博愛之籌備」,「不可無安心立命之修證」。思爲自由信仰,感情聯系,精神一致之自由組合以建設理想僧團(維持同盟會宣言)。此仍佛教協進會、佛教弘誓會之精神而來。然文希(時在北京)勸以:勿爲特別組織,『宜乎合同而化』(亞髡「致太虛書」)。仁山(時在江西)以爲:『不敢苟同。……不願另立無謂之新名詞,再挑動頑固輩惡感』 (仁山「致太虛書」)。二叁同志且情存妥協,革命教團之企圖,乃不得不「善刀而藏」。叁十一日,中華佛教總會,正式開成立會于上海。舉冶開、熊希齡爲會長,清海(靜波)爲副會長(實權操此人手)(自傳七)。時省支部二十二,縣分部四百余(與陳靜濤書)。會中通過:任大師爲佛教月報總編輯,文希(亞髡)爲總務主任,仁山等住會辦事(自傳七)。此出文希、陳醇蘗于中協調所致(醇蘗「致太虛書」)。 [P62]
大師未出席大會,有「上佛教總會全國支會部聯合意見書」,提議七事:其重要而富有意義者,爲: 『佛教財産,應爲佛教公有。……根本解決之法將奈何?則宜采行集産製度。……必有一法以相輔而行,始無障礙,則個人不得傳法收徒是也』。寺産爲僧衆公有,而中國以適應宗法製度,創立剃派法派,形成變相家庭。大師始終反對之。所謂集産製度,蓋總集佛教寺産爲佛教公有,僧侶則按勞分配而各取所值。余如「增設忏摩宗」,專爲人誦經禮忏,『與其余各宗,不致混淆,有妨專修』。「增設異方便宗」,『以五戒十善爲基,念佛往生爲歸;使善男信女皈依者,皆爲有統系之組織』。此二,即後來「法苑」,「正信會」之濫觞。『至于服製,則除袈裟直裰之禮服外,他項似不妨隨俗』。僧裝之革新,此固大師當日率先身教者(弘誓研究會講辭;醇蘗「致太虛書」)。
八日,北京開第一屆國會;大師有「上參衆兩院請願書」。略謂: [P63] 『籲請貴會:根據信仰自由一條,實行承認政教分權。凡佛教範圍內之財産、居宅,得完全由佛教統一機關之佛教總會公有而保護之,以興辦教育、慈善、布教等事業。……否則,亦宜根據一律平等之條,切實保護;並規定佛教徒(僧衆)同有參政之權』。
五月十叁日(「四月初八日」),佛誕,大師主編佛教月報創刊。時住上海佛總會辦事處──清涼寺(佛教月報一)。
是年佛誕,道老于北京法源寺,舉行佛誕二九四0年大會;朝野畢集,盛況空前(南嶽道階法師小傳)。上海亦有舉行,大師(爲清海作)筆述「佛誕紀念會演說」 (自傳七),主張:『今年以後,當遵用陽曆四月八日爲佛誕』。
年來,大師與新社會黨(沙淦等組織,即紅旗社會黨)過從甚密。其時,爲呂大任主編「良心月刊」,鼓吹無政府共産主義(人物志憶八;呂蔭南「太虛大師早年生活之片段」)。此中共産主義,指各取所需之無政府主義(共 [P64] 産與集産之差別,可讀「唐代禅宗與近代思潮」,「上佛教總會全國支會部聯合會意見書」等);時大師以爲:『無政府主義與佛教爲鄰近,而可由民主社會主義以漸階進』 (自傳四)。
由民主(有政府)之集産,各得所值;進而實現無政府之共産主義,乃能各取所需。然鼓吹社會主義之刊物,曰「良心月刊」,或不免奇突之感。實則大師雖適應而爲政治活動,仍本諸(西方寺)悟解之心境。其風格似魏晉玄學之率真;社會思想近老氏重道之無治,而浪漫精神過之。是年二月在延慶觀堂之講辭,可據以見良心與革命之如何統一: 『人之處事,貴真率耳!德莫德于真,賊莫賊于僞。古之聖賢豪傑,無不成于真也。然僞亦出于古之聖賢豪傑,故老子有「聖人不死,大盜不止」之說。……嗚呼!演及今世,人智益開,人僞彌甚!衮衮諸公,集大事而享大名者,察其表,觀其言,聖賢豪傑,誠何多讓!但苟一揭去其假面目 [P65] ,則黑暗之裏幕,醜穢雜肆,殆令人不可響迩!此所以真潔高尚之士,憤之嫉之不能自己,慨然欲披發入山,抱石沈淵,以謝此五濁惡世也!然而悲天憫人之念,梗于胸次,嘗思抉僞披真,必有一根本解決之道,期有以一洗現社會之僞習,促人類黃金時代之實現。太虛不敏,略有一得,請就此以貢陳諸君之前: 『名譽者,事行之所著而社會所以酬有功者也。……名譽一成,即爲名譽所累。而惜名之甚者,動止顧忌,言行多諱,當爲而不敢爲,不當爲而爲,乃無往而不以僞!……若是者,皆終身一名之奴隸而已!縱得名垂萬世,既已自喪其真,複以僞熏僞,流僞毒于天壤,亦罪人之尤者耳!……故吾人立身行事,莫若以真。真何所憑?亦自憑之「良心」而已。「良心」者,萬物之端也。純任良心者,一動一止,一言一行,雖舉世譽之不加勸,盡人毀之不爲沮。心如直弦,無所遷就,活潑潑地,不受汙染。維摩曰:「直心是道場」,此也。孟子曰:「浩然之氣,至大至剛」,此也。陽 [P66] 明子曰:「但憑良知,即知即行」,此也。莊子曰:「是進于知者」,此也。無恐怖,無沾滯,無趨避,無顛倒,故大真實人即大解脫人』。是夏,大師偕呂大任(重憂)遊杭之西湖,一路詩興甚豪(人物志憶八),存「同呂重憂由滬赴杭與郁九齡陳 蘭泛西湖八首」。六月,初識章太炎于哈同花園。時臨二次革命前夕,座中月霞、宗仰,多詢時局(人物志憶二)。七月,二次革命起,九月而定。
時大師移居黃中央(宗仰)之印刷所,呂重憂以沙淦等被殺,亦來避居其中。昕夕商討各種社會主義之得失利病,旁及東西宗教哲學,尤重于佛學(自傳七;呂蔭南「太虛大師早年生活之片段」)。九月,佛教月報以費绌停刊,大師離職去,不複與聞佛教會事。住會諸同志,因與靜波等龃龉,均先已星散(自傳七)。大師于佛教月報(共出四期),嘗發表「致私篇」、「宇宙真相」、「無神論」、「幻住室隨筆」等。致私 [P67] 篇曰: 『天下亦私而已矣,無所謂公也』。 極力發揚「真我」論,即陸子「宇宙內事皆己分內事」之義。無神論宣言: 『無神即無造物主,亦無靈魂,而一切皆以無爲究竟者也』。 所論頗爲徹底(遮他邊)!論宗教政治之進化階程,實爲一極重要之卓見! 論雲: 『余常有一種理想,往來胸次而未嘗吐之言說;因與無神論略有關系,請附及之──蓋政治與宗教界進化之較量也。政治界之進化,由酋長而君主,由君主而共和,由共和而無治(指無政府主義)。宗教界之進化,由多神而一神,由一神而(無神)尚聖,由尚聖而無教。……愈演愈進,世界底于大同,則政治既歸無治;宗教亦即無教,即無神之佛教,亦于以得免忘睇,得魚忘筌,而不複存其名詞矣』!
大師至紹興。詩存「偕楊一放王子余王芝如楊紫林釋卻非(玉皇)泛舟遊石 [P68] 屋」,有『驟雨送新涼』之句。冬,大師至慈北金仙寺,參加選任炳瑞(蓮風)爲五磊寺方丈之會議(由諸行無常求合理的進步)。詩存有關金仙寺諸作,約舊曆十月(或十一月)初光景。 民初或是年,大師參加「中華民國統一國民黨」,黨章今存(奘老交亦幻,由 [P69] 亦幻交與編者):
該黨史實不詳。民國叁十七年,經樂觀以問陳立夫,經解釋謂: 『關于太虛大師遺物統一國民黨來由事,前經轉詢開國文獻館。茲接來複,擬意見兩項: 『一、民元,國民黨、共和黨兩大黨成立。同盟會方面,聯合統一共和黨,國民共進會,共和實進會,國民公黨,組成國民黨。共和黨方面,聯合統一黨,民社,國民協會,國民促進會等,組成共和黨。至若統一國民黨,當時並無實現名號。但當時有一傳聞,可尋脈絡。統一黨原爲章太炎、宋遁初等所組織。統一黨既並成共和黨,在滬統一黨員一小部份,因意見脫出,又不滿改組,于是有聯合而組統一國民黨之意。後經調停,並未成立實現。 『二、五色國旗,由臨時參議院提出頒行;長江習用九星旗。五色、九星並列黨章,或系此義。與武昌方面毫無所關。至若「白平」二字,不知何 [P70] 解?或系定章則之暗記。以上所說,仍系或然之辭;究竟來曆,惟有存疑矣』!
按:黨章由奘老交來,更有圓!4漒盟書,淨慈寺糾紛文件,辨大乘與一乘(原稿),辭佛學院院長函,現實主義科目(與後多有出入),相片多幀;極遲亦民國十七年時物。雖大師自傳,未論及「統一國民黨」事,但必有深切之關系。據奘老及芝峰(民六年冬與大師同住)所說,白平爲大師化名。今考佛教月報四期,有「佛法與社會主義」短文,署「白萍」,思想與大師同。據呂蔭南說,大師筆名,多用「落凫」、「綠蕪」;綠蕪與白萍,適相映成趣。該黨史實雖未詳,白平應即白萍之省,爲大師化名。
民國叁年,一九一四(癸醜──甲寅),大師二十六歲。 一月(「癸醜」),值寄老周年祭,大師撰「中興佛教寄禅安和尚傳」,以志哀思。 [P71]
自春徂夏,楊一放、王子余等,邀大師住紹興徐社,專爲禹域新聞寫稿(自傳七)。七月(「五六月間」),大師善根內熏,倦于塵俗生活,複回俗以趨真(自傳七)。
蓋自佛教協進會挫折以來,于佛教頗抱悲觀,大有離心之勢。惟泛濫于新舊文學以自消遣,習爲文人之落拓疏放。每爲友人所邀,閑遊于上海,甯波、杭州、紹興,二年余矣(自傳七)。而今複回俗以返真者,一則,大師從事社會活動,此心初未嘗離于佛法(自傳四);再則環境有以促成之。大師自 謂: 『已而鑒于政潮之逆流;且自審于佛陀之法化,未完成其體系,乃習禅普陀』(告徒衆書)。 『歐戰爆發,對于西洋學說,及自己以佛法救世的力量,發生懷疑,覺到如此的荒廢光陰下去,甚不值得』(我之宗教經驗)。 [P72]
蓋光複二年來之政治,多未惬人意。民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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