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本文上一頁爲之名。何以故?粗細相得,因粗故有細,是細複應有細。複次,若有極微色,則有十方分;若有十方分,是不名爲極微;若無十方分,則不名爲色。複次,若有極微,則應有虛空分齊;若有分者,則不名極微。複次,若有極微,是中有色、香、味、觸作分,色、香、觸作分,是不名極微,以是推求,微塵則不可得。如經雲:色若粗若細,若內若外,總而觀之,無常無我。不言有微塵,是名分破空。”層層分剝,無微塵可得。再舉《成唯識論》卷一:
有外道執地水火風極微實常,所生粗色不越因量,雖是無常,而體實有。彼亦非理。所以者何?所執極微,若有方分如蟻行等,若無方分,如心心所,應不共聚生粗果色。既能生果,如彼所生,如何說極微常住?又諸極微,若有方分,必可分析,便非實有。
此明有順世外道計著實常四大生一切有情無情(粗色),所生的有情無情,雖生死聚散由極微組成粗色無常,但極微之體實有,非是無常。論破之說“非理”。爲什麼呢?粗色物質,是有形的有空間可分(方分)。無有空間可分,則無形。今以有形(空間)的粗色爲極微所生成,極微是否有方分?假若有空間可分,何可以說其體爲實?如螞蟻的行列,怎麼能說有螞蟻行列的真實體呢?假若極微是原子,沒有空間可分,既然無空間可分,怎麼可共聚成爲粗色?如心心所無空間可分,是不會組成粗果色的。既然說能生果,即不能說常住了,又說能生,又說常住,豈不自相矛盾?所生果是無常,能生何以說是常?能生應與所生相同,皆是非常。又所謂極微,若有空間可分,便不是實有。”
又案:此佛法破古印度外道執著有情無情由四大極微組成的實體。我們似乎也看到古希臘德谟克利特物質的原子微粒不可分理論,及近代牛頓的世界是由獨立實體的集合體的理論。而“量子場論”告訴我們,宇宙萬有不是微小實體(極微)的集合(粗色),而是組成原子的亞原子粒子是動態的形式,整個宇宙介入了一種無休止的運動,一種持續能量的宇宙之舞(同佛法說的無始以來,前滅後生,非斷非常,因果相續。)在亞原子的層面上,粒子及周圍的空間的原來根本差別消失了,沒有一個名副其實的粒子。短命的粒子(百萬分之一秒),只是動態過程的暫時形式(刹拿刹拿果生因滅),而不是物體。最好把它描述成一種事件(因果等皆假施設)。被稱爲自然科學高峰的“靴袢理論”強子靴袢——時、空及包括人類意識的自洽化(此識性無始以來刹拿生滅)。這種理論不再用語言或理性的概念來表達它的結果,它超越思維與語言,超出了科學的疆界而進入無法思維的世界(此正理深妙離言,即離言法性)。現代科學研究到至深,卻超越了科學自身疆界,轉而對兩千五百年前佛法做了最好的注诠。
同論《釋昙無竭品第八十九之下》卷一百:“邊名爲相(物質),若有若無(量子力學基本粒子波粒二象性),實觀色等諸法非有非無故無相(沒有一個名副其實的粒子,“物質是客觀存在”是不成立的)。無相即是無邊(粒子即物質與周圍的空間的原來根本差別消失了。那麼是什麼?時間、空間、物質,一切的一切是相互關系的統一體,相互關系的網絡)。觀是已,即是無邊般若波羅蜜。”(用這樣的觀點來看待時間、空間和物質,即是真谛)。同論《十八空》卷叁十:“諸法無定相”。同論《緣起論》卷一記佛:“空則是相”,即《心經》:“空即是色。”李明在《“零”態物時空觀》中也說時空物質性,虛空即色。佛明空與相不二。現代物理學也明粒子的波粒二象性。所以同論《具足品第八十一》卷九十一:“色根本不從微塵生。”同論《釋相應品第叁之二》卷十七:“諸法如幻如化,無來無去,無近無遠,無有定相。”量子力學說的亞原子粒子只是動態的暫時形式,事實上是無法看到獨立存在的基本粒子。而牛頓等模型只是“無相中取相”(同論《往生品第四之一》卷叁十八),不知“諸法無有定相”。同論《釋行相品第十》卷四十叁:“一切法空,無相可取。”“種種取相,皆爲虛妄。”“諸法無有定相,隨心異,若常、無常等相。”現代物理學也明確告訴我們,物質世界離不開精神世界的參與。一個基本現象只有當它被觀察到時才是一個現象。如美國惠勒說的基本粒子現象的二重性:其一,是基本粒子現象依賴于所使用的測量儀器(即依賴于觀察者,也即是“心”);其二,則是答案的或然性(隨觀察者,即心不同,那麼相,即現象世界也不同:或常相或無常相。量子論已告訴我們,現象世界獨立存在于我們之外這一觀點不再成立了。臺灣王守益《物理與佛學》也明確說:“無論我們人類的感官或科學儀器多麼精密,從根本上已經不能知道任何一法或物的絕對真實物性。所以測到的東西,已不是原來的東西,故無法絕對精密地測其物性。”“不論實驗技術發展到什麼程度,一切物的絕對真實的物性(物理性質)也不可測到。”“萬物有也只是在這些平均值物性效用下顯示出來的“有”。”“我們所觀察到的內容與該系統的真正瞬時的物性是不相同的。”“關于世人感到的存在,那是更有人類神經的效應與心理作用所引起的失真成分在內。”世界真是這樣的富有色彩嗎?顔色實際上是神經把具有一定波長的電磁波翻譯給我們。這樣的顔色的感覺可以說是“虛妄的”。因爲世人虛妄成了習慣,也就把虛妄看成了事實。《廣百釋論》說:我們眼識“得色之時,未嘗得體(案:萬物的真實相。)”。《金剛經》所以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當我們用電子顯微攝影顯示物質的“真相”時,簡直不信自己的眼睛,只見一毛孔,圖形斑點原來是潛伏的細菌。
《大智度論·釋照明品第四十》卷六十二:“般若波羅蜜不說微塵和合更有色生,但有假名,無有定相色,是故無合無散。”“般若波羅蜜中,不以微塵合故有粗色,不以粗色散故還歸微塵,是故言不合不散。”
此明:通達實相般若的人,是不說世界(色)是由一組具有基本性質、基本實體構成的,是無法進一步分解的獨立實體(微塵)的集合體(和合)。所以一切只是假名而已。同論《釋幻學品第十一》卷四十四:“不以空相強令空故,色即是空;是色從本以來常自空,色相空故,空即是色。”如同量子力學描述的,粒子都是波,亞原子基本粒子不斷相互轉換,只是動態過程的暫時形式。從微觀到宏觀,沒有名副其實的實體(無有定相色)。宇宙萬有不是物體的集合(不以微塵合故有粗色),是不可分割的相互聯系的整體,是統一體中各部間相互關系的複的網絡(是故言不合不散)。
同論《釋初中品檀波羅蜜法施之余》卷十叁:“至微無實,強爲之名。”“微塵不可得。如經言:色若粗若細,若內若外,總而觀之,無常無我,不言有微塵,是名分破空。”
此明基本粒子不是實體(至微無實),所以沒有客觀存在的物體(不言有微塵)。《指月錄·秦跋陀禅師》卷二記師曰:“一微空故無衆微,衆微空故一微空;一微空中無衆微,衆微空中無一微。”既然基本粒子是空的,由衆多基本粒子聚合的物體理所當然也是空的;既然物體是空的,基本粒子理所當然亦是空的。我們人類強立之名基本粒子:質子、介子、中子、誇克、J粒子等等名目,以及千差萬別動植物名目。同卷雲:“四大圍虛空,名爲身,定身識動作,來往坐起,假名爲人,分分求之不可得。何以故?我,有種種名字:人、天、男、女、施人、受人、受苦人、受樂人、畜生等;是但有名。而實法不可得。”無情是“因緣和合,故有名字,如屋如車,實法不可得”。有情“如機關木人,能出種種聲音”。“此身從本以來,恒自無我,非適今也。但以四大和合故,計爲我身,如汝本身,與今無異”。同論《釋散華品第二十九》卷五十四:釋提桓言:“無有法名衆生,假名故爲衆生,是名字本無有法,亦無所趣,強爲作名!”須菩提言:“憍屍迦!于汝意雲何?是般若波羅蜜中,說衆生有實不”?釋提桓因言:“無也!”“憍屍迦!佛恒河沙劫壽,說衆生名字,頗有衆生法有生有滅不?”釋提桓因言:“不也!何以故?衆生從本以來常清淨故。”
然則性(本質)與相(現象)是同是異?《大智度論·十八空》卷叁十一有答:“有人言:其實無異,名有差別,說性則爲說相,說相則爲說性。譬如說火性即是熱相,說熱相即是火性。有人說:性相小有差別,性言其體,相言可識。如釋子受持禁戒,是其性;剃發、割截、染衣,是其相。”“如火熱是其性,煙是其相。”“如地堅相,如地濕相,火熱相,風動相,如是等分別諸相,各自有相。實相者,于各各相中分別,求實不可得。”所以,相的本質“知諸法皆空,是名自相空。余義如性空中說,性相義同故。”故同論《釋相應品第叁之二》卷叁十六:“五衆各各自性不可得,故言五衆空中無五衆。”《釋集散品第九》卷四十二:“常無常等諸觀,求覓無定相故,不可得。”“說五蘊等常無常相,皆墮取相中。”《釋行相品第十》卷四十叁:“若知五衆離自相,即是寂滅如涅槃。”
又案:此《大智度論》所明,我們所見千差萬別的相(有情、無情)世界,迷倒衆生以爲實有其事,實有其相,各自有相。若通達實相(即覺者),知諸法(一切相)皆是因緣和合,無有自性,故無有定相可得。能知五衆無有自相,那麼就是見到真谛了。同論又雲:“凡夫所知,諸相各異,佛知皆是空相,空相即是無相,佛得是無相。”有人要問:空是什麼?印順《印度佛教思想史》雲:空所以爲空,是“本性爾故”。(第九十八頁)
這與前文提到的:現代物理學既然發現了宇宙的統一性,何以又呈現無限多樣性,即千差萬別的物質世界。
然而有人問:物質(無情)世界,“宇宙統一性”和“千差萬別”,所謂“塵性空,法界無差別”,似易領會。但有心思、情…
《科學、哲學與佛學的時間、空間、物質觀(陳世忠)》全文未完,請進入下頁繼續閱讀…